第34章 败露
那是个身材火辣、五官妖艳的成熟女人。
头发波浪般散披肩上，青莲色的紧身长裙垂在脚踝，傲挺的玉峰被束缚在纯白抹胸里，呼之欲出，两条手臂大胆的裸|露在外，左上臂纹着一条紫色烈焰，魅惑诱人间透着股魔性。不知是不是她整体装束的关系，叶禅只觉她的眼睛也是紫的。
她还在轻声慢语的劝慰靳昌。
“我也是为你好，现在给你极之光无疑在害你，你难道忘了澄方还在找山内的细作？如果你现在用了极之光，他必定会发现你。”
“这些事用不着你操心，你只管兑现承诺就好，否则以后我不会再为你打开乾坤虚境的大门。”
靳昌说的很急，突然被口水呛到，又是一连串的震咳。
他弯下腰，捂住自己的嘴巴，试图让自己停下来，但身体完全不听他的使唤，嘴里的口水喷溅到手心里，羞耻感再一次从心底涌起。
他受够了，这种窝囊的样子他受够了。
就是因为自己如此没用，才会连山内的弟子都瞧不起他。就算被发现又怎样？他拖着个病秧子的身体规规矩矩这么多年，得到的还不就是无止境的嘲笑跟轻视。
正义、道德那些冠冕堂皇的东西不过是晃骗世人压抑听话的手段罢了，强者才是这个世界的王道。他已经四十岁了，为什么还不能卸掉那些无用的道德枷锁？为什么不能为自己争取一下？他也想要健康的身体，他也想要拥有力量，他也想要变强，他也想要过不一样的人生。
“给我极之光。”
靳昌又说了一次，眼底是不容质疑的决绝。
紫荆沉默半晌，还是扔给他一个玻璃瓶，瓶中紫光晕染。
“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不便阻拦，只是希望日后你不要后悔。”
“我决不会后悔。”
他已身在修罗炼狱之中，日日被病魔心魔□□折磨，再也不会有比这更痛苦的日子了。
得到了想要的东西，靳昌心波微定，直觉也敏锐起来。
远处吹来一阵轻风，他立刻隐约察觉到丝丝细弱的脉波，靳昌蹙眉问紫荆：“你带别人来了？”
紫荆眼角滑过书楼的侧梯处，不经意的笑笑。
“没有啊，是路过的野猫山雀吧，这里是澄方的私人地方，除了他不可能有人来的，不用担心。”
靳昌又合眼探查，那细弱的脉波却又消失无踪。他沿着书楼转了一圈确认没人，才跟紫荆一同离开拥书楼。
直到两人消失过一炷香的时间，陈庭瑞才带着叶禅从楼顶飞落下来。
他松开叶禅道：“你自己先练，我一会儿回来。”
言罢，便沿着那两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危险两个字还含在叶禅嘴里，陈庭瑞已在视线中缩成个黑点。
她只得叹了口气，独自往楼上走去，她可没他这么大的心，现在还能修炼得进去，而且她也不想练打架的功夫。
叶禅望了望这片怡人的荷花池，可惜这么好的清净之地，以后怕也不能来了，但又想到能趁机摆脱陈庭瑞这个魔鬼先生好像也不错。她心情略复杂的走上楼，准备收拾东西离开。
刚推开书房的房门，叶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它关紧，转身拔腿就跑。身后房门却自动打开，她被一股大力瞬间倒吸进房内，房门砰的再次关上。
“你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紫荆好笑的坐在长木桌后，手里的茶杯里还斟满茶水。
“别紧张，我不是坏人，对你也没什么恶意。”
她起身走向叶禅，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我想见你很久了，可惜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碍事的人终于都走了，让我好好看看你。”
“你我素不相识，姑娘是不是认错人了？”
