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寻不到

　　群山环绕处，幽谷深深、流水潺潺，新枝发芽、迎春花绕、梅落缤纷，端是一派桃源之相。如此悠然盛景，没有三五知己畅谈对饮，也没有携手红颜琴箫相和，只是几个小阿哥在纵马比试。跟着的几个侍卫汗都要流干了，这骑射才学了几天这几位小爷竟要赛马，若出了什么差池，可如何是好，小心翼翼的跟着，又劝了好一会，还是十二阿哥先停了。微微的喘着气从小马驹上下来：“休息会。”永瑆和永璔也都从马上下来，几个小太监忙上前服侍着。

　　永璂是故意引着十一哥和永璔出城赛马，就是为了来这山谷。他记得那一年，福贝子府迎进侧福晋那天，额娘就是在这山谷中站了一天。他找到额娘时，额娘的眼睛空洞的吓人。见到他才回过神，额娘抱着他，把哪些过往通通都讲了一遍，好像是想把那些过往埋葬在这里。那些美好欢喜的往事，像密密绵绵的细针全扎在额娘的心上。这个山谷是额娘定情的地方，承载了额娘白首偕老的誓言。可山谷依旧，情已两断。说到最后额娘背转身过去，痛哭了好久。只说了句：“他再也不会来找我了！”然后擦干泪牵着他的手一步一步的离开。好像与那些过往挥手云烟。再之后，他就再也未见过额娘掉过一滴泪。他不懂额娘的伤心，可后来读到一句：哀莫大于心死。脑中不由的浮现出那日山谷，额娘牵着他的手离去时眼底的冰冷。

　　这个山谷不大，茅屋他也去了，为什么却始终寻不到人。额娘难道已经被福家找到了，可小燕子还在禁足中，他们是不知道额娘在哪。况且昨日明明在皇后那听到额娘已经离开了福家。可这茫茫京城如何寻找。他又不能经常出宫。

　　永瑆挨着永璂坐下，悄悄的问他“你是在找什么吗？我帮你一起找。”永璂哪能告诉他，只得编些话敷衍他。

　　永璔拍拍他二人笑得洋洋得意：“咬什么耳朵呢？怎么比不过我要耍赖不成。”

　　永瑆从来都是在嘴上不让分毫：“小爷言出必行，不就是那方砚台吗给你就是。不过你那只龟爬的快，你这做主子的但也相衬。是不是，十二弟。”

　　永璂起身牵过马：“谁输谁赢还说不准呢！”“好，最后一圈定输赢。”“走，谁怕谁！”又绕了一圈，仍是无所获。只得乘兴来败兴归。看来只能等讷苏肯从济南回来。

　　小燕子虽然不用被禁足，但规矩要学佛经仍得抄，和禁足也没得差别。在终于会好好行礼并横七竖八的抄完了一百遍的经书后，她才算真的解禁了。

　　五阿哥听说小燕子的责罚终于结束了，飞也似的赶到漱芳斋。他这些天每日都梦到她，梦到她穿着嫁衣嫁给了别人。醒来后更加迫切的想见她、想拥她入怀，想去皇阿玛那坦明真相。他怕晚了，他的小鸟就飞走了。

　　“见过五哥！”刚走进漱芳斋，就看到小燕子竟规规矩矩的给他行了礼。一时间愣住了。小燕子看他呆愣的样子哈哈大笑“受我这一礼怎么就傻了……哈哈……”

　　五阿哥捏了捏她的脸：“淘气！”“有带什么好玩的吗？我这些天可都要憋死了。”“我今天出来的急，等我回去打发人给你送来。”

　　小燕子大眼一闪：“我们去福家吧，我想去看看紫薇。也不知她怎么样了？”

　　五阿哥双眉微微一皱道：“再过一段时间，现在皇阿玛刚放了你，你还是老实几日。”

　　“就偷偷的去很快就回来。再说皇阿玛之前也允许我出宫的。我想亲口听她说原谅我了，要不我做梦都梦到她来掐我。”这几日被关在漱芳斋，她日日睡不好。

　　五阿哥笑道：“梦都是相反的，她真的原谅你了。还托我照顾你，所以你要听我的话。”“我不管我就是要出去，你要不带我出去，我晚上就自己爬墙去。大不了再被皇阿玛关起来，也好过我天天做梦吓死。”小燕子最会看人脸色，她知道只要自己提了要求，这个五阿哥一定会满足她的。

