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清音
拿着一万两银票宋宜也会不知所措，天降横财，不知道该怎样花。
有钱人也有有钱人的烦恼。
宋宜把银票给宋贺：笑道“三哥，你不用卖身啦！”
宋贺道：“这是你借我的，我会还的。”
宋宜道：“你拿什么还？”想到了正事，便说：“陪我去一个地方，我们便两清了。”
平康坊。
若不是亲自来，宋宜不会相信这里是灯红酒绿的地方，布局雅致清幽，耳闻燕语莺啼，玩乐的好去处，怪不得宋誉日日流连忘返。
宋宜找了个好位置坐下，瞧不见宋誉的身影，只能是——清音病了，他陪在清音的身旁。
吴妈妈见宋宜是第一次来，也不扮男装掩饰，心下有了一分敬意：“公子和姑娘，可要佳人相陪”
宋宜望着宋贺戏谑道：“给我三哥请一位精通琴技的佳人。”
“那姑娘呢？”
“我要等清音姑娘。”
宋贺眼不斜视，有女如云又如何，匪我思存。
宋贺道正色：“答应哥哥，这一次不会再为难清音。”
宋宜何时为难过她？她记得，第一次见到清音的时候，她对清音可客气了。
宋宜道：“我保证我会很乖。”
宋宜听了很多首曲子，看了很多支舞，酒喝了一杯又一杯，清音还是遥不可见。
宋宜问着纠缠宋贺的佩兰：“怎么还见不到清音？”
佩兰眼里似有嘲讽，哼了一声说：“可能今天她心情不痛快，在芷兰苑休息呢。二小姐，亦是仰慕清音的吗？”
宋宜托腮笑道：“对啊，我想看看把我二哥迷得七荤八素的女子有何种风华。”
从宋誉解决了魏斯的事后，宋宜再也没见过他，听说他终日守在芷兰苑。宋怀被他气得吐血三升，扬言养了个不孝子，败坏祖宗门面。
败坏门面的不止宋誉一个，还有眼前这个说书还公债的，以及不学无术，终日走马观花的宋宜。
佩兰敬佩宋宜的坦诚，笑道：“妾愿弹曲助兴，二小姐与三公子可愿聆听”
宋宜道：“愿闻佳曲。”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眼睛斜看宋贺，脸也不红，真是万种风情。
宋宜拍手道：“好个不能羞，三哥，佩兰如此对你，你可不能辜负……”
宋贺给了佩兰一张五千两的银票：愧疚道：“在下不值得姑娘如此厚爱。”
所以这是分手费？
佩兰把银票扔在宋贺脸上，嗔骂道：“朽木疙瘩，浪费老娘一首好曲子。”
走时不带走一片云彩，却带走了宋宜欢快的笑声。
宋宜捂着肚子笑：“三哥，佩兰说得很对，你就是不解风情的木头。”
宋贺道：“有女如云，匪我思存。”
宋宜应该是理解不了的。
磕尽了瓜子也见不着清音，宋宜准备打道回府。
宋宜嗅到了桂花香，闻久了平康坊熏的名贵香料，宋宜觉得淡雅的桂花香最让人沉醉。
不是人间种,移从月里来。广寒香一点,吹得满山开。
这首诗，是南湘教她念的，宋宜还能记起。
吴妈妈可算盼到了清音，拉着清音袖子：“清音啊，有两位贵客要见你，你赶紧去换身衣服。”
清音淡淡道：“我只见宋家二小姐，她在哪？”
吴妈妈道：“在那。”
清音望见了一名妙龄少女，亭亭玉立，艳若桃李，比起自己，清音觉得眼前这人姿色输了自己一大截。
注意到身后有一道探究的目光，宋宜转过头迎上清音的眼，笑了。
姿色天然，耀若春华，占尽风流，可谓是般般入画，怪不得她二哥宋誉连魂都没了，怪不得说匪我思存宋贺也偷瞄了两眼。
卫国第一美人的名号，宋宜觉得清音能和宋幼薇并列。
宋宜道：“是清音姑娘吗？”
清音道：“可是宋二小姐？”
宋宜道：“有幸相会。”
清音道：“二小姐过誉了，清音不过泥泞之姿。”
美人的谦虚总是让人抓狂。
清音向宋贺行万福礼：“可是宋三公子？”
宋贺亦作揖回礼：“清音识得在下，在下可谓三生有幸。”
清音抿嘴笑道：“陆先生说宋家尽出才子佳人，清音得见尊面，亦是荣幸之至。”
陆敬风和清音的关系……宋宜在心里发笑，怪不得陆敬风没有对宋幼薇下手，原来身边早有红袖添香。
清音道：“这是清音亲手酿造的女儿红，可还可口？”
宋贺怕宋宜喝醉了，只让她喝了一杯。
宋宜笑道：“真好喝。”
宋贺也多喝了一杯，笑道：“心灵手巧，秀外惠中。”
清音道：“二小姐，清音两日不见陆先生了，陆先生在宋府可安好？”
是为了探听陆敬风的消息还是在向宋宜示威？
宋宜道：“我终日走马观花，不思进取，很少见着陆先生。但我爹爹对陆先生很器重，他应该过得很好。”
宋宜不理会清音挑衅的目光，既然是冲着她来，宋宜见招拆招就是。