对方眼神专注的诡异，叶禅从她瞳孔中望到的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块盘中肥肉。
她背着手悄悄去推身后的房门，门却被锁住般纹丝不动。
“真像。”
良久，她感叹一声，语气中藏着微微热切，“你跟叶正长的真像，果然是他的孩子。我时间有限，就不拐弯抹角了，让我见识下叶正的异能。”
“什么异能，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叶禅眼中现出讶异。
“又没有别人在这里，你就不用再装傻了，金玉箴言，叶正的异能你也有吧？你们身上可是流着一样的血，澄方那老家伙把你收进紫云山不就是因为它吗。”
“我不知道叶正有什么异能，但是我没有，我只是个普通人。”
“是吗？那你整天带着它做什么？我听说金玉箴言会化成青色咒文印在主人身上。”
她拽住叶禅的右腕，猛然抽掉上面缠着的黄丝带，一脸笃定的看过去。上面却光洁无暇，什么也没有。
紫荆愣了愣，转而一笑：“别说我没警告你，你不配合我，最后吃苦头的可是你。”
“喂，你别自说自话好不好？都说了我没有什么鬼异能，怎么配合你？”
叶禅想逃，身体却不听使唤，被钉子钉住一般。
只见紫荆伸出手，指尖不知何时聚出星点紫光。
“死鸭子嘴硬，据说金玉箴言对魔气会有强烈反应，近些年乾坤虚境里对魔宗的封印之力越来越衰弱，这极之光便是魔宗外泄出的魔力幻化而成，你说，把它送进你的身体，你会变得如何？”
不待叶禅说话，紫荆便在她眉心轻轻一点，却见那极之光瞬间便钻了进去。
然而，什么也没发生。
叶禅耸耸肩，无奈道：“我都说了，我只是个普通人，这下你信了吧，快放了我。”
“怎么没有？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紫荆一把扒开她的衣领，像剥虾皮般直接退到肘部，只留一件抹胸，她眼睛恨不得钻进叶禅身体里，左右上下搜了个遍，依然半点咒文的影子也没有。
“不可能，你是叶正的女儿，你身上一定有金玉箴言，一定有！一定得有才行！”
紫荆不肯相信的频频摇头，妖艳的五官透出股诡谲的急切。完全不复刚刚的镇定自若，倒像个寻找解药的中毒者。
“一定是极之光不够多的关系。”紫荆咬唇深思。说着她手中又聚出紫色亮光，只是这次却大如荔枝。
叶禅面色不惊，心中却如临深渊，咬着牙关，调集所有的灵力，想要挣脱她。然而两人力量太过悬殊。叶禅只能眼睁睁看那团魔气凝重的极之光越来越贴进自己的脑门。她不由紧闭起眼睛。
一柄通身银白的细长宝剑顶在紫荆的后颈，与她肌肤所触的剑尖一般阴冷凌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不想死就立刻放了她。”
紫荆心中震惊，手中的动作不由一滞，陈庭瑞趁机一把拉过叶禅，置于到身后。
他正面对着紫荆，脑子里都是叶禅衣衫不整的惊恐样子，白俊的脸庞如寒冬腊月，眼中毫不掩饰的透出杀意。
“你是谁？有什么目的？”
紫荆没半点不悦，刚刚失态的急切顷刻变成慵懒的媚态，抱臂斜肩的随意站在原地，悠悠慢声道：
“哎呀，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发现啦，陈宗的小少爷果然名不虚传，别这么凶巴巴的嘛，我不是坏人，不过是想见识一下叶正传说中的异能罢了。”
“你窃取极之光在坊间贩卖又是为何？”
“你不好奇吗？那将魔宗封印起来的强大力量就在你师姐的身体里，你都不想看一看？”
“既然你在这里不想说，那就去跟尊者说好了。”
陈庭瑞执起宝剑，再不言语，直直向她袭去。
紫荆连忙后退避开，“哎呀呀，你的火气怎么这般大，跟你俊俏的长相好不相符呢，还是我动了你师姐让你心疼了？”
回答她的只有陈庭瑞电闪般凌厉的剑锋。
