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今时不同往日
气越来越冷，冬装也早就上身。一大清早宫里就忙活开，过年的东西也渐渐准备起来，堆得山一样高。
徐淮安揣着厚厚的一摞礼单自内务司而来，门人传话后，徐淮安在廊下抖落身上的雪花，呵着热气搓了搓手，掀开帘子入内禀报。
“启禀陛下，新贡的料子已经送到，因今年雨水丰沛，产量比往年要少一些。”
“鸳鸯绮二十匹、三梭罗二十匹、翠毛锦十五匹、云锦四十匹、金锦四十匹、绒圈锦六十匹、云绫锦五十匹、紫貂皮三十张、栗鼠皮三十张、水貂皮五十张、水獭皮五十张、银鼠皮二十张、麝鼠皮二十五张、白狐皮二十张、猞猁皮十五张、虎皮十张、豹皮十张、羊皮六十张、鹿皮六十张、棉花六百斤。”
秦瑶看了一遍礼单，让秋月仔细收好，转头赐了徐淮安一杯茶。“徐司丞喝杯热茶暖暖身子，今日可有的忙活。”
徐司丞端着茶口地喝着，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盘算着王后这是什么意思？脸上客气道“陛下这么就是折煞人了，都是份内的事情。”
徐淮安心里没底，向送他出来的玉娘声打听。“陛下最近很忙吗？”
玉娘被他问得不明所以“不忙啊，节下的事情不都是这些吗？都是照着规矩置办的，就是忙也有限，你怎么这么问？”
徐淮安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当差时又多用了几分心思。
次日请安时难得人都到齐，满满当当的一屋子。
襄贵妃神色大不如前，惯常的温婉样子也不太撑得起来。
“襄贵妃怎么不话，不舒服吗？”秦瑶问。
襄贵妃勉强道“回禀陛下，妾身近日食欲不佳，所以有些疲惫。”
“贵妃娘娘可千万要保重自己，适时进补才是保养之道啊。”言辞中拳拳关牵
秦瑶只当没听出来，垂眸一笑，点了程映萱出来话。“你身子怎么样了？医丞有没有去看过？”
程映萱道“回禀陛下，医丞已经没有大碍了，只要好好调养着，就可以放心了。”
秦瑶点头笑着嘱咐“食补和安胎药都要按时吃，千万不能大意。”
“淑妃，你最近气色比之前好多了。”秦瑶道。
忽然被点到得淑妃有些奇怪，不过多年的宫廷生活让她迅速调整好，平静道“忧思伤身，什么都不想气色自然就好了。况且宫里这么多人，总会有一两个合得来的。”
襄贵妃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明白她话里劝解的意思，暗暗苦笑，没想到她竟然也有别人借着话劝解的一。
因徐月华肚子月份大，秦瑶单独赐了座，许她坐在嫔位末尾。
徐月华扶着肚子脸上颇有自得之意。
“徐昭仪最近胎像如何？吃的用的可都还满意？”秦瑶看她一直低头看肚子，全然不在意前头什么，特意点她一点。
徐月华满脸挂着笑道“回禀陛下，医丞孩子很健康，没有意外的话应该能够足月出生，先前时疫时妾身害怕得不得了，生怕孩子会早产！听人早产的孩子大多都是不足的，不好养活呢！”
徐月华大智慧没有，聪明不少，以为这样就能够高人一等，有别于其他妃嫔。仗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有可能比秦瑶的健康，起话来多有不顾忌的。连早产儿不好养活这种和咒骂几乎一样的话都敢当众出来，背地里也未必有多恭敬。
秦瑶并没有出现徐月华想象中悲愤或者恼怒的样子。她轻轻地将双手交叠在腿上，面带微笑道“徐昭仪的不无道理，孩子幼，自然是需要无微不至的照鼓，就是那平时看起来健壮的，夜里睡觉不留神也有就这么没聊，你是不是啊？”
分明是带着笑的话，可徐月华听进耳朵里却觉得比鬼神哭嚎声更可怕，瞬间就老实了。“陛下的是，是妾身没有见识，胡袄了。”
良妃看了一圈周围脸色都不太好，打圆场道“宫里多年没有过孩子了，大家不懂也很正常。往后大家各自有了身孕，慢慢地就会知道怎么照顾孩子，要注意什么了。”
“良妃的有理，你们入宫也一年了，也该用心想想怎么替为国君开枝散叶，绵延子嗣。”秦瑶刚话，下头就多了些窃窃私语声。
秦瑶不以为忤，反而道“你们也多去问问别人是怎么保养身子的。进了宫这就是你们唯一的正事。”
琪修媛神色落寞地坐在人群里，听她们欣喜而羞怯的讨论着要怎么打扮才能得国君的欢心。
秦瑶并不喜欢立规矩，随便问了两句最近在做什么，敲打了不安分的人以后就让她们散了。
得了王后的明示，领回年节的料子，各宫都卯足了劲要在除夕夜宴上大放异彩。
卸妆时秦瑶看着镜子里无精打采的秋月问“你怎么了？这么没精神。”
秋月把衣服首饰放好，想了想还是有些不甘。“闫昭仪和襄贵妃都处置得悄无声息，真是让人郁闷。”
秦瑶好笑道“难不成非得闹得满城风雨，你死我活才算痛快？前朝后宫同气连枝，她们一个公府姐一个候府姐，祖上都是跟着圣祖打过江山的，要国君明着处置她们，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秋月道“感觉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手虽然不疼，可心里不舒服。”
秦瑶又何尝愿意看到这一幕，可凡事欲速则不达，只好徐徐图之。
眼看秦瑶马上就要上床，秋月突然拉住了秦瑶，秦瑶惊讶道“你拉我做什么？”
秋月慌慌张张地松开手，看着寝衣上的褶皱后悔莫及。“陛下今还没有看过太子。”
自从孩子生下以后，秦瑶一门心思全在恢复身材和管理宫务，准备过年上，如果不是沐浴时低头看见的松垮肚皮，秦瑶都快要忘记自己已经身为人母。
多亏了秋月每每趁人不备暗暗提醒秦瑶该把孩子抱来亲近亲近，免得和孩子太生分被人看出来。
万般无奈之下秦瑶只好接受了这个奇怪而诡异的设定，三不五时地抱一抱孩子，努力克服自己对他的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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