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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各有所持


  我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这个手术非做不可。所以回门之后,我就专心躲在房里研究起来。

  谢宝儿白天在书房读书,隔一会回来看我一下,看看就走,晚上回来话也不多,不过我问话他也会答我。睡觉时他倒也老实,我起先以为他没睡着,后来发现他是睡着了,可是睡相却很好,老老实实躺着,也不打呼,只是眉头却皱着,偶尔嘟囔一句动了动就又睡过去了。

  这个时候我分外想念刘婷婷,甚至觉得当初要是直接分配到泌尿科,那么现在我是不是就更加有信心了?琢磨了好几天,列了一个细节表,今日我决定进宫去见见九方谭,和他商量一下。让五月下去吩咐陈大哥套马车,刚收拾好自己,就听到蹭蹭一阵脚步声,我坐在菱花镜前,扭头看向门外,就见谢宝儿疾步走进屋内,满脸地愤怒和委屈交织不停。

  突地,谢宝儿走到我面前,夸张地呲着嘴,谄媚地抱住我的腿,将一腔怒火瞬间化成一池春水,“娘子,你行行好吧!”

  我不解,问他,“怎么了?”

  “你让五月去安排马车进宫,是不是要去找老谭头?”谢宝儿撇嘴。

  “是啊!”我明白过来,他定是猜出来我进宫去做什么了,想了想,未语先笑,扶他起来坐到我身旁,道,“宝儿,我去和九方老先生商量一下,不会乱来的,你要信我。”

  “你不能和老谭头说!”谢宝儿大叫,“你和他说,他还不得笑死我?到时候大家都知道了,我哪还有脸见人!”

  “怎么会?九方老先生虽然性格玩虐,可他对待医道却是十分严肃的。再说,若真要做手术,肯定要他执刀,我只能给他打下手。”

  “谁要做手术?我不是说我不做了么?你怎么还想给我做?”

  “宝儿——”我抬手想要拥住他,却被他伸手一挡。

  “我不管我不管!”谢宝儿站起来,满眼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急的,“你嫌弃我就嫌弃我,反正我就是不做!”说完,谢宝儿狠狠看了我一眼,目光似怨还疼,竟是说不尽的哀痛,而后咬唇冲出门去。

  我心里咯噔一下,突然一下刺痛,想要追过去,腿却像灌了铅一般迈不开步。心里一阵仓皇,我是不是太过坚持……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回过神来,转头看向五月,脑中浮现的却是谢宝儿临去前那哀怨的眼神,咬了咬牙,终是觉得长痛不如短痛,现在帮他一次性解决问题,好过以后时时预防,而且,他这么抗拒此事,定是有过阴影,若不彻底解决,以后他的心里必定会一直迈不过去——我要替他迈过去这一步。

  “小姐,方才姑爷急急跑出去,你们怎么了?”五月问我,见我不答,又问,“车子套好了,我们还进宫吗?”

  “进。”我吸气,“我们走吧。”

  珍贵妃和安皇子都很好,九方谭却依旧住在皇宫没有离开的意思。试探之下,才得知是因为皇上。虽然我不太关心皇上的健康,可是这个信息从九方谭嘴里透露出来,就不由得叫人不吃惊。

  “皇上之前身体一直很好,现在看着也很好,会得什么病呢?”我问。

  九方谭捏着胡子,抿着嘴不说话,好半天才道,“但愿是我多想吧。我再观察一段时间,若依旧无恙,到时我就离开天都。”

  “老先生要离开?”我问,思绪从皇上的安康上岔开来,看到他点头,想了想,开口道,“老先生,唔,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您。”

  九方谭抬眼看我,示意我说下去。可我却有些窘迫——之前虽然为了珍贵妃和他讨论过很多细节,可那时觉得是妇科,又是因为别人,我一点都不尴尬,可是现在讨论泌尿科,又是因为谢宝儿,我就觉得有些开不了口。

  “到底什么事?”九方谭不耐烦道。

  “呃,”我咬牙,“是有关男科的,老先生有没有听说过包/皮过长需要切割掉多余的部分,唔,我查了很多医书,甚少有说到这个的,老先生见多识广……”

  听着,九方谭起先有些疑惑,后来明白过来,不禁瞠目结舌,连连摆手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多了就多了,无病无痛的,割掉做什么!”接着,又两眼一眯,射出精锐的光芒,看着我惊呼,“难道是昀崽子?!”说完,也不等我反应,竟是哈哈大笑起来。

  我脸颊发热,见他笑得夸张,又生起气来,瞪他,“老先生要是幸灾乐祸,那我可就走了!”