紫荆被他逼退至窗外，跳立在栏杆上，现在跟他打起来，必然会引起注意，若是被澄方发现就麻烦了，她不甘的盯着叶禅。
“我不知你如何将金玉箴言藏起来的，这次便先放过你，下次再不诚实些，就不只这点苦头了。”
言罢，纵身跳入莲池，转眼消失无踪。
陈庭瑞没再追，怕她故技重施。他转身去看叶禅，叶禅的衣服已重新穿好，他上上下查看半晌并没发现不妥。只是不知为何她的神情有些呆。
陈庭瑞不放心的问了句：“你怎么样？”
叶禅没说话，径直走到面向莲池的隔扇处，把隔扇一一关上。
房内陷入暧昧的昏暗，地上只有点星的阳光从隔扇的缝隙透洒进来。
陈庭瑞以为叶禅还在担心紫荆，便道：“她不会再回来。”
“陈庭瑞。”
叶禅突然叫他，声音跟她的表情一样呆板。
“抱歉，把你借我用一下。”
话没说话已一把搂过陈庭瑞，力气之大几乎要把陈庭瑞的骨头勒碎。
突如其来的疼痛及被包裹的紧密感让陈庭瑞大脑一片空白，没一会他的脸便像涂了层辣椒一样烧红起来。心如急鼓，他张了张嘴，嗓子里也是辣的，好半天才发出声音。
“喂……”
搂着他的双臂越收越紧，叶禅的脸埋在他的肩前，身体控制不住的微微抖。
陈庭瑞很快察觉出不对，抽出手臂，硬掰开她。
“叶禅？”
却见叶禅整条右臂金光大盛，腕部一圈青色咒文似烙铁一般发出红黄色的金光。她咬紧牙关，额头生生痛出一层冷汗。
金玉箴言，叶正封印魔宗的异能之血，他也听父亲讲过，只因叶禅平日掩饰得跟普通人一般，他只以为那女人在发梦胡说，没想到竟是真的。
然而叶禅正在被它反噬。她左手死抓着右臂，大概是想分散注意力，狠力咬了下嘴唇，嫣红的鲜血大颗滴下，她本能的再去抓陈庭瑞的身体，恨不得把他身上的灵气通通吸走。
陈庭瑞立刻看出她的意图。抬手按住她的右肩，调集灵力直接送进她身体。
良久，叶禅右臂上的金光才渐渐暗下去，手腕的咒文再次变回青色。
落日斜晖，门窗紧闭的书房更加昏暗了。
叶禅沿墙靠坐喘息，像个劫后余生的幸存者，双目轻合，眉间一片平静安然。
陈庭瑞坐在她对面，沉默的看着她。他的直觉果然不错，乾坤虚境中的蛤|蟆妖是她杀的。
可她为什么要说慌，为什么要将金玉箴言隐藏起来？如今这世道，人人以降妖师为尊，她又那么喜欢钱，只要她好好利用身上的异能，钱也好权也罢，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尽入掌中。然而她却不想成为降妖师。
陈庭瑞从未在谁身上看到这么多的矛盾点，越想探究越是晕头转向。叶禅身上像生了层雾，让人怎么也无法看清，也将别人都排隔在外。
他，也是别人。
陈庭瑞突生一阵烦躁，极力控制才没有主动开口，反正事情已被他撞破，她再没办法隐藏，他倒要听听她如何解释？
叶禅却根本没想解释。她将捡回的黄丝带重新缠系回右腕，再次遮住那一圈细细的青色咒文，收拾好东西，开门便欲离开。
陈庭瑞终于忍耐不住，一把拉住她。
“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叶禅愣了愣，眼中又是一惯的散漫无谓，只道：
“哦，这里不安全，师弟明天不要再来了。”
陈庭瑞脸上的温度瞬间降到冰点，手上力道加重，定定的看着她，又问了一遍：
“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刚恢复的手臂再次被捏疼起来，叶禅皱眉吃力的试图抽出手腕。
“好疼好疼好疼，我的手腕快被你攥折了，放快开。”
明明刚才她浑身发抖，疼的要死掉的时候也没说过一句疼。
陈庭瑞死死盯着叶禅，好半天才松开手，冷诮道：
“你的秘密可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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