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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气度


  韩非看到一旁的侍书双拳紧握,满脸怒气,大有杀上楼的架势,淡淡一笑道:“想找个安静地方吃饭都不容易呀,竟然有人叫阵了,咱们就去瞧瞧有什么英雄好汉吧!”

  “老爷,您就在此用餐,小的去把羞辱您声名的恶徒撵出去!”侍书愤然立起道。

  “稍安勿躁,咱韩家是书香门第,岂能妄动无名?”

  韩非摆摆手,起身缓步走上楼梯,将要到二楼时,冷冷说道:“是谁那么嚣张,要让韩某人从这里爬出去?”

  “韩解元--”

  “韩年兄--”

  一大波人涌到楼梯口迎接韩非,“韩解元,我等不知你下榻何处,也就没有上门邀请,尚幸你及时赶到了!”

  二楼两拨人泾渭分明,一拨人坐在原地不动,神色复杂地望着韩非。来迎接韩非的人,有与乡试同科的也有不认识的,不用说,必是江苏举子了。

  “各位兄台好,小弟闲逛至此,才知道有此雅集,不然定当早些过来与同乡们聚聚!”

  韩非忽然看到徐峥孤单单的一人站在后面,踟躇不前,脸上神色也是变幻不定。此时正是韩非在同乡面前树立威信,刷名望的时候,便含笑上前道:“徐兄久违了,一向可好!”

  “好,好……韩兄好!”徐峥想不到韩非会主动向他问好,不由紧张得语声结结巴巴的。

  江苏举子不少人或亲眼目睹或听说过,韩徐两家的恩怨,见韩非心怀如此大度,都不禁露出敬佩的神采。

  这时,一位江苏举子走到韩非面前,说道:“韩年兄,小弟有幸乡试与年兄同科,对年兄的才学敬佩万分,今天江西举子欺人太甚,我等无能,替江苏举子丢脸了,还请年兄压压他们的气焰!”

  “这位年兄,才学的高低不是一句什么对子就能决定的,何必与他们计较?来,咱们同乡难道聚在一起,喝酒去!”韩非一拉那举子手臂,笑道。

  “哈哈……”江西举子当中一人狂笑道:“我当大名鼎鼎的韩解元是何等人物,也不过是无胆鼠辈,连一副对子都不敢对!”

  又有一名江西举子嘲弄道:“他姓韩的,恐怕根本就是徒有虚名罢了,也就在江苏省内充充字号,岂能与咱们江西举子相提并论?江苏举子们,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乘早爬出状元楼,夹起尾巴滚吧!”

  随即,江西举子哄堂大笑,望向江苏举子的眼神,满满的鄙夷。

  “真是欺人太甚了,韩年兄……”一名江苏举子气得浑身颤抖。

  韩非的书童侍书,也是紧握拳头,气愤地说道:“老爷,小的实在忍不住了!”

  韩非一手拉着说话的举子坐下,然后对侍书喝道:“这么沉不住气,岂能担当大任?”

  “老爷,小的知错了!”侍书长舒一口气,稳下心神,站立一旁。

  “嗯,知错就好,既然那些江西的举人老爷们如此喜欢玩对联,你去陪他们玩玩吧!”

  韩非此话一出,整个二楼都是一片惊愕,他竟然让一个家奴与江西举子比拼?

  江苏举子一愣之后是会心的一笑,韩非这是极度藐视江西举子呀,如此一来,江西举子胜之不武,若是败在一个家奴手中,江西举子从此都要抬不起头来了。

  江西举子自然也明白其中关节,都是气得涨红了脸,其中一人大喝:“姓韩的,你竟敢如此羞辱我江西举子?”

  “人必自辱而后人恒辱之!”韩非淡淡扫了江西举子一眼,沉声说道:“江西号称文教兴盛之邦,列位也自夸是饱学之士,若是连韩府的家奴都比不过,哼哼,有什么资格向江苏举子挑战?”

  “你--”江西举子现在是骑虎难下,刚才嚣张的气焰一扫而空,都是尴尬的瞪着眼睛,不接受必然被江苏举子嘲笑连家奴都不敢比试,若是接受了又等于自降了身份,怎么着气势都输了。

  这时一名江西举子喝道:“姓韩的,你有胆就亲自出来比试一番,何必拿一个下人当挡箭牌?”

  韩非饮了一口茶,平静地说道:“想要韩某人出场也行,先赢了韩府下人再说,若是连韩府一个下人都比不过,你有什么资格向韩某人叫阵?”

  “你--”江西举子气极而笑道:“好,本公子就称量一下大名鼎鼎的金陵韩府俊才,就请韩府高才先对出江苏举子无人对得出的联句吧!”

  侍书刚才在楼下已经得到了韩非的提点,神情非常淡定,拱手道:“这位老爷,小的随我家老爷刚刚到状元楼,并未听说什么对句,还请再说一遍吧!”

  那名举子怒哼一声,喝道:“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下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侍书淡淡一笑,道:“原来是这句对子呀,在咱们江苏七岁小孩都能对得出来,那些举人老爷自然不屑告诉你们!这位老爷听着,下联就是,‘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

  话音一落,楼上楼下一片惊愕,侍书的对句堪称绝配,想不到会出自韩府家奴之口?江西举子更是目瞪口呆,脸涨得通红,他们最为得意之作,不仅瞬间就被韩府家奴对出来了,还被他嘲笑为江苏七岁孩童都能对得出。

  就这众人愕然之中,侍书又道:“小的又想出了一个对句,‘赛诗台,赛诗才,赛诗台上赛诗才,诗台绝世,诗才绝世’,请江西的举人老爷们点评!”

  这是连续打脸的节奏,江西举子自认为想出了一个绝对,如今不仅被人对出来,还一连说出了两个对句。后面一句虽然没有前面一句工整,但从一个家奴口中说出来,让那些举子们情何以堪?不少江西举子羞愧得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时坐在江西举子正中一人,立起身对韩非喝道:“姓韩的,你指使下人折辱江西举子,不怕有辱你的身份?有种的咱们俩单挑!”

  韩非扫了对方一眼,冷道:“你是何人?”

  “本公子江西解元阮文渊!”

  阮文渊是内阁首辅阮长风的侄子,阮长风与恩师杜云是政敌,韩非与他是天然的敌对阵营,便毫不客气地说道:“哦,你就是仗持着你伯父内阁首辅的名头,在江西混了一个解元,到了京城又想混一个会元的阮文渊?”

  “你胡说……”阮文渊不傻,若是坐实了这个言论,就没办法在士林混了,急忙大声辩驳。

  “算了,你是不是仗持着你伯父的名头,大家都心知肚明,没必要争辩了!你不是要找韩某人单挑嘛,韩某就出一个对联,看你有没有资格向韩某叫阵!”

  韩非不给阮文渊争辩的机会,望着他说道:“说别的,你对不出来,又要说韩某仗势欺人,干脆就说一句与你江西有关的吧,听好了,‘架一叶扁舟,荡两支桨,支三四片篷,坐五六个客,过七里滩,到八里湖,离开九江已有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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