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 永恒
薇妮一怔，难以置信地喃喃：“你说……什么？”
威廉伸手摸摸了她的头，眉眼温润，漾着浅淡的笑意。他用一种从容不迫的语调说：“如果再这么折腾下去，我们很快就会疯掉。薇妮，你是蒙受了阿多尼斯祝福的孩子。不应该死在这里。”
薇妮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慢慢蓄上了泪水，她捉着威廉的衣袖，说：“你保证过，一定会活下去。怎么才过几天你就忘了。”
威廉回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温暖有力，掌心涌动着勃勃的生机，过了一会儿，薇妮这才反应过来：“你这是……”她用力挣扎，想要挣脱他紧握的手。
威廉握了她的手不放开，微笑着说：“这是我所有的花神之力，现在，我把它交给了你。薇妮，你还记得你曾经催生出的玫瑰花吗？你有很高的魔法天赋，只是现在还没有寻找出施展的方法而已。”
骤然的变故让薇妮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地摇头。
威廉用手掌轻柔地替她抹去了泪水，淡笑了说：“怎么哭了呢？如果不是在森林里遇见你，我大概早就死了。”
薇妮争辩道：“那天，明明是你先救了我。”
威廉没有和她争论，而是问：“你还记得我那天最后用的那个魔法吗？”
“是……地狱的召唤……”薇妮敬畏地说出了这个名字。她怎么会不记得，那个可怕的魔法中爆发着强烈的绝望，那六个人被拔地而起的藤蔓紧紧缠住，被黑色的火焰活活烧死。
威廉微微颔首，肯定了她的答案，声音里有着些许的自嘲：“地狱的召唤是禁术，使用这个咒语的同时，使用者已经将自己的灵魂交给了魔鬼。这大约就是我的报应吧。”
越级施展高级魔法，是魔法师的禁忌。薇妮虽然不相信什么魔鬼，但是她知道每一分力量的获得，都必须有付出。
她曾经毫无顾忌使用过那么多的禁术，虽然量力而行，灵魂离体，自己莫名其妙地变成了薇妮，大约就是她的报应吧。
威廉信服地说：“反正我迟早都会遭到报应，不如让我用死亡来换取你的生存，以此来洗去我的罪孽。”
薇妮激烈地摇头：“不，不行，我不相信你说的报应。”
花神之力已经全都输到了薇妮体内，威廉伸出双手，捧着她的脸，说：“薇妮，冷静。你想活下去，对不对？”
薇妮没法否认。是的，她想要活下去。生命是如此的珍贵，况且她还有许多事没有完成。
威廉又说：“迷幻森林是大陆上最古怪的存在，想要离开这里，必须把握住每一个机会。”
薇妮急着说：“可是这不包括……”
威廉伸出食指，轻点在她的唇上，说：“我答应过你，要活下去。但是，如果必须在我们两人中选择一个生存，我只能选择你。你要恨我背弃诺言，或者残忍地将你一个人留下都好，但是，不管你怎么想怎么看，这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你的生命重要，明白吗？只要能争取到一丝细微的机会，我都不能看着你死。至于原因，你不会明白的。你只需要知道，自己要好好地活下去。”
“威廉！”薇妮提高了声音，愤怒地冲他嚷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面对薇妮的愤怒，威廉只是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接着又郑重地说道：“我的名字是威廉，威廉·华洛。当你离开的时候，请把我的法杖交给光明交会的康奈神官。”
薇妮知道，他说得都对。如果继续这么下去，他们要么会饿死，要么会永远迷失在这里。其实还有一点威廉并不知道，如果薇妮用噬魂之咒攫取他的力量。他和她同属于植属法师，若是能够获得了他的魔力，薇妮的力量将得到质的飞跃。
其实他们认识不过几个月，相处的时间前后不过二十多天。薇妮企图这样说服自己，为了一个并不十分熟识的人断送自己的生命并不值得，如果要报答，出去之后替他除去那些追杀他的人不就好了。况且即使威廉能够离开这里，那些追杀他的人也不会放过他吧。与其让他死在那些人的手里，不如……
薇妮的脑子里一条条地分析着这种选择的利端，心却颤抖着没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薇妮觉得自己魔怔了，这样利弊分明的选择摆在眼前，自己还在犹豫什么。如果是在从前，她大概在相遇时，便已经杀了威廉吧，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薇妮的心里还在天人交战，眼前却是一黑。她伸手一拨，拨开了覆盖着双眼的玫瑰花瓣。
玫瑰花瓣飘然飞落。
在金色的光芒中，她看见了威廉对了她虚弱地浅笑。他一只手撑着地，另一只手搁在胸前的刀柄上。银匕首深深地没入了他的心口，血滴滴答答地落下，染红了他白皙的手指。
那是她先前借给他挖掘墓穴的银匕首，后来忘记了收回。
威廉抱歉地说：“薇妮，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私自动用了你的匕首，但是我想，这把匕首能不能留给我作一个纪念？”
薇妮呆愣地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半晌，才喃喃低语说：“这不是真的。我只是困在了梦魇里。”是了，一定是这样，她无比肯定地重复了一遍：“这不是真的，这只是个梦魇。”
威廉艰难而缓慢地坐起，划动两手食指，在空中画了一个笑脸：“薇妮，好好活下去。”
这句话似曾相识。然后，那个人永远地闭上了眼。她动动指尖，似乎还能触到那粘稠温热的血。
“不！”薇妮惊叫出声，一把抱住了威廉。
威廉慢慢抬起手，擦去了她眼角滑落的泪珠，然后静静地闭上了眼。
……
离开迷幻森林的那天，薇妮没有回头。
她一手紧紧握着精致优雅的玫瑰法杖，另一只手轻轻地贴在自己的腹上。那个将生命托付给她的少年并没有离她而去，他选择了永存的方式和她再不分离。
寂静森林的夜晚，树影绰绰，虫啼啾啾。
一霎那间，剧烈的白光撕裂了墨蓝色的天空。
耀眼的星星从四面八方飞速陨落。
薇妮没有在意，继续往前走。在她没有看到的地方，有一名叫很很暴力的姑娘被灿烂的陨石当头砸中。
[_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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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是为了满足一下作者想要结文的心情。顺便发掘一下写文的乐趣。
人生有无数的可能性，每一个选择都会造成蝴蝶效应。
反正待会儿还要更一章，这章仅供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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