  “诶,诶!”见我要走,九方谭才慢慢止住笑,看了看我,依旧脸部肌肉抽搐,哆嗦着肩膀道,“其实这个倒也常见,你不必太在意。”

  “这个我知道。”九方谭终于正经起来,我也就转回身,坐到一旁,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这很常见,也算不得病,可若是放任不管,藏污纳垢也会容易引起其它疾病,而且,”我顿了顿,又道,“宝儿自己很在意这个,他以前胡闹,我想多半也是心里因素造成的,如果能够帮他调整过来,我想对他是利大于弊。”

  “那你的意思是,割掉多余的部分?”

  我点头,将之前整理好的细节表递给九方谭,见他看得口水直流两眼放光,慢慢道,“这只是一个小手术,我们准备充分,是完全可以完成的。消毒,麻醉,切割,缝合,止血,如果休养得好,约莫六七天也就可以拆线,大约一个月就能完全康复。”

  九方谭看完细节表,直啧吧嘴,又看向我,道,“你想我执刀?”

  “是。上次替珍贵妃准备的手术工具还一次未用过,老先生只要有把握做好这个手术,后面的康复工作,我来做。”

  九方谭捏胡子,思忖道,“你整理得很精细,看着倒没什么问题。只是这个麻醉和止血……”

  “我刚从宫里求了许多麻醉的药,回去我自己试配。”

  “那我来想办法解决止血!”九方谭一拍大腿,完了又皱眉,“你跟我说这么半天,陨崽子那里同意了?”

  “呃,”我舔了舔嘴唇,“我想先做好准备,待到万无一失时再劝服他。不过,不管如何,还请老先生保守秘密,不然,宝儿他……”

  “我知道了!”九方谭笑,“你这个女娃娃,忒多想法,那昀崽子看上你,也不知道是有幸还是不幸!”

  “那我就谢过老先生了!”我急忙行谢礼。

  在珍贵妃处吃了午膳,回到家中时已是夕阳斜悬,入秋后白日渐短,我也懒得歇觉了,得尽快将麻醉药试出来。让五月下去歇息,关上房门,将找来的麻醉药摆出来,退下一只裤管,只穿了底裤,试药。

  因为没有注射器,所以麻醉药也只能和消□□一样涂抹在外面,因而药性如何,都要尝试过才知道。我将一瓶红色的药瓶打开,蘸湿纱布涂抹在大腿内侧一小块上,等了片刻,带酥麻感渐浓了,就拿了针轻扎下去,还有一点点刺痛。又启开另一只绿色的瓶子,依样尝试……

  一直试了七瓶,还是不甚满意——切割比不得针扎,现在都有痛感,到时谢宝儿怎么受得了。这么一想,我就又咬了咬牙,穿上那只裤腿,又预备退下另外一只。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却是五月。我连叠声答应,可五月依旧破门而入,见状,惊呼道,“小姐,你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我含糊道,又催她关门,自己则快速穿上裤子。

  “你们俩到底怎么了?”五月皱眉,“你在这里关着房门捣鼓,姑爷却在院子里闷不吭声!你说你们俩,当初一个拼死拼活要娶,一个又铁铸了心要嫁,怎么还没成婚几日,就成了这副模样?”

  “宝儿在院子里?”我穿好衣裳,又将药瓶子全都收起,问道,“他在院子里多久了?”

  “你刚关门他就进院了,只一直在院子里不进来,我上去问他话,左右都不搭理,细眼瞧了,好像还眼圈发红呢!”

