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尚小说网 > 相思花含烟 > 第9章 第三章 1 虚幻再相遇

第9章 第三章 1 虚幻再相遇


  下班的时候我和Linda一起出了办公室,但她并不没有回家,而是去了二楼。

  走出大门,天色有点昏暗,风冷冷地吹着。Ben站在大门口,拎着个电脑包。

  你不回酒店吗?我问。

  酒店满员了,你能收留我一晚吗?他笑笑地问我。

  那你的行李呢?我问他。

  我没带什么东西,只有这个包。他说。

  我不知道是该信他说的话还是不该信了。正常来讲,他们这些出差的人,如果计划在外面过夜,那至少会带一套换洗的衣服和洗漱用品,可他现在这样看上去似乎什么都没带,又不象是准备立刻回法国的样子。

  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他又说。

  你住在哪儿?我送你。我说。我猜他已经把行李放在酒店了,所以想证实一下我的猜测。

  真的?!他有点不敢相信地问。

  当然。我说。

  我们走到停车场,上了一辆法国牌照的r。他往奥胡斯市区开去。原来他真的已经把行李放到了酒店,这是一家五星酒店,而且还是高级行政套房。

  你们公司真是很慷慨呢,竟让你住这么好的酒店。我说。

  那当然,我是做销售的嘛,休息不好哪儿来的精力去工作,对吧?他很振振有辞地说。

  我要告辞时,他说我还没请他吃饭,要去吃饭。我只好带他去吃饭。晚上我不吃饭,有时只吃一点水果。这已是我多年来的习惯。所以今晚我点了一个水果色拉。他可能是受了我的影响,也没吃多少东西。

  很抱歉我影响了你的食欲。走出饭店我说。他又买了单,理由是我没吃饭。

  不如一会儿你带我见识一下这里的夜生活,如何?他不理会我的话,转了话题。

  沿着奥胡斯河的两岸有许多酒吧。据Phillip说,如果想见识一下奥胡斯人的夜生活,那这河两岸是最好的选择。

  我是一个比较保守的人,对泡酒吧不感兴趣。Phillip说我是个年轻的老古董,什么都不懂却也不愿意尝试。

  今夜,我却想随着这个陌生人去逛一逛这些放任性情的地方。

  我们沿着步行街往河边走去。街灯清辉闪烁,夜风已经有点凛冽。街上行人匆匆,店铺大门紧闭。我下意识地向他身边靠了靠。

  Cold?他自然地用手拢着我的肩,轻柔地问。

  我仰起头望向他的眼睛。街灯刺目的光环映入眼帘,我才意识到,这不是那双眼睛,人也不是那个人。

  我挣开了他的手,离他稍微远一些。

  他看了看我,什么也没说,把手缩回去,放在了大衣口袋里。

  我们进了一个音乐酒吧,因为我们同时被一阵悠扬的大提琴声吸引。

  酒吧里人不是很多。大提琴手是一个亚麻色头发的姑娘。丰腴的肩膀,灵活的手指。我不由地坐到她旁边的椅子上,听着她的音乐声,看着她从容的眼神。

  一曲终了,我真诚地鼓了鼓掌。Ben走过去,递给她一些钱。

  谢谢,我叫Tina。那姑娘向Ben伸出了手握了握。

  能来一首””吗?Ben问。

  乐声顷刻间响起来。六月天,暖风摇着白杨,花盛云移,送来蝴蝶的问候。豌豆花摇曳着清香,和着蝶影起舞。清溪浅浅,软柳无声。芍药花盛放着妖艳的风姿。蜜蜂飞来,亲吻着初放的葡萄花……

  琴声止住时,我望向他,他也正望着我。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氛围迷乱着我的心神。可是,就让我沉迷其中吧,哪怕只这一刻。

  可当他的目光渐渐靠近我的脸,那眼神一瞬间又幻化而去。

  我颓然地走出了这个似魔如幻的地方。这里,不属于我。

  不要走好吗?!他追出来,拉住我的手轻声地说。

  我挣开了他的手。在这清冷的空气里,我回到了现实中。沿着河边走去,我想静一静。他随着我无声地走着。

  这些年我的生活如一团乱麻,理不清头绪。面对其他人,我无时无刻不假装着和他们一样地生活着。暗夜笼来,当独自面对自己时,我的真面目如一个可怜的影子,追逐着那双眼睛,幻想着那个虚无的梦境会突然向我打开一扇门,他就站在门口。而遇到Ben,更加剧了这种迷乱。

  我渴望他能就这样望着我,时间就此停住。可我又不得不在瞬间被那陌生的感觉弹回来。

  面对这个陌生人,恐惧又会毫无理由地笼罩着我无着落的心神。

  我想回去了。我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的肩膀说。我已经没有勇气再看向他那双眼睛了。

  我们先找个地方暖和一下,然后你再回去,好吗?他握了握我冰冷的手,问我。我点了点头。

  街角处,他推开了一扇门。

  酒吧也不都是喧闹的,起码当我们进门的这一刻,这家酒吧就安安静静地,尽管里面看上去有不少人。

  服务生把我们引领到一张两人桌旁时,我看到薛和Tom坐在不远处的一桌。

  惊喜地招呼了我一声。薛看上去很淡然地向我们这边招了招手。

  过了一会儿,Tom走过来和Ben握了握手,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就又回去了。看来他们至少不熟悉。

