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5 凤冠霞帔
辰星与蔡骁赶到赵家村赵海棠家，霍东江也带着重案组的人到达。
赵家杂屋内，有一张简陋的木板床，上面躺着一位中年女人，身上穿着一套红色绸缎宽袖长衫，面料上绣着花纹，类似古代新娘出嫁时穿的喜服，头戴金色冠帽，双手搭在腹部，脸色不像一般死者很苍白，像是抹了腮红。
辰星第一次看到这么安详尊贵的死者，脑海里想到一个词：凤冠霞帔。
她在整个杂屋内转了一圈，没有血迹，没有打斗痕迹，虽然是杂屋，但明显经过精心打扫整理。
辰星回木板床前，拿着法医初步检验记录的结果查看。
死者王小凤，法医初步判断，死亡时间不超过24小时，预计是在6月6日晚上21:00到7日早晨6：00之间，无性侵犯虐待痕迹，也无挣扎迹象，死因系熟睡中被人用棉被等织物按压窒息死亡，口鼻等上呼吸道器官中发现纤维组织，目测与房间内的棉被纤维外观相同，已经取样，待检查确认。
辰星看完记录，交回给蔡骁，仔细听他汇报案情。
根据警方初步问讯的结果，死者王小凤的儿子赵海棠坚持认定，是王初善报复他而杀害他母亲。王初善入狱二十年间，赵海棠一直照顾他的母亲赵姝屏。赵姝屏为感谢他照顾，把二十万存款给了他。
王初善却听信外人谣言，赵海棠没有好好照顾赵姝屏，且变相侵吞了他母亲的二十万存款。6号白天，两人发生激烈争执，最后打了起来。赵海棠的妻子王萱萱劝架，被王初善推倒，头撞在墙壁上，当场晕过去，被送到医院抢救，今早传来消息，王萱萱因失血过多，抢救无效死亡。
赵海棠从医院赶回来，发现母亲王小凤也死在了自家杂屋内，立刻报警。
蔡骁说完，霍东江在一旁补充，“今早六点警局接到赵海堂报警电话，我带人去了王初善家，他正准备携带他母亲赵姝屏逃走，我当场擒住，现在人已经带回警局，我现在要回去审讯。”
“这种情形，当然应该抓人。不过我提醒霍警官一句，王萱萱的死，王初善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杀害王小凤的凶手是谁，现在无从定论。二十年前的银行抢劫案，和现在的案件有没有关联……”辰星还没说完，被他打断。
“放心，银行案还是你负责，我不过问。不过，如果让我查出王小凤是被王初善杀害，”霍东江五指紧握成拳，咬牙切齿，“我一定捏死这个人渣！”
霍东江离开后，辰星意识到，他们在这里这么久，一直没看到赵海棠，问蔡骁，“赵海棠人呢？我有话问他。”
“赵海棠现在应该在医院处理他妻子王萱萱的后事。”蔡骁看了一眼木板床上的死者，脸色暗沉，“如果赵海棠说的是真的，王初善也太不是人了，赵海棠好心照顾他母亲二十年，最后还落得现在这个下场，妻子和母亲都没了。”
辰星没说什么，蹲在地上，仔细查看，蔡骁也蹲下来，指着地板上的几处脚印向她解释。
“初步判定，我们警方的人到达前，这个房间内至少有三个人的脚印，两男一女，两个男人有可能是王初善和赵海棠，一女有可能是死者王小凤本人。现场这些脚印我已经取样，回去再比对一下，应该八九不离十。”
蔡骁一向观察细致，对痕迹学也颇有研究。
“两个男人的脚印，外观几乎一样，为什么步伐会相差那么大？”辰星仔细辨认，“大小确实应该都是男人的脚印，但一个人的脚印很清晰，凌乱无序，脚步间距小，看得出他当时应该很紧张，焦躁，甚至恐惧；另一个人的脚印，轻得几乎看不到，踩地非常有规则，间距大，这个人应该性格沉稳，遇事不轻易慌乱。”
“确实很奇怪，我再去核实。”
“这两处，”辰星转移到距离木板床半米左右处的印痕，“应该不是脚印，是……跪痕？”
“跪痕！”蔡骁和她异口同声，语气更为笃定，他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凶手，杀了人，还给死者下跪。他该不会是杀完以后就后悔了吧？”
辰星打断他：“他不是后悔，自古以来臣跪君，子女跪父母，很有可能他是……”她突然打住，心里已经有了底，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
蔡骁也没有追问，继续解释其他可疑的痕迹，“星大，还有两点很奇怪，赵家大门外的脚印多得无法辨认了，但我仔细观察过，有一双脚印，从进入门前的马路，到赵家门口，来来去去，重复了无数遍，但就是没有进入赵家的门；另有一双脚印，只停留在杂屋门口，没有进入里面。”
“他在犹豫。”辰星走到门口，按照蔡骁指示的路线，走了一遍，确实如他所说，“他很矛盾，想杀人，又不想杀。另外一个人，一定是看到杂屋里面发生的事情，被吓住在门外观望。”
蔡骁问这两个人会是谁，她摇头，“现在证据不够充分，无法下结论。”
“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先回警局跟霍老大一起审讯王初善？要不要再去王初善家里看看？也许从他母亲赵姝屏身上可以了解到一些线索。”
“我们先去医院。如果我没猜错，赵姝屏现在应该就在医院。”辰星起身，对现场留下来处理后续事务的警员嘱咐了几句，之后，便和蔡骁直奔王萱萱抢救的医院。
他们到了医院，找到王萱萱所在的病房，赵姝屏果然也在，站在门口，由一个年轻男人扶着，正苦苦哀求，“海棠，初善是错了，你能不能看在我是你亲姑姑的份上，原谅他？让我进去看看萱萱吧，她是我侄女，我看着长大的啊！就让我看她最后一眼，再让我去看看你妈……”
赵海棠停下来，冲着她大吼，“不可能！人都死了，你还看什么看？你儿子王初善，他妈的就是个禽兽！让他去死！叫我原谅他，没门！”
赵姝屏被他一推，差点跌倒，幸亏被身后的年轻男人扶住，她一边抹眼泪，一边道谢，“小胜，谢谢你，幸亏有你在，初善那混账小子，怎么就那么不让我不省心？”
“他年纪还小，他叫一声我大哥，我照顾你是应该的，说什么谢不谢。既然这边不让进，我们就回去吧。”被叫做小胜的年轻男人，不停地安慰赵姝屏，轻声细语，看起来很有教养。
赵姝屏很无奈地点头，“去跟杜先生说一下，他好像在旁边走廊上打电话。”
辰星正准备叫住他们，听到“杜先生”三个字，有些意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走廊转角处，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杜光迎面走来，显然也看到了她，朝她咧嘴一笑，“辰警官，别来无恙？”
“有恙还会来这里？”辰星想到那天被他夺走手中的酒杯，浑身感觉不适，语气不觉有些冷硬。
“有恙当然应该来这里，这是医院。当然，我希望你不用来这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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