　　“不行，真是愈来愈大胆了，爬墙？亏你想的出来。”五阿哥拿她没办法只得告诉她：“实话告诉你吧，夏紫薇已经离开福家了。应该是回济南了。”

　　“不可能，她是把济南的房子卖了才进京的，而且她在济南的亲戚也绝对没有人愿意收留她。她不可能回去的。她不会武功，身边只有一个金锁。都怪我……”话还未说完就呜呜的哭起来。小燕子觉得是因为她才害得紫薇有家归不得、有父认不得，心中愧意不安。更害怕紫薇万一哪天又回来把事情捅破，自己的脑袋还是不保。一时间又后悔懊恼又惊惧担忧。

　　五阿哥见她哭的伤心，心中揪疼得厉害，温言软语的安慰：“放心没事的，我已经打发尔泰去济南了，你若不放心我让尔康在京城中再寻一寻。”

　　“我知道她在哪了。”“在哪里？”“必须我去才能找到。”“这……”“别这个那个的，你要不让我去找，我现在就去找皇阿玛告诉他，我不是他女儿。”

　　五阿哥很是无奈，最终只能答应她。

　　次日一早他们驾着马车来到大杂院，院子里的老人和孩子们看到小燕子，一拥而上别提有开心。只是小燕子根本没心情与他们话旧。撇开他们把柳青柳红拉倒一旁沉着脸问道：“你们把紫薇和金锁藏到哪里了？”

　　柳青柳红被她一句话问得丈二摸不着头脑：“你说什么呢？什么紫薇金锁？什么藏哪了？”

　　“别和我装傻充愣，快把紫薇交出来。”

　　柳青完全被小燕子说懵了，正好看到站在一旁的福尔康，便指着他道：“夏姑娘在他那。那日皇上祭天时，他就把夏姑娘带走了。”柳青直接对着福尔康质问起来“你当初可是答应我的，会照顾好她们的，现如今她们怎么不见了？”柳红也在旁焦急的询问。

　　“夏姑娘之前确是在我府上，只是几日前留书一封，已经离开了。我们也是担心两位姑娘孤身在外不安全，若二位有她二人的下落烦请告知一二。”福尔康见自己竟被一平民质问，不觉皱了皱眉，但他平素一直表现的是待人温和亲切，又想从他们处得到消息，压了压心中的愤懑，双手一揖端的是如沐春风。

　　小燕子觉得他二人是故意的，落了她的面子心中一气对着柳青一拳头就过去了：“尔康，对他不用客气，你今日不说出紫薇的下落，我和你没完。”

　　柳红见眼前这个绫罗加身一副傲气凌人的小燕子突然觉得好陌生。小燕子以前的脾气是有些急躁，却从来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动手，这皇宫把人变得可真快。又见柳青也要动手忙拦住，走上前拉住小燕子的手温声道：“我们自幼一起长大，再说你和紫薇又是结拜姐妹，无论从哪方面说我们也不会骗你。我们确实不知道她们在哪？”

　　小燕子一点也不领情，摔开柳红的手大怒道：“你们少来这套，我现在已经是格格了，我命令你们，我现在就要见到紫薇。”

　　柳青气的脸都红了，梗着脖子道：“怎么！做了格格了不起了？你一走这么多天，我们大家有多担心，你知道吗？你这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来逞格格的威风吗？”

　　小燕子被他这么说，一下子戳中了心里，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还口。

　　五阿哥听他说话不中听又直呼小燕子的名讳，不由大怒：“放肆，格格的名讳是你叫的吗？来人，给我掌嘴！”“喳！”“且慢！”这里人多，福尔康怕事情越闹越大反而不好收场，在五阿哥耳边低声劝道：“毕竟是陪着格格微服出来的，他们又是格格微时的朋友。饶了他这次，也算是全了格格的脸面。再说这样的地方闹开了，被别人看到，在皇上面前也不好说。”

　　五阿哥听着觉得有理，便挥手让侍卫退下。知在这里估计也得不到什么消息，便拉着小燕子转身就走。

　　柳红突然想起这几日有两拨人都在打听小燕子，刚才争执间把这事忘了，忙追了出去：“小燕子……”

　　小燕子勿自还在气头上，便作没听见，上了马车头也不回的走了。柳红怔怔的看着远去的马车，她觉得她那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已经再也不会回来了。从巷口的另一侧也转出一人幽幽的盯着远去的马车，良久转身潇洒离去，只留空巷寂寂如初，可真的会一切如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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