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求亲

　　郭妸得知自己被退婚的消息，心里不知是喜是悲。

　　她对自己的婚事，本来是无所谓的。反正都不认识，嫁谁不是嫁呢？她存了这个消极的想法，也就接受了沈家的婚事。没想到，会忽然发生这样地事情。她没有准备，惊呆了。

　　“好孩子，我知道你心里苦，不妨哭出来，心里还好受些。”

　　郭妸带了点儿哭声道：“我不知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娘没了，定了亲事被退了。夫人，是不是我就这么不受人待见？”

　　丁夫人叹息道：“谁能想到沈家会退亲呢？你爹气不过，就答应了。其实我看要是商量一下，也不是没有可能不退亲的啊。”

　　“退，为什么不退？”回到自己的院子，墨华听说了沈家的事，气愤地道，“人家都不要咱们了，咱们难道还要让他上赶着娶不成？”

　　郭妸叹道：“沈家毕竟不是咱们这等人家能比的，想是他家有什么缘由，也未可知。也罢了，这么一来，我又能在家多呆些日子了。”

　　墨华有些着急：“我的小姐诶，您都十六了，再这么下去，可就年岁大了，那时，可就不好办了。您得上点儿心呀！到时候，还有什么好人家！”

　　听到墨华提起“好人家”，郭妸不因不由地，想起了章令淳。

　　严格意义上说，章令淳是郭妸见过的第一个外男。郭家也算是个大户人家，规矩也颇严，从来不会有男人那样莽撞地扑到她面前，拉着她的袖子，那样热烈地望着她。虽然，他口中喊的是另外一个人的名字。

　　人有的时候很奇怪，遇见了某些人，便再也忘不掉。郭妸莫名其妙地，这几天常常会想起那位姓章的男人。她不知道是怎么了。那人长相颇佳，每当想起他时，郭妸的心便是一阵乱跳，不知是为上次的事而害怕，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在沈家退亲后，她想到章令淳的次数就不断地增加。“难道是喜欢上他了？”郭妸暗想，随后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绝不可能！那个登徒子，三番两次冒冒失失的对她，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上那么一个人呢？自己真是想多了。

　　这么想着，她的心里便放松了些。可别人看在眼里，她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呦，这是怎么了？”三娘的声音传了进来，“大小姐可是听说沈家的事，心里不高兴？没关系，要我说，那沈家就是不识货，大小姐这样的人品，什么人配不上，他还不要咱们！”三娘的话里明着是劝慰，暗着是讽刺，惹得墨华在一边瞪了她几眼。

　　“三娘来了，快请坐。”郭妸收回神思，起身招呼道，“多谢三娘想着。”

　　“哎呦呦，大小姐，你可要为自己好好打算打算呢。你都十六了，这婚事，可拖不得。我回头跟老爷说说，让他尽快找个好人家，把你嫁出去。对了，我娘家有个远房的侄子，颇知道上进，要不，我回娘家说说？”

　　三娘丫鬟出身，她的侄子家是什么情况，郭妸大约也能猜到。墨华忍不住，开口道：“三娘这话说岔了。小姐的婚事，哪能让我们小姐开口？三娘快别提这事，老爷要是知道了，准得说您。”

　　三娘不在乎地道：“那有什么。我前日还跟老爷说，我们四女也大了，什么时候也留心着好人家呢。老爷也答应了。唉，也就是大小姐命苦，没个亲娘帮着张罗，才会闹得个退婚的事出来。”

　　郭妸涵养再好，此时也忍不住了。她不好说三娘什么，干脆自己哭了起来。

　　三娘装作惊慌的样子，道：“哎，好好地，大小姐怎么哭了？我也没说什么呀？月华，你快来劝劝你家小姐，我回去了。”说着，就转身离开了。

　　这里月华生气地骂道：“这个讨厌的人！”这是她第一次骂郭家的主人。

　　郭妸听见，忙道：“你快别说了，小心让人听见。“

　　月华不在乎地道：“她先挑的事，还不许我说了？小姐，她说的话，您千万别放在心上。跟这种人置气，不值当的。”

　　郭妸道：“我晓得。她跟我娘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事没事就刺我几句，我只不理会她便是了。”

　　月华叹道：“话虽如此，您的事可怎么办呢。”

　　郭妸苦笑道：“听天由命罢了。难道还找不到一个男人不成！”

　　沈家。

　　沈老爷把玩着章令淳送的精美的玉器把件，瞥了坐在他下首的，垂头丧气的沈三公子，轻斥道：“不就是退了个亲么，至于这么失魂落魄的？”

　　沈三公子哭丧着脸道：“爹，我都二十了，还没娶亲，大哥二哥孩子都有了，他们私下都笑话我呢。您倒好，来了这么一出。我本来是不同意的，是您说的，那郭小姐家根基浅，好拿捏，郭家又有钱，嫁妆也不会少，我才答应这门亲事的。这会子又反悔了，没的叫人笑话！”

