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问‘道’
茅草屋外，“哗啦啦”响个不停，豆大的雨珠连成一线，似是一卷水帘。
屋内，林凡愿赌服输，也遵守赌约，将摄魂棒取出放在桌上，道：“此法宝名曰‘摄魂’，前辈请过目。”
乌黑似木炭的短棒刚入手，张半仙便神色一凛，微微皱眉，沉声道：“果然宝如其名，此棒能吸人魂魄壮大自身威力，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灵宝。”
“灵宝？”
林凡有些疑惑，他只听说过法器、灵器以及宝器，至于这‘灵宝’是闻所未闻。
张半仙一边打量着手中的摄魂棒，一边解释道：“所谓‘灵宝’，是对所有强于上品宝器法宝的统称，这等宝物极为珍贵罕见。”
停顿了一下，忽然看着林凡，疑惑道：“贫道也算是见多识广，中州之上有名的灵宝虽不曾全见过，但也都略有耳闻，可此黑棒却是极为陌生，应是一件未曾出世的灵宝，敢问小友是从何处得来？”
摄魂棒是得于潜灵渊，林凡当然不会轻易将此事说出去，故作迟疑的想了一下，道：“此法宝是晚辈在一处无名洞穴中发现的，当时只是觉得它颇为古怪，出于好奇便将其带在身边，却没想到竟是一件灵宝。”
尽管林凡说的声情并茂，张半仙依然是半信半疑，不过倒也没有追问。
“看来林小友果真是身具大机缘之人，前途不可限量啊。”张半仙感慨一声，忽而话锋一转，问道：“不过贫道观你一脸正派，且身怀浩然之气，怎的会使用这般至阴至邪之物？”
林凡沉思片刻，反问道：“晚辈愚见，法宝的好与坏，并不是它们自身所能决定，应该是取决于使用法宝的人，用正则正，反之则坏，不知前辈同意否？”
张半仙神色惊讶，双目中精光闪烁，感叹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便能有这般高深见解，当年若是师父他…”
话还未说完，只见他摇头叹息，脸上有些黯然失色。
林凡也察觉到，或许是刚才说的话，勾起了老道士的伤心往事，看了一眼旁边的江流儿，发现他只是摇了摇头，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过了片刻，张半仙恢复了平静，将手中的摄魂棒还给林凡，淡然道：“既然林小友已经有这般觉悟，多余的话贫道也不必说了，只是有两句好言相送，还望你能谨记于心。”
林凡神色一凛，恭声道：“前辈请讲，晚辈洗耳恭听。”
张半仙微微点头，正色道：“其一，此宝虽然力量强大，但同时也是一件烫手山芋，很有可能为你带来杀身之祸，往后还是少在人前使用。”
林凡边听边思考，觉得说的很有道理，以他现在这点修为，想要守住一件灵宝，简直是异想天开，财不露白的道理还是懂的。
“其二，威力越强的法宝，也就越具备灵性，你可能没有注意，当你使用摄魂棒之时，法宝中的邪煞之气正悄然侵蚀你的身体，长此以往，你就会逐渐被法宝的力量潜移默化，直至自身灵智被完全腐蚀，最终反受法宝的控制。”
“这…难道真的会有这等奇事？”林凡满脸惊疑，似是不敢置信。
张半仙感慨道：“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当年贫道便是因为一件法宝，险些坠入万劫不复之地，好在上苍垂怜，让贫道得到一本无名古卷，凭借上载法门妙术，这才侥幸脱难。”
“原来前辈竟然亲身经历过。”林凡此刻已经相信，试探着道：“那前辈应该也知道化解之法吧。”
张半仙微微点头，道：“自古正邪不两立，对付邪煞之气最好的方法，便是道家的罡气，以及佛门的佛气，你既然会九字真言，想必九言真经也是熟记于心。”
林凡点了点头，并不否认。
“既然如此，你只需每日诵读真经即可，道家九字真言本就是无上道法，修习者能聚浩然正气，既能辟除妖魔之气，也能压制住体内的邪煞气。”
玄老沉睡之前，林凡倒是每日都要诵读真经，不过之后他就有所松懈下来，认为诵经并无大用，而且浪费修炼时间，不过现在看来，此事还必须要坚持。
“多谢前辈指点，晚辈受教了。”
