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怒更一万五 4
有些事情不知道也就算了，若是知道了就不能再装作知道。
月令当初对小山妖做的事情，很得我心，明知是不可能的，就不能再让人家觉得有可能，还心存幻想。
我打定心思，要同月令摊牌。
前有我和寓木，虽然我对他的心思还没来得及浮出水面就被扼杀在了摇篮里，但是好歹我是动过心的。
再有我和慕然，虽然我们没有正儿八经谈过情说过爱，但是对他的情意早已随着时间融进骨血，也许很长时间都不会变。
对于月令，我什么也给不了他，给不了一个正儿八经的未来，所以只能将它尽早斩断。
云舒醒了，他虽然醒了，但是性子很粘人，因为睁开眼第一个额看到的人是我，又在大火中受了些惊吓，所以很黏我。寻常都要我喂吃喂喝，对此，秋葛颇有异议，经常在我给小云舒喂水喝的时候蹭到我身边：“琅環，我的头有些晕。”
我摸了摸他的头，温度很正常：“你应该是最近睡多了，今天就晚点睡，昨天给你的看的《清心经》背会了没？今天没会的话就早点睡觉。”
他嘴撅得更高了，恹恹地捧着《清心经》走到紫薇树下背书去了。
紫薇花开得正茂盛，大朵大朵红色的花开在枝头，热热闹闹地很是喜人。
自从和少卿在屋顶看了月亮之后，酸枣树看我的眼神格外不一般，总是斜着瞅，瞅完之后又转着眼珠子琢磨些什么。被我瞧见了，立马就往一边开闪了。
本殿下就纳了闷，我究竟做了什么？让酸枣树这样对我？
终于待到一天，酸枣树又在暗暗地瞅我。
我铁了心要弄明白他在搞什么鬼，于是立马追出去，在他要遁地的时候，一把抓住他的树冠。揪得他直嚷嚷：“疼疼疼，大爷，疼。”
我将他从地里揪了出来，手掌心还握了一颗不小心拽下来的酸枣，掰开了，将核取出来，把果肉塞进小云舒的嘴里,他吧唧吧唧吃得挺欢乐，不远处正在背书的秋葛眼神有些微妙。
我问他：“你干嘛鬼鬼祟祟的？”
他倒是一颗嘴硬的酸枣树：“我哪有鬼鬼祟祟？我一直都是这样的，我们树吧，行事隐秘也不是什么怪事。”
我摩拳擦掌：“你还不老实是吧？”
许是我的样子有些凶恶，酸枣树怂了，急忙张开两支强壮的枝干护住树干：“大爷您行行好，可别再揪我的头发了，我都快被揪秃了。”
我嘿然一笑：“那你还不快说。”
“我说我说。”酸枣树急忙求饶：“你是不是最近在和我们三爷搞断袖！”
去他奶奶的三爷，去他爷爷的搞断袖！
酸枣树回味无穷：“还是三角恋的那种。”
我森森地看着他，挥了挥拳头：“你说什么？”
他看了看我的拳头，识时务者为俊杰地捂着树冠一路跑了：“是你自己让我说的，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跑路的时候，还抖落了一地的酸枣叶。
小云舒看得咯咯直笑，我将他抱起来，又塞了颗酸枣给他：“还笑，还有脸笑，都是你搞出来的事情。”
事已至此，我打定主意要和月令说个清楚明白。
第三日上头，少秧终究醒了。
她睁开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老狐王，他脸色黑沉沉的，有些吓人。我在一旁看到的时候，都害怕少秧醒来看到他这一副神情，又给吓得晕了过去。
随着少秧的眼睛缓缓睁开，老狐王的黑沉之气也没有缓解。
少秧看着他，眼睛汪汪的，好像受了什么委屈，声音委婉：“爹~”
老狐王沉着脸道：“还知道我是你爹！”
虽然是责备的话，但用这样的语气说出来，就是让人觉得心里暖烘烘的。少秧登时就红了鼻头，双手环上老狐王的脖子：“爹，你还怪女儿！”
“怪，当然怪！我哪有你这么不听话的女儿！”老狐王一面骂道，一面安慰道。
此时的少秧哪里还有半分和秋洛大打出手还面不改色的模样，整个都成了娇滴滴的小女儿，在她父亲的怀里放声大哭。
哭了好一会儿大约是想起了什么，抬眼望向我，又望向我怀里的小云舒，巴巴地问老狐王：“我把云舒带回来了，爹不会怪我吧？”
老狐王叹了口气：“你走了这么久，爹也想通了，要是你命中有云舒这一劫，那便如此吧。若是把你逼得狠了，学你三哥的样，几十年都不回家，可别愁死我了。”
少秧破涕为笑，张开双臂大大拥向他：“我知道，爹爹最好了。”
这屋里的香忒浓了些，熏得本殿下的眼睛有些涩。
吃过药后，我将云舒抱到少秧的狐狸洞。
她正靠在靠枕上休息，脸上病容未退，见到我来，喜上眉梢，急忙命人搬来了一个小马扎：“琅公子，你快坐。”
我抱着云舒在她面前坐下。
少秧喜滋滋地看着云舒，问我：“我可以抱抱他吗？”
云舒此时不过一岁多，正是粘人的时候，从早到晚都粘着我，只要一脱手就大哭大闹。我巴不得有个人能帮我分担分担这新老，急忙将他递了出去：“可以，他的命是你救回来的，说这些就见外了。”
少秧乐颠颠地去抱他，但双手在接触到他的时候，云舒他……放声大哭了，泪珠就跟下雨似的，一个劲地往下滚落，哭声一声比一声高，直哭得面带苦色。
少秧的笑凝固在脸上，颇有积分尴尬的气味，她苦笑了一下，又将云舒递回给我：“他不要我抱。”
“他还小，不懂事，你可别怪他。”我伸手将他接回来。
方才杀猪般的嚎叫声忽然就停了，云舒揪着我的衣襟欢欢喜喜地擦着鼻涕，还不时冲我笑笑。
我道：“因为他醒来见的第一个人是我，所以才会对我特别黏一些，你别往心里去。”
“知道的，我都知道。云舒不喜欢，他从前就嫌我烦，我禁锢了他几百年的自由，所以他投胎了还是不喜欢我。但是没有关系，我相信，只要我对他好，总有一天，他会知道这世上，只有少秧对他最好的。”
怀里的云舒还在胡乱的动，小手时不时挠过我的脸，天真又无邪。
与他相对的，是榻上的少秧，同样天真又无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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