  闻言,我一怔,想了想,举着发麻的腿,就往院子里走去,果然见到谢宝儿一身家常藕色长衫站在榆树下,脚下踩着枯黄的树叶,低垂着头,发带随风抖动,说不尽的萧索。

  我的心颤了颤,却被一声门响惊醒。五月出了院子,将院门关上,只留我和谢宝儿,还有一地落叶,瑟瑟秋风。

  “宝儿,”我吸了一口气,靠近他,轻柔地笑问,“你怎么不进屋?怎么了?”

  “没怎么。”谢宝儿偏过身去不看我,鼻子哼哼地带出浓浓的涩味。

  我一惊,绕到他面前,对着他低下的脸,扶住他肩膀,叫道,“你怎么哭了?”

  “我没有!”谢宝儿狡辩,可是眼圈却愈发深红,嘴角撇了又撇,终究没有说话。

  “胡说!”我心里发酸,嘴里却没好气,“你没哭那眼圈怎么红了?”

  “我……”谢宝儿咬唇,一滴泪珠滚落下来,终究抬手抚上心口,委屈道,“我心里难受……”

  “你个傻瓜!”我眼眶一热,一把将他抱住,抬手捶他的背,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得重复着,“你个傻瓜,你个傻瓜,好好的心里难受什么啊?”

  “不知道,我就是难受……”谢宝儿哽咽着回抱我,手臂竟然颤抖起来,声音无助得像寒天冻地里奄奄一息的小动物,叫道,“想想,别人笑话我,我就跟别人打架,可是你嫌弃我,我好难受,真的好难受!”

  “谁说我嫌弃你!”我将他推开一些,含泪瞪他,“我不是跟你说,这个很常见,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为了更好,所以才要做些调整?怎么会是嫌弃你?”

  “你真的不嫌弃我?”谢宝儿抬眼看我,一脸无辜。

  “我一点也不嫌弃你!今日我已和九方老先生商量过了,等我和老先生准备好,我们才会做那个手术,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会拿你的健康开玩笑?你不要这么抗拒,这没什么可怕的。”

  “我不是害怕你说的那个手术!”谢宝儿嘟着嘴,脸上挂着泪,声音却有了些底气,叫道,“我只是,只是觉得要是有个万一,那我们还没有洞房,以后……”

  “不会有万一的,就算真有什么,到时候我也会一直陪着你身边,你是我相公,我是你娘子,什么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我极尽真诚地望着他的眼。

  谢宝儿怔了怔,最终却眼角一耷拉,嘟囔道,“可我们还没有洞房,要是以后再也不能洞房了,该怎么办?”

  我扑哧一声笑,嗔他,“你就惦记着洞房!那我们先洞房再做手术,这总行了吧?”

  “真的?”谢宝儿瞪大眼睛看我,激动又不安,见我点头,也是破涕为笑,又不好意思地挠耳朵,“其实也不是那么惦记的!”

  我笑瞪他,他却羞急反大胆,一把将我抱起来旋转,大叫道,“我惦记和自己娘子洞房怎么了?我还不知道洞房是什么滋味呢!我就是惦记了!就是惦记了!”

  随着他的旋转,我也觉得天旋地转,像是飘在云端,又像游在水里,心里美极了,暖极了。谢宝儿将我放下来,用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嘿嘿傻笑道,“娘子,做那个手术,你要陪着我!”

  “那是当然了!”我点头,想要踮脚亲他,可腿上却是一阵发麻,幸好谢宝儿抱着我,这才没有跌倒。

  “怎么了?”谢宝儿惊慌道,看了看我的上身,又低头去看我的下半身,突然惊呼道,“娘子,你的腿怎么了,怎么裤子上有血迹?”

  我也是一惊,低头看着自己的裤腿上隐隐现出一小点一小点的血渍,这才恍然,刚才麻药作用一点都不疼,却原来自己下手太重,渗出血来还没察觉。看到谢宝儿慌张得手足无措,我笑了笑,安慰他道,“没关系,不碍事!”

  “怎么不碍事!都流血了!”谢宝儿大叫,一把将我打横抱起来,就要往房内跑去,满脸的着紧,一如天边的暖阳,将我的心暖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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