张半仙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小友何须客气，我们不过是在坐而论道罢了。”
林凡微微一笑，旋即望了一眼屋外，雨势依旧很大，院中的地上已有不少积水，偶有一阵微风拂过，带来了些许凉意。
“前辈刚才说到‘道’，晚辈正好有件事想要请教。”
“何事？不妨先说来听听，看贫道能否为你解答。”张半仙语气平淡，看上去很是随意。
林凡正襟危坐，认真地道：“晚辈的修为遇到瓶颈，想请前辈指点突破之法。”
张半仙淡笑道：“呵呵，原来是为了这事，其实这种情况在修真界极为常见，多少修真者在这一步停滞不前，你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
林凡脸上出现了微妙的变化，感叹道：“原来竟有如此多同道中人，看来这悟道果真是难于登天。”
张半仙微微摇头，道：“悟道并不在于‘难’，而在于‘玄’，所谓玄而又玄，众妙之门，这便是‘道’，道无形无相，又无处不在，只有悟出它，才能踏入悟道境。”
“前辈能否再说的具体些？”林凡越听越感到疑惑。
“悟道之法只可意会，无法言传。”张半仙摇了摇头，忽然又道：“不过可以让你先感受一下贫道的‘道’。”
刚听第一句，林凡顿时有些失望，这和青老说的丝毫不差，不过最后这句话又让他燃起了希望。
“竟然还能感受别人的道？”
张半仙没有回答，只不过现在的他仿佛变了一个人，神情肃然，周身散发出一股气势，将林凡笼罩其中。
“闭上双眼，静气凝神，心无杂念的去感受！”
一道声音突然在林凡脑海中响起，顿时心领神会，按照听到的去做。
起初，并未有任何异样，渐渐的，林凡脸上的表情开始出现变化。
从平静到喜悦，转而变为悲伤，过了片刻又变得愤怒，接着便浮现出惊恐之色，没过多久，喜、怒、哀、乐、悲、恐、惊交替出现在他脸上，不知不觉还流出了眼泪。
一旁的江流儿两眼注视着林凡，张着嘴巴大笑个不停，此时若有他人在场，也一定会认为林凡是个疯癫之人。
屋外的雨声很大，甚至盖过了江流儿的笑声，不过林凡依旧紧闭着双眼，沉浸在张半仙的‘道’里，无法自拔。
大约过了一刻钟，一道传音在林凡脑海中响起，声若铜钟。
“林小友，醒来！”
缓缓睁开双眼，几滴泪珠顺势滑落，林凡用手擦拭着脸上的泪痕，回味着刚才那种奇妙的感觉，虽然时间很短，但是恍若隔世。
张半仙有些好奇地盯着林凡，询问道：“怎么样？你可有悟到什么？”
“前辈的‘道’，莫非就是人的七情？”林凡似是有些不确定。
“哈哈。”张半仙大笑一声，答道：“是，也不是，不过你能从贫道的道之意境中感悟出七情，也难能可贵。”
林凡看上去有些疑惑。
张半仙解释道：“贫道的‘道’，乃是世间百态，人情冷暖，称之为‘人道’，七情只是包含在内而已。”
林凡恍然大悟，沉思片刻，问道：“不知前辈觉得我能否修此道？”
张半仙皱了皱眉，沉吟道：“你既然能悟到七情，想必应该具有些天赋，不过修炼此道可并不容易，需体会人世间的百态，经历沧海桑田，何时能感悟出人之真谛，方可成道。”
林凡点了点头，目不转睛，眉头皱起，不知在想什么。
张半仙看了他一眼，道：“大道三千，皆可成道，有的以情入道，有的以法宝入道，寻找适合自身的道，感悟起来也会事半功倍。”
林凡虽然听懂了话中的意思，但是却非常迷茫，对于道，他仍然是没有头绪。
青老是以剑入道，悟剑十年，感觉时间太长，玄老的道又不得而知，而眼下最合适的，便是张半仙的人之道，不过听上去也相当耗费时间。
“唉，也不知道有什么道，是可以很快悟出的。”
话音刚落，张半仙便接话道：“有倒是有，不过代价有点大。”
“嗯？”林凡满脸惊异，他刚才只是心里烦闷，随口一说当作发泄，却没想到竟然真的有。
“不知需要什么代价，还请前辈告知。”
张半仙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问道：“不知林小友可还有至亲之人，或是对你极为重要的人？”
林凡虽然感到疑惑，但还是如实回答：“有！”
“呵呵，那就好办了。”张半仙戏谑道：“只要将这些人杀掉，你便会产生巨大的怨恨，借着这股怨恨将行凶者杀死报仇，便很有可能借此入道，不过也有可能坠入魔道，一念入神，一念入魔。”
