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谢谢
我的记忆力远超人类，在诞生之初就拥有了这一能力。人类医学史上存在一个被证实的症状，叫做‘超忆症’，超忆症患者的记忆力达到一个非正常的水平，无时无刻都在记忆着任何事物，乃至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每一句对话，什么时刻拿起什么东西，几个月前的某一天干过什么，甚至是数十年前的生活细节...等等，都能够记的一清二楚，而且这些记忆过程都是在潜意识中完成，患者本身并没有刻意的去进行记忆。
超忆症的原因直到2012年生化危机爆发医学家都没有完全将其研究透彻。
当然，‘超忆症’虽然被叫做‘症’，但医学家并没有将它定义为疾病，它只是人脑某些异于常人的机制导致的超记忆现象，对人体并无害处。
还有一点值得一提的是，科学已经证实，人脑的记忆容量是无上限的，无论大脑里保存了多少信息，都不会对人类造成任何伤害，所以超忆症对人体并无害处。
一开始的我一直觉得自己能够拥有远超人类的记忆力是很正常的事情，但现在看来，自己对人类的大脑还是了解甚少，知识渐渐增长的我，渐渐意识到，自己超强的记忆力并不是作为感染者的我‘天生的’。
PHNI病毒的侵入造成了人脑某些细胞的活性更改，大脑的记忆区域出现了一反常态的活跃状态，这一点在我的身上已经发生了。简单点说，通过PHNI感染人类的大脑，间接性的让超忆症在感染者的身上得到了实现。
但有一个问题值得思考，除了我之外，全世界的所有感染者都处于‘超忆证’的状态之下吗？大脑在潜意识里无时无刻都在收集信息，只不过它们本身的潜意识一直处于混沌状态，如果将它们在某一天里，意识复苏，将会成为什么？...
【一个新的智慧物种】
“话说，小暗虽然说自己是丧尸，但给我的感觉完全不像是丧尸呢~”智麼很是开心的，和我肩并着肩，和我聊天。
“是吗，那像什么？”我问，小唧趴在我的头顶睡觉，四只小手没有缩回去，细胞组织反而保持了变形后的形态。此时正陷入沉眠的它，像是在梦呓一般，四只小手时不时的蹭一下我的头发。
“遇见你，给我的第一感觉……”智麼说到这里，讪笑着摸了摸后脑勺。“像看见了一个现实版的三无二次元少女一样，当时真的好震惊呢~完全没想到现实里竟然真的存在这样的女孩……”
（三无？二次元少女？）这些词语异样的让我感到熟悉，回想了一下，‘二次元’似乎曾经是张辉耀用来形容银的词语……不过我一直不明白‘二次元’究竟是什么意思。
空间名词是能够作为形容词来形容人类的吗？
智麼说得正起劲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不好意思的道歉：“那……那个，忘记你是丧尸了……对不起……”
（又在道歉……）一开始就有所注意了，这个一直和我一起肩并肩一起走的家伙似乎很喜欢道歉的样子，总喜欢因为各种原因而道歉。
我指了指自己，问道：“我像二次元少女……是什么意思？”
“就是动漫里的女生，因为是动漫，和现实的三次元不同，动漫里的角色都很漂亮，再加上人物大多都设定的很完美，而且拥有吸引男生的性格，所以很受欢迎...当然现实是不可能存在这样的女生的~”智麽向我解释。
（动漫？...）我应该接触过这个名词，感觉记忆深处，似乎在郑州上学的期间接触过这个词，同学之间谈论过这个玩意，应该是某种和娱乐相关的东西，但我对人类的娱乐并没有太大兴趣。
“小暗是丧尸吧~那为什么可以吃糖呢?”智麽很好奇的问道。
我想了想，没有选择把和自己的研究技术有关的事物说出来。
“天生的。”我回答。
智麽一脸震惊的说：“唉！！！果然啊！！小暗果然是与众不同的丧尸啊！~尝的出来是什么味道吗？”
“甜味，只不过味觉很微弱，甜味并不是很明显。”我回答。
智麽连忙兴奋的凑过来，带着更加期盼的眼神向我问道：“小暗的外貌为什么这么人类呢？
“不过话说回来..”我问道。“我很疑惑，你是怎么学会中文的？”
谈到这个的瞬间，智麽回忆起了什么，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消失，走路的动作一刹那间有所僵化，脚下差点失去了平衡，顿在了原地。
“唔..”我停下脚步，看着他，问道：“没事吧。”（好像谈到什么不好的地方了.）
“没...没什么..”他向我露出一个笑容——很勉强的笑容，站在原地很久，才勉强抬起步子向前走。
（谈到这个反应竟然这么大...）他行走的姿势有点不自然，速度明显不及先前，甚至脚步都有点凌乱的味道，我怀疑他这样走路会不会摔跤.