清音笑道：“那就好，清音便不挂念了。”
清音起身，摇摇腰间的玉佩：“清音近得新曲，望二小姐赐教。”
那玉佩，宋宜记得陆敬风腰间也有。看花纹好像是一对的，这两个人郎才女貌的，养眼登对，宋宜没有理由不祝福。
他妈的，白师兄又被人拐跑了。
只是清音认错了敌人，宋宜真不是她的敌人。
清音唱着：
女曰鸡鸣，士曰昧旦。
子兴视夜，明星有烂。
将翱将翔，弋凫与雁。
弋言加之，与子宜之。
宜言饮酒，与子偕老。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歌声林籁泉韵，可绕梁三日。
宋宜拍手道：“宛转出天然，好听！”
清音道笑：“听闻二小姐也有美妙歌喉，清音能听一曲否”
清音把她当成卖唱的了？这酒真不是能白喝的。
就算宋宜愿意唱，歌声再怎么悦耳，又怎能比得上从小学曲习舞的清音不是班门弄斧，自取其辱吗？
宋宜低头饮酒，眼睛转了转，笑道：“不可以。”
宋宜不喜欢被人强迫，无论提要求的人是谁。只要她不愿意，谁都不能勉强。只要她愿意，万人嘲笑也争先。
清音始料未及，根据陆敬风描述，宋宜的性子是很软，很好说话的。
宋贺解围道：“嗓子还没好吗？”
宋宜想了想，应该给清音一个台阶下。清音那么美，宋宜让让她也不吃亏。
宋宜道：“喝了酒又发炎了。”
清音道：“能弹曲吗”
这清音，让宋宜出糗的意图不死心啊。好歹宋宜也是宋家人，一点尊重都不给，当真她不会生气吗？
宋宜非常生气，转变想到当年追白师兄时，对觊觎他的妹子使的手段，也就释然了。
女人不为难女人。
宋宜道：“可以，拿张琴给我。”
手里的琴似有故人抚过，宋宜心下一喜，声音也带了几分空灵。
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
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
清音变了颜色，白皙的脸一点绯红，她误会宋宜了
罗敷喜蚕桑，采桑城南隅。
青丝为笼系，桂枝为笼钩。
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
缃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
……
使君一何愚！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
整篇太长了，宋宜挑了主要的诗句来唱，像是夸罗敷美貌与智慧并存的诗句。
清音款款而来，对宋宜深行万福礼：“二小姐才貌双绝，清音自愧不如。”
连离去的背影都那么好看。
宋宜笑了，哄小孩子啊要顺从她的心意，告诉她你做的事有多无趣且白费心力就行。
为什么白师兄没有早点明白
宋贺道：“宜儿的歌声才是天籁。”
宋宜笑道：“别揶揄我，我有点累，我们回去吧。”
又不知道是哪来的目光，望得宋宜心里一寒，又寻不见主人，宋宜有些不安。
看啥看啊，又不给钱。
吴妈妈招揽来三名皆是瑰姿艳逸的女子：“公子已喝三壶，还要助兴吗？”
玉面公子往地下扔了一张五千两银票：“都带走，清音姑娘不愿相陪就算了，不要找一些胭脂俗粉来敷衍我！都滚！”
玉面公子摔了酒壶，倒了饭菜，本是醉酒之人的常态，但吓得吴妈妈眼皮都合不拢，这位公子爷发起狠来如狼似虎，谁得罪的起？
合欢在街上找了许久，可算在平康坊门口找到了宋贺：“三公子，吏部那边的人来追问了，三公子……”
宋贺手握着五千两银票才不怕呢：“我这就去会会他们，你送二小姐回去。”
梨花巷。
宋宜一个人走在街头。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梨花开满街头，在怎么动人也不过是一个人的美景。
得赶紧找到余离分享这美景，证明宋宜不是孤单一人。
“拦住那辆马车，他压断我兄弟的腿就跑了！”
宋宜正义感上线，天子脚下还敢猖獗!便捡起脚下的一块石头,往车轮砸去.一招中目标,马车应声而止.
马车上的人玉手掀开车帘,以无可奈何的眼神望着宋宜.
是孟允,宋宜又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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