话未听完，林凡就骇然失色，此刻缓过神来，惊骇道：“前辈莫要开玩笑，这世间怎会有人拿亲人性命，当作自己修炼之道的基石！”
张半仙不以为意地笑道：“呵呵，贫道走过的路，可比你吃过的饭都要多，世间之大，你不知道，但并不代表没有。”
顿了一下，道：“当年中州之上，便有一位开窍后期的修士，亲手杀死他的双修道侣，不到三日，便踏入了化神期。”
“嘶！”
杀妻证道！林凡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恶毒之人，简直是丧尽天良，令人发指。
“还有十大宗门之一的血神宗，你可知他们是如何培养弟子的？”
林凡摇了摇头，他连血神宗都不知道，又如何知道这些。
张半仙面无表情，解答道：“血神宗的弟子都是俩俩培养，其中一人若是先到开窍后期，另一人便成为证道的祭品，若两人修为同时达到开窍后期，便要进行生死决斗，正因如此，血神宗的弟子并不多，不过修为实力却很强，宗门实力更是稳居十大宗门前五。”
仅仅只是听说，林凡都能感受到这个宗门的惨烈状况，缓了缓神，斩钉截铁地道：“我宁可不化神，也绝不会使用此法入道！”
张半仙微微一笑，一点也没有感到意外，看了一眼林凡，道：“你若想修贫道的道，想要化神，首先就要化凡，只有凡人，才能更好的体会到人生百般滋味。”
迟疑了一下，道：“光靠嘴说，你可能难以理解，这样吧，待这场大雨停歇，贫道便带你先去见识一番。”
林凡顿时喜出望外，拱手道：“如此就太感谢前辈了。”
“哎，小事而已，不必客气。”张半仙随口应道。
这时，江流儿瞪着两只大眼睛，叫喊道：“师父，师父，你们要去哪里玩，徒儿也要去。”
张半仙温和地看着他，劝说道：“为师是带大哥哥去修行，不是去玩，你就呆在村子里，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江流儿眉目一挑，却是不听，轻哼道：“哼，师父真是偏心眼，修行都不带上徒儿。”
张半仙脸色一沉，气道：“你修什么修，平日让你多修炼，倒像是求祖宗的，到现在都还没有筑基，真是让为师丢脸。”
说罢，从袖中取出一枚褐色丹药，道：“拿着聚气丹，赶紧去修炼，何时突破修为境界，为师便带你去吃好吃的。”
江流儿接过丹药，眼中闪烁着光芒，旋即指了指林凡，道：“那一言为定，有大哥哥作证，师父可不能反悔。”
张半仙淡淡地道：“放心，为师何时欺骗过你。”
“小流儿，你等一等。”
林凡开口叫住了正要走的江流儿，旋即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瓷瓶，从中倒出一枚圆润有光泽的丹药，道：“突破之前，你先将这枚丹药服下，可保万无一失。”
江流儿拿着丹药看了看，又嗅了嗅。
张半仙一眼便识出了此丹，催促道：“徒儿，这可是筑基丹，还不快谢谢人家。”
林凡急忙制止道：“不用了，不用了，这只是一点小心意，无须客气。”
江流儿看了一眼张半仙，见他点头，这才拿着丹药去床铺上修炼。
林凡看着江流儿，心中有些感慨，自己十二岁才开始筑基，而别人却只有八岁，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太过明显。
“林小友年纪轻轻，修为不俗，还有一身的宝，可真是个奇人。”张半仙调侃道。
林凡笑而不语，但凡牵扯到潜灵渊，他便不想再说下去。
见状，张半仙并不在意，也没有再开口，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屋外。
雨势依旧很大，短时间内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
(https://www.23hh.com/book/257/257687/1762535.html)
1秒记住爱尚小说网：www.23hh.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23hh.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