　　沈老爷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你懂什么！这亲事一退，有好几样好处呢。第一，郭家还回了咱们的聘礼，章世子又给了那么一笔钱，咱们可以说是赚了；第二，咱们家给章家卖这个好，以后我起复，还能走走章家的路子；第三，那章世子显然是见过郭家小姐的了，难道你愿意娶一个别的男人喜欢而且接触过的女子？听我的，好好呆着，我给你再相看一个更好的。”

　　沈三公子听了，也没有办法，只得应了，又道：“不过话说回来，那郭家小姐真有那么好，能让章世子巴巴地求着咱们退亲，他好去娶？”

　　沈老爷露出一丝浪荡的笑：“你不知道，章家人好色，全京城都出了名的。就说章侯爷吧，七八个妾不说，有好几个都是花大价钱买回来的。有一个听说还是有夫之妇，被章侯爷看上了，硬抢过来的。那家丈夫要去告官，反被章家人诬告，闹了个家破人亡。老子这样，章世子为了女人来让咱们退亲，也就不足为奇了。”

　　沈三公子好奇道：“他家这么放肆，难道就没有人管？”

　　沈老爷叹道：“章侯爷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圣上正依靠他呢，这算什么大事，圣上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沈三公子道：“我就奇怪了，那郭家小姐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竟能让章世子如此上心？”

　　沈老爷“嗤”地一笑，道：“能是个怎么样的人？不过是个平常女子罢了。你不是请媒人要过一张画像？”既是退了亲，沈家父子谈论起郭妸来，就放肆了些。

　　沈三公子道：“就因为我见过那张画像，才觉得奇怪。郭小姐的模样只能算是清秀，没甚出奇的，怎么就让章世子念念不忘呢？”

　　沈老爷“嗐”了一声，道：“你别看章世子现在好像对郭小姐挺上心，其实真要是娶到手，也不过就是那么回事。以郭家小姐的出身，充其量也只能当个贵妾罢。不过对郭家来说，能得个贵妾的名分也算是难得了。章世子以后是要袭爵的，他除了前妻，又没有别的女人，想来也能过得不错，我们也不算是坑了她。”

　　沈家父子怎么议论郭妸且不论，此时的京城锦宁侯府，接到了章令淳的信，锦宁侯夫妇是一阵惊讶。

　　“淳儿要纳妾？”锦宁侯夫人诧异地望着送信的来人。

　　“回老太太的话，正是。爷说了，就看上了这位郭家的姑娘，要纳作贵妾呢。”秦思文垂手道。

　　“这可是奇了。自打雪……那个女人走后，淳儿对女子丛来就不上心得，我们要给他另娶一门亲，他也不肯，还闹得离家出走。怎么去了荻州一趟，就看上了个姑娘？这姑娘别是个狐媚子罢？”锦宁侯夫人对锦宁侯道。

　　锦宁侯皱了皱眉头，问秦思文道：“那姑娘是什么来历？你仔细说说。”

　　“是。”秦思文回答道，“属下也没有见过那位姑娘，只是听杨安说，那姑娘长得……和那位有七八分相像。”

　　“什么？”锦宁侯夫人一惊。长得像易雪芝？这怎么可以！难道说走了一个易雪芝，还要再来一个跟她长得相像的人来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晃不成？

　　“那你可打听到，那姑娘的性子如何？”锦宁侯倒还稳重些，问道。

　　秦思文道：“听说，那姑娘是个温柔不过的，脾气极好。”他顿了顿，又道，“那姑娘本是定了人家的，只是爷见了她一面，见她长得跟那位像，便去了那姑娘的未婚夫家，给了人家一笔钱，让他们把婚退了。”

　　“简直是无法无天！”“什么？”锦宁侯夫妇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无法无天？”锦宁侯夫人斜睨了锦宁侯一眼，道，“老爷，您还知道什么叫无法无天啊？”

　　锦宁侯不说话了。锦宁侯夫人又问：“那姑娘家里是个什么情况？”

　　秦思文回道：“闻得是荻州城的富裕人家的女儿，家里跟荻州附近的官员也有些姻亲关系，家境也还尚可。”

　　锦宁侯夫人长叹一口气，无可奈何地道：“罢了，既是事情已经弄成了这样，我也只好同意了。横竖是个妾，凭她再怎么像易氏，也终究不是易氏，想来不会再出那种事。你回去告诉淳儿，既是准备纳妾，就回京城来办。好歹是个贵妾，他又不想要别的女人，索性也摆个酒，请请亲友们。他要是不同意，就别想让那姑娘进门，章家也不会承认她。”

　　秦思文恭敬地应了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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