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信仰之路

　　自己所坚持的，到底是梦想还是欲望？陈锋不断的拷问着自己的内心。在林霜眼里，帝国是自己父亲打下的，传承理所应当，率领民众走向大自由世界更是责任所在，在她心中，权力与梦想是不冲突的。也正因为如此，她才如此坚定的赌上了全人类魔法师的未来，不惜与雅典娜一战。

　　这份执念，像一曲夕阳挽歌，又像是责任的交接。林霜陨落之际的目光，更是在提醒他，守护帝国的担子，该由自己这个嫡系皇子去扛了。想到这里，陈锋就有着说不出的揪心。因为就自己的感知而言，父亲留下的帝国和那些英雄传说里描述的完全不一样。

　　帝国里的民众毫无尊严的活着，森严的等级制度与自由毫不沾边，边境的居民更是时刻活在惶恐之中，那种闭上眼或许就没有机会再睁开的恐惧，让生存的每一秒都是煎熬。扪心自问，这样的帝国，并不是他所想要的！

　　如果为着那份期望而放弃原罪之狱的计划，他不甘心！王位固然充满诱惑，一个现成的帝国，能帮助他立即实现很多抱负，不再需要白手起家，不用再在征途上亲眼看着一个个同伴倒下。只是，自己有能力在推翻现成的制度之时，征战四方吗？

　　即便统一了大陆，那最终目标呢？就大陆上的势力加在一起，足够叫板雅典娜了吗？要知道，第一次诸神之战，雅典娜就是一人一戟，屹立在天地桥上，凭一己之力摧毁了整个大陆的精锐联军！况且，在林霜陨落前，雅典娜的话语还萦绕在耳畔。

　　吾就是天道之化身，秩序之具象！这就是雅典娜的本质，大自由世界的梦想要挑战的终极守关者，就是这以万物为刍狗的天道秩序！如果必须有所取舍，那就只能舍弃王位！原罪之狱这支潜能无限的生力军不能放弃！紧咬着牙关，心中有了抉择的陈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中的感动一点一点的消逝，取而代之的，是冷漠！

　　“萤火之光，安敢与明月争辉！自不量力的家伙，死不足惜！”

　　撂下话语后，陈锋的目光从林霜消逝的方向转回到雅典娜身上，一颗早已经结疤的心，再度涌出了滚烫的热血。如果人的一生，注定了要在痛苦与失去之中成长，那么，他要质问缥缈的命运，凭什么！战斗，是为了保护所珍惜的人或事，而不是为了承受更多的牺牲！

　　听到这句冷漠的话语后，雅典娜意识到了陈锋的选择，美丽的双瞳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她在庆幸，自己看好的人，的确与大陆上那些庸碌之辈不同。既没有一颗盛世白莲心，也没有争权夺利的贪婪，懂得舍得之真正含义。

　　既然，你已经有所觉悟，那就好好体会大义之下的杀戮即是正义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吧！伟大的梦想与奇迹的事业，是靠一将功成万骨枯堆出来的，只要是为了大自由世界的到来，没有谁是不能牺牲的。想到这里，雅典娜悄然转过身，继续走了下去。

　　望着雅典娜的背影，陈锋紧攥着双拳，在放弃了王位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四尊，帝国的擎天玉柱，或许在不久的将来，自己携原罪之狱的势力回归之际，就会成为前进路上的敌人！

　　这几位把一生心血都倾注到了父亲留下的伟业里的绝世强者，会拼死捍卫父亲为他们描绘出的蓝图。而作为嫡系子孙的自己，却要亲手终结这已经在不经意间腐朽了的一切。一想到这些，陈锋的心就在滴血，这个世界上，最让人痛心的，不是正义与邪恶的战争里，邪恶赢了！而是打一场没有对错之分的大战，无论胜负，都无法让人有喜悦的感觉！

　　随着陈锋的身影也消失在视线之中，藏匿在远处角落的月终于是狠狠的甩掉了路西法那捂在自己嘴上的手，怒目相视着。虽然，在她印象中，陈锋是个不近人情的冷酷家伙，可从整场战斗的过程来看，法尊林霜显然就是为了救他而来的！

　　没有人会不知道天穹之上的王者雅典娜有多可怕，也不会有任何一个智慧生命会天真的认为自己能战胜这位无敌的战神。可林霜依然来了，这是抱着荆轲刺秦王的觉悟发起的自杀式攻击，为的，就是抢出让陈锋逃跑的时间。

　　虽然，最终的结局，是失败了！赌上了全人类魔法师的力量依然是惨败。面对如此悲壮的刺杀战，陈锋可以不领情，但不能这样侮辱这位一代宗师。难道这个混蛋的心，真的是铁石所铸吗？还是所有人在他眼里，都是工具而已！

　　“你在愤怒什么？”

　　注视着月的双眼，路西法的声音依然是平静的，察觉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可已经追随了这个声名狼藉的坠天使有一段时间的月，却感受到了淡淡的不满。以她的了解，路西法越是平静，就越说明他心底的情绪波动越大。

　　“我就是为那个家伙的卑劣人品而气愤，为林霜的付出不值！”

　　沉默了短暂的一会后，情绪已经稍有缓和的月，给出了自己的回答。那闪烁的双眼和淡淡的失望，没能瞒过视线就没从她脸上移开过的路西法。

　　“真的是这样吗？”

　　“当然，否则，你以为还有什么原因！”

　　平常不过的反问，像一根钢针一般扎进了月的内心，让她才平复下来的情绪顿时又激动起来。讲道理，在追随路西法的这段日子里，这个外表俊朗的男人，通过无微不至的关怀，已经把她的心门敲开了。在那些日子里，她真的感觉自己不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而陈锋的身影，也在逐渐模糊！

　　直到，他们踏上这原罪之狱，见到了那激战的一幕之后。昔日在玄武要塞时，陈锋像盖世英雄一般出现在她面前的场景，又被唤醒了！那会，是这个冷漠的家伙，把自己从黑暗的深渊里拽了出来，给予了她一份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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