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骆畔醒过来其实还有件事，那就是他想上厕所……躺了那么久，挂了那么多水，真的快把他憋死了。
不过他现在像个不裹纱布的木乃伊似的，动也不能动，可怎么解决生理问题啊。
想到这，他不自在地扭了扭身体。
衡殊察觉到他的动作，问：“想上厕所吗？”
“……”骆畔欲哭无泪，他真想拜托衡殊目光能不能别每次都这么敏锐啊，虽然有点尴尬，但确实点出燃眉之急，他迟疑着点了点头。
“你现在能下来走动吗？”衡殊颇为担忧地看着骆畔，毕竟刚才他都没能坐起身来，“我抱你去卫生间。”
“我可以的！”骆畔赶紧拒绝，为了不丢那脸，咬牙切齿地用左手撑起身体，目光炯炯地对衡殊说道，“能扶我一把吗？”
衡殊挑了挑眉，伸出手扶着颤颤巍巍的骆畔一步一步挪进了卫生间，速度堪比蜗牛爬长城。
狭窄的空间里，衡殊一手捞着老爷子般的骆畔，一手还把没挂完的盐水举高，明明开窗通着风，却有股燥热的气息在蔓延。
骆畔见衡殊迟迟没动静，咳了声说：“要不你先出去下？”
衡殊不放心地问：“你站的稳吗？”
骆畔非常坚定地点点头。
“那你有事叫我。”衡殊没再说什么，举着点滴瓶走到外面，虚掩上门。
骆畔轻轻地叹了口气，衡殊如此无微不至的照顾让他还挺有心理负担的，但又隐隐觉得开心，总之怀揣着一种比较矛盾的心情。
不过是上个厕所而已……虽然骆畔觉得自己没问题，但事实证明他不行，他好不容易把裤子挪下腰窝，它刺溜一下就掉到了脚边。等完事过后想把它提起来，骆畔该死地发现自己腰弯不下去了。
卧槽……不带这样玩的吧……
骆畔又努力尝试了几次弯腰或者下蹲，发现自己直挺挺地像个僵尸还好，一动就钻心的疼。
衡殊等了好久，听见里面没有什么声音，问了句“怎么了”。
骆畔再次体会到了尴尬得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的心情，但他干站着也不是个办法，他干脆牙一咬心一横，背对着门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隔着门板，站在外面的衡殊就听见里面传来骆畔慢悠悠又带点委屈的声音：“衡殊……我动不了了，你能帮我提下裤子吗……”
衡殊本来担忧的心情听到这句话时有点想笑，因为凭这软糯的语气，他都能想象骆畔此时是如何可爱的样子，但他打开虚掩的门前立马忍住了笑意。
衡殊把盐水举高，一手帮骆畔落在脚边的裤子干净利落地提了上来，他看了眼反倒自己紧闭双眼的骆畔，实在没忍住逗他的心情：“其实没必要那么紧张，你的病号服也是我换的。”
骆畔脸唰的一下全红了。
……回到病房，他赶紧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想起来，好几次尴尬的画面都被衡殊撞见了，真的丢人丢到家了。有时候多希望，他和衡殊间能有个人失忆一下。
骆畔感觉蒙着头的被子被人轻轻拍了下，他没去理会继续当一只鸵鸟，衡殊的声音隔着棉被闷闷地传来：“饿了吗，我去给你买好吃的。”说完便听到椅子被拉动的声响。
“饿。”骆畔赶忙透出头来回答，怕衡殊不知道买啥还自觉点单，“想吃开封菜。”
“换个吧，炸鸡太油腻，热量又高，你现在不适合吃。”
“想吃。”
衡殊看着骆畔可怜巴巴的模样，仿佛他执意不去买，下一秒骆畔就可能会像花生一样伸出毛茸茸的爪子去捞他手，请求他去买。
衡殊重新坐下：“那你看看想吃什么，这个可以点宅急送。”
“好。”骆畔接过衡殊的手机，舔着干涩的嘴唇在考虑点什么。
衡殊在一旁将他翘起的发梢抚平，拿起保温杯接了杯水递给骆畔。
骆畔抬头看了衡殊一眼，他总是有种错觉，衡殊是喜欢自己的，但很快这种想法就会被他否定掉。因为衡殊人实在太好了，他愿意帮助从未谋面的自己，也愿意救助同样陷入困境的陌生人，他对每个人都很好。
他能够心安理得地接受衡殊的照料，完全是凭着朋友的身份，如果某天他戳破了那张纸，害怕衡殊讨厌他，那现在的温馨都会被打破。
因此，骆畔害怕踏出那一步。
“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危险的事了。”看骆畔低头出神了良久，衡殊误以为他还在想昨天发生的事情。
“我没在怕，遇到我的话他们会更倒霉，我这一语成谶的本事仿佛玄学。”骆畔笑了声，艰难地将目光转向衡殊，眨了眨眼睛，“我就是有点怕在医院，尤其是一个人的情况。以前网上出过一个投票，对孤独场景进行排名，比如一个人旅游，一个人吃火锅，一个人搬家……这些我都经历过，但最怕的还是一个人去医院，就算是感冒挂针，我都很怕。”
