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明卵

　　木梨身子摇晃了一下，她强自镇定对颜二说：“打起精神来，你不是说，当年百里逊曾经出过蓬莱塚吗，我也姓百里，我也能出去。”

　　颜二吃了一惊：“嫂嫂，你不是姓常吗？”

　　“她确实姓百里，名木梨，是百里逊第二子百里文的女儿，是我自幼一起长大的‘好姐妹’。”我在一旁补充说。

　　木梨板着脸说：“不敢当，我只是百里文的庶女罢了。”

　　颜二立时开怀，他直起身，不知在对谁笑说：“咱们四个人齐心协力，有两个百里家的人在，真是能逃出去的好兆头！”他一边说着，一边急急奔向颜十一，口中喊着：“十一弟，咱们来蓬莱塚不能白来，里面多少代国师的宝贝都在这里埋着呢！”

　　他换了眼光重新审视石室，嘴上的笑容一圈圈荡漾开去：“这宝贝都在哪儿呢？”

　　我想到据说在蓬莱塚中的“起死回生”蛊，也不着痕迹地打量起来。

　　石室内壁光滑，天为穹顶，好似半个鸡蛋，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颜二沿着墙壁摸了一个遍，失望的说：“这就是墙，没有机关。”

　　木梨跟在他身后敲敲打打，脸上神色越发紧张。

　　颜十一眯着眼睛，指着穹顶正中道：“是一颗明珠。”

　　众人当即仰头去看，明珠如同小太阳一般发出光来，将石室照得亮如白天。

　　“这有什么好看的。”颜二低下头，继续摸索。

　　我走到颜十一身边，他皱着眉横跨一步：“离我远些。”

　　“我踩你肩上，你托我上去，将明珠取下来看看。”我自动忽略他的怒气，十分中肯地说：“生死要紧，我们之间的恩怨先放一边。”

　　颜十一嘲讽道：“恩怨？哪里来的恩怨。”但还是老老实实扎了个马步，“上来吧。”

　　我纵身一跃，踩在他肩上。幸而石室不高，我像拧电灯泡一样将明珠拧下来，然后飞身跳到地上。明珠离了穹顶中心便暗淡下来。

　　颜二吓了一跳，扭头埋怨：“好端端拆它做什么。”

　　颜十一接过明珠，用布包裹得紧紧的，石室瞬间变得漆黑不见五指。

　　“十一弟……你这是做什么，黑成这样好害怕！”颜二颤巍巍的说。

　　我从怀中取出一个火折子，火苗跳跃着发出红光，与明珠柔和的白光截然不同。

　　“啊！”木梨尖叫了一声，“你看那边！”

　　没有人问是哪边，在石室圆形的墙壁中，露出一座座骷髅骨，随着火苗的跳跃，骷髅似乎也在前倾后仰，仿佛围着我们四人在跳一曲恶魔之舞。

　　颜二从嗓子里发出一声非人的尖叫，颜十一急忙掀开明珠上的布，瞬间白光将石室填满，骷髅骨也随之消失不见。

　　四人仿佛从地狱走了一遭，又回到了人间，脸上都不见了血色。颜二面朝下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眼睛，浑身抖如筛糠。

　　“这是什么？”木梨好像随时会吐出来，她顾不得擦拭鬓角的冷汗，急急说出自己的推测：“这就是颜家人的骨头吧！”她心有余悸地看着洁白光滑的墙壁，忽然福至心灵：“这些骨头是在墙壁里面，明珠的光照不穿墙壁，所以我们现在看不到。”

　　她为了求证，再一次将明珠裹起来，果然在火光中，刚才的诸位骷髅又重新现身。

　　颜二哀嚎了一声，扑到木梨身上，将布一下子扯开，高高举着明珠：“邪魔退散！邪魔退散！”

　　被他这么一打岔，我们三人反而不那么惊惶了。颜十一向我伸出一只手，眼睛却不看我：“借我短剑一用。”

　　我解下剑，将剑柄递到他手中。颜十一低垂着眼帘接过，对木梨吩咐：“遮上明珠，点起火折子。”

　　木梨依言而行，颜二将眼睛再次捂住。火光下枯骨重现，我仔细数了共有十具，颜十一提着剑，一座座打量，木梨紧紧跟着他身后，高举着火折子去照亮。他二人在一处枯骨前停下，颜十一掂量了一下剑的重量：“就是它了。”

　　这处枯骨身量最小，从光影中隐隐可以看到身上披着薄纱一般的衣物。颜十一将剑用力戳进墙壁，只听“咔咔”一声响，落剑处起了一条缝隙，这缝隙似有生命一般迅速扩散，不会儿便延伸到穹顶正中央、明珠的镶嵌处。