(他的语言能力是通过非正常途径获得的么？）我在心里得出这么个结论。一开始还认为智麽的中文是靠学习得来的，然而从目前的状况来看，不像是通过正常的途径达成的。
“小暗...”他脸上带着些许无力的笑容，犹豫了许久，还是用了敬称。“...小姐......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我协调着他缓慢的步伐慢慢走：“可以。”
“你...”他犹豫着，狠了下心，一口气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杀过人吗？...”
“杀过。”我回答，很淡然的。
智麽咬了咬牙，虽然他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答案，心里还涌现出一股难过。
“我....也是...”
他张了张嘴，声音很小的，手掌压着自己的脸：“我无法克制自己....于是...”
(被本能所驱使，致使他去吃人吗？）我看了一眼低垂着头陷入自责的他，淡然的移开的视线，这是在我看来很正常的事情。我依然清晰的记得，最初获得自我的自己，被本能所牵引的感觉。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都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他黯然的说：“自从我杀了人之后...我就会说中文了...”
（同化了人类的记忆？！）我有点惊讶，从他的话语中就能够知道，他学会中文的方式是什么了。
强行窃取其他人的记忆的方式有很多种，从简单的脑波入侵，到较为复杂的寄生细胞植入，能够窃取的记忆的量也有所区别，完整性和自己的能力以及技术上的强弱也有很大的出入。
智麽的一部分记忆就是用脑波侵入的方式窃取到的，在郑州事件中，我也曾用过寄生细胞植入的方式侵入过白毛的工蜂网络...
当然，获取记忆的方式不止这两种，方法有许多，但通过吃掉人类大脑的方式来获取记忆，我是第一次见到，如果用物理方式吞噬掉人脑，是很难达到窃取的效果，记忆的获取是建立在被窃取者大脑完整的基础上，窃取期间必须保证对方大脑的完整性。
所以，破坏掉对方的大脑就和破坏掉记忆没什么区别，理论上是很难实现的。但智麽的话语中描述的，的的确确是吃掉了对方，才得到了语言能力。
“小暗...有人类在心底接受过杀过人的你吗？”智麽问，声音在抖动。
（人心真脆弱）我看着情绪降入低谷的智麽，这样感叹，从心底摧毁一个人的心似乎很容易。但，脑海中突然闪过夜晚，数小时之前，脑海中的那个声音：人类……虽然容易绝望…但从没有放弃过希望……所以...不要放弃...
想放弃这个脆弱的家伙的我，停下了脚步，脸上的表情不再那样淡然，现在的我，很出乎我意料的，第一次认真的去考虑智麽的问题...
（毕竟答应过韩玉雁...）
于是，我作出了选择，开口回答：“有的。”
智麽抬头，很是诧异的看着我，无法面对现实的他很难提起自己的勇气来面对自己的同族，他很难想象，眼前的少女竟然能够这样轻描淡写的无视自己的身份，和完全不同于自己的生物共处。
他刚想开口问什么，我打断了他，说道：“虽然我的朋友很少，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但...我看着智麽，直视他的眼睛，嘴角微微拉扯，露出一丝笑容。“他们都是真正从心底接受了作为‘丧尸’的我的朋友，毫无隐瞒的，没有欺骗的，他们真正的接受了我。”
智麽，看着眼前的笑容，完全呆滞在了原地，让他完全没有意识到的，心底的自责，渐渐的像雨过天晴的乌云一般散去，心底燃起了那一点点信心，带着希望，自我渐渐的重振。
“所以...”我抬起手，伸向他微微低垂着的眼前。“好好加油。”
无言，第一次，这颗人类的心，流下了属于他们的感动的眼泪。
他握住了我唯一的一只手，半鞠着躬，声音颤抖着，但很开心的...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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