衡殊明白了为什么之前骆畔打死也不想去医院，豁然开朗的同时又觉得心酸。本来去医院就不是件快乐事，那时身心脆弱正需要人陪伴，不知道体弱多病的骆畔一年又一年，是如何一个人熬过来的……
“以后不会让你一个人去医院，有我在，我会陪着你。”衡殊说完这句话觉得暧昧，怕给骆畔造成心理负担，又补了一句，“别忘了我们是室友。”
本来骆畔听到前半句话心脏扑通扑通加快了好几下，又因为后半句话心落回原地，难掩失落地应了声“好”。
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骆畔觉得自己这一趟算是从鬼门关走一遭，算得上“大难”，只能祈祷老天爷赶紧把“后福”安排上，最好就是让他知道衡殊喜欢男的。
骆畔心里念叨，目光也没放过衡殊紧紧盯着，让衡殊产生种自己脸上有什么的错觉，用手抚了下脸，才让骆畔回了神，收回颇为炽热的目光。
为了掩盖心思，骆畔赶紧转移话题：“你没有好好休息，眼睛里都是血丝，快回去休息吧。”
衡殊摇了摇头，笑着说：“至少先等你喜欢的炸鸡到了。”
骆畔故作洒脱：“我自己拿就成，还要住好几天医院呢，你也不能时时陪着我，我一个人可以的。别忘了你还有工作呢，可别耽搁了。”
衡殊解释：“工作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回家休息这事我有打算，最起码等有人接我班了再说，不能让你一个人在这。”
骆畔看衡殊那么坚持，就不说什么了，其实，他也不是很想让对方回去。
就任性那么一回吧，骆畔对自己说。
骆畔往旁边挪了挪，拍了下病床上空出来的位置对衡殊说：“累的话，来这边躺会。”
“不了，会压到你。”衡殊看了眼头上药水的量，“等挂完水再说，你也先睡会吧，你比我更需要休息，等炸鸡到了我喊你。”
骆畔还想再说什么，衡殊轻声低语了句“乖，睡吧”，这句话仿佛睡眠魔咒，骆畔听话地闭上眼睛，没有几秒就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骆畔盯着窗户外的天色，晚霞红艳，这一天又快过去了。
骆畔没料到自己能睡这么久，真应了衡殊对自己的评价，小懒虫本尊。但也因为好好的休息，骆畔感觉自己稍稍能动弹了，至少没有一动就很痛。
他撑着手勉强坐起身来，看到一旁的看护椅上，衡殊闭上眼安静地睡着了，床头放着的炸鸡早就冷了，上面贴了张纸条写着“等醒了喊我帮你热”。
落日的余晖透过窗户明明洒在白色的床单上，但骆畔觉得衡殊的脸上也染上了些，温柔的，明亮的，令人缱绻的东西，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停在骆畔心尖，让他情不自禁伸出手想要触摸那道眼前的光。
“洛……神？”
不确定的声音打破了骆畔眼前光与影的魔术，他幡然醒悟，却没来得及收回自己靠近衡殊脸庞的指尖，而对方也因为这突兀的喊声睁开了双眼。
衡殊盯着骆畔，而骆畔也看着衡殊。
突然出现的姜炜拎着一大堆东西，明明刚才敲了门可搁现在自己却有股做贼心虚的感觉，他尴尬地咳了声，瞄见骆畔慌乱地收起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主动为他作出解释：“老大，你脸上有脏东西，洛神帮你弹掉了。”
骆畔：“……”姜炜，可真有你的。
衡殊的视线倒是没离开过骆畔，看了好久才回过头望向门口的姜炜，询问：“生活用品都带齐了吗？”
姜炜点点头，将大包小包往柜子上放。
“姜炜，摔坏的手机修好了吗？”衡殊出声问姜炜，“我看他不止一次不自觉摸枕头下面找手机了。”
这都被发现了……骆畔反省，实在是手机的诱惑太大了，一天摸不着仿佛灵魂丢掉。
“哦哦，当然记着呢，就换了个屏幕，问题不大。”姜炜从包里把手机翻出来递给骆畔，挠了挠脸，“手机其实早就修好了，就是备份数据费了好大功夫，洛神你没发现吗，你手机内存可是一丁点儿都没有了。”
“照片也不多啊。”骆畔想了下，手机里可能最多的就是这个了。
姜炜摇摇头：“是一个叫‘猫咪睡眠’的软件占了太多内存。”
猫咪睡眠……骆畔想起自己好像是下过这个软件来着，用来监测睡眠质量的，看你会不会频繁翻身或者说梦话什么的，其实就是个变相录音机，用过几回发现没什么用就撇下了，就差最后一步卸载。
骆畔接过手机，点开软件都吓了一跳，“猫咪睡眠”里面满满的都是记录，自己居然设置了全天24小时监测，这还不占内存？难怪有段时间手机都离不开充电器，终于找到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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