　　颜二不知何时睁了眼，他小心翼翼地说：“这是要塌吗？”

　　木梨吹灭了火光，单手将剑抽出：“怕什么？横竖都是死……”

　　她话还没说完，墙面便掉下一片，露出的洞里吹出一阵湿润的冷风，木梨将眼睛凑过去：“里面好像是山洞。”她顺着墙上的小洞，继续又掰下来一片，反复看了一阵儿：“怎么像是鸡蛋壳？”

　　我也伸手沿着缝隙取下一片，确实又轻盈又坚固，再想起蓬莱塚又名明卵，莫非这“卵”是真“卵”？

　　颜二见众人都动手了，自己也不敢显得太过担心，便十分勤快的扒起墙来。片刻功夫，墙上便有了半人高的孔洞，从墙洞外可见一具骷颅正盘坐在山体凹陷处，身上披着破烂的法袍，脚下有一顶青色玉冠。

　　颜二犹豫了片刻，一马当先钻进去，翕动着鼻子回过头来说：“这里不臭。”他走到骷髅前先草草拜了一下，口中念道：“不知是哪位祖宗在上，请受我一拜。”他拜完了，绕着骷髅转了一圈，指着骷髅身下说：“祖宗坐着个抽屉。”

　　我与木梨、颜十一也陆续钻进来，站在山洞中可见明卵全貌——正是一个白色巨蛋，一半陷入地下，一半便是我们刚刚停留的误以为是石室的空间。

　　颜二因为觉得都是自家祖宗不用客气，跪在骷髅面前郑重磕了几个响头，便拉开了抽屉，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入怀中。

　　我轻咳一声，似笑非笑地问：“颜二，宝贝里面可以‘起死回生’蛊？”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被众人围观，又将东西全部倒在地上，一个一个仔细看了，才摇头说：“没有。”

　　我便不感兴趣，向远处走去，每走一段路，都可以看见一具枯骨，均是围绕明卵盘腿而坐，双手搭在膝盖上，颅骨歪靠肩膀，这些人大概是陪颜二祖宗殉葬的信徒。

　　“你要‘起死回生’蛊做什么？”

　　颜十一无声无息跟在我身后，突然发问。声音在山洞中回荡，打破了不知几百年的寂静。我没有回头，轻声说：“自然是要救人。”

　　“救人？怀错难道又要死了吗？”

　　我将明珠拿出，白光在黑暗中显得越发微弱，只见眼前百米之内怪洞相连，岔路交织，在更深更远处，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柔和的白光，“那是另一个明卵。”

　　我回头对身后三个人说：“这里大概是地下石穴，如果误入歧途，怕是再也走不出，我们去找下一个明卵，看看有没有什么道路可以通向地面。”

　　颜二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便转头问颜十一：“老爹也在这里啊，当初老爹怎么进蓬莱塚的，十一弟你还记得吗？”

　　颜十一直直盯着他，忍无可忍道：“老爹刚过身，你和颜一联合众兄弟将我赶走，我怎么知道爹是怎么进的蓬莱塚！”他甩开颜二，一把走到我面前夺过明珠：“跟我走，都闭嘴吧。”

　　颜二当真紧紧闭嘴，一路不说话，木梨拽着他的袖子也安安静静。一行人走了不知多久，明卵微弱的白光逐渐清晰起来。第二个明卵明显缩小了很多，外面的洞窟中也没有枯骨。

　　颜二瞅瞅我和颜十一的脸色，二话不说拿出自己的兵器——一把锤子——就开始砸墙，砸出一个完美的椭圆形，他先挤进去：“十一弟，这回祖宗们在明卵里面了。”

　　我刚想进去，被颜十一拉住，他瞥着木梨，示意道：“你先进。”

　　木梨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颜十一，没说什么乖乖进去了。颜十一这才松开手，望着远处说：“进去吧。”

　　第二个明卵内确实如颜二所说，沿着圆形墙壁，围坐着五具枯骨，当中一个身材格外高大，也是披着法袍、戴着玉冠。周围的四具枯骨却断手断脚，胫骨上还系着一条铁链，形状凄惨至极。

　　众人见了这幅景象，不由都觉得毛骨悚然。颜二低声说：“这个祖宗我可认识，颜家第四代国师，他弑父上位，虐杀成性，连续绞杀了三位皇帝，最后颜家人一起合力将他杀死，旁边这四个人应该就是他手下无恶不作的‘四魉’，他的宝贝我可不敢拿，看他就害怕，十一弟咱们赶紧走。”

　　木梨走到四代国师的面前端详了一阵，又绕到骷髅背后，惊喜得喊道：“这里有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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