  Ben给我点了杯热水。他自己来了杯什么喝的。

  刚才很抱歉。我说。

  不要这样说,我愿意被你打扰。他低声说。这话犹如一股暖暖的清流,淹没了我理智的堤坝。我低下头,不想让人看到我泪意朦胧。所幸灯光昏暗,没什么人注意。

  你要不要也来一杯酒?他问。

  好啊,你帮我点一杯。我爽快地说。

  一杯彩水下肚,我感觉温暖了不少,脸也有点发烧。

  尼采说,欧洲的两□□醉剂:酒精和基督教到处都被罪恶地泛滥着。但我觉得,这泛滥也不都是什么坏事。再来一杯。我说。

  这么快就喝出哲学味儿了。他说,也开心了起来。

  这话我在罗马那个教堂坐着的时候也想到过。那时我觉得这两种麻醉剂的制造者们一定都是聪明的酒鬼。我笑起来。

  呵呵…..他附和地笑着。

  以前对书上说的”人借酒胆”这话不太理解。今天两杯酒下肚,我感觉有点理解了。借着酒精的驱使,我可以直视Ben的双眼了,那其实也是一双平常的眼睛。

  笑什么?Ben看我对着他笑,问我。

  这种麻醉剂非常wonderful,我有免疫力了。我说。

  什么免疫力?他问。

  他自然是不明白的,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大约喝了三杯不同的酒,我的头开始有点疼起来。但我还是清醒的。我必须回家了。

  我要回家了。我站起来对Ben说。

  明天是周末,不用回去那么早。Ben说,扶住了我的胳膊。但我推开了他,我没醉,不需要他的帮助。

  不行,我家在乡下呢。我说。

  Mary,和我们一起走吧。Tom的声音传来,也很快到了我身边。

  我听到有人对我说你去买单,就转身往结账的地方走去,但又被拦住了。

  门外有点冷,但我却感觉有点飘。薛和Ben都离我那么近。我感觉我笑的挺好的。河水就在眼前,水面上闪着晃晃悠悠的光,冰冷而清亮。

  半夜醒来时,感觉头疼,胃里也难受。我是喝多了。

  四处看看。我这是在我自己家里。灯火通明的。这光真刺眼。

  我想起来弄点水喝,但还没等站起来就软绵绵地倒在了地板上。薛跑过来,把我扶到了床上,问我需要什么。

  我醉了吗?我问他。

  没醉,就是不停地胡说八道。他似乎没好气地说。

  呵呵……没想到,三杯就醉了,怪不得我没有看到老虎呢。我笑着说。

  什么意思?他也笑了,有点莫名其妙地问。

  三碗不过冈啊。我说。

  你这叫三杯不过冈。他乐开了。

  那你至少喝了四碗。我说。

  四碗?他又愣住了。

  你过冈了呀,还看到了老虎。我说,禁不住哈哈笑起来。

  他楞了一下,看着我,也笑了起来。

  那我看到了老虎,该怎么办呢?他凑近我一点问。

  肯定得跑啊,难不成还把自己送入虎口。我顺口笑着说道。

  我若是愿意把自己送入虎口呢?他看着笑成一团的我问。

  你已经在老虎口中了。我定了定神,低声说。

  他慢慢地走到桌边去了。

  我们已经分居了。他说,看着对面的书架。

  我暗自有点诧异,这倒是我没想到的。可这是别人的私密事情,我不想多问。

  我想喝水。我说。

  他从水龙头那儿接了一杯冷水递过来。丹麦的水一般都是可以直接从水龙头接了喝的。

  想喝热水。我说,没有接那杯水。

  他很耐心地烧了开水递给我。

  很晚了,你回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说。

  这么晚了又没车,我怎么回去?他低声问我。他住的地方离公司大约十五分钟的车程,如果没有车,现在回去的确有点麻烦。我也没车。

  我们是怎么回来的?我问他。

  Ben开车送我们回来的。他原本想留下来照顾你的,我让他回去了。薛说,看了我一眼。

  我以为他会问我和Ben是怎么认识的,但他没有问。以后我是不会再去酒吧了。这样哪怕是片刻的沉醉都不是我想要的状态。

  以后还是不要去酒吧了,你一点酒量都没有,万一遇到坏人就不好了。他看向我说。

  你从来就没有喝过酒吧?他又问。

  尝试过一次,被我母亲痛打了一顿。我说。

  嗯,她打得很正确。他说。

  大叔,你都没有一点同情心。我说,翻了翻白眼。

  大叔?!他走过来,坐到床边。

  不是说四岁就一个代沟吗?那叫你大叔也不是不合适。我嬉笑着说。

  我有这么老吗?他一本正经地问。

  没有,但我倒希望你看上去老成些。我说,想到a的话。

  是不是公司里有人说我不靠谱儿?他问道。

  所以你要做些靠谱的事儿来让他们看看。我说。

  这个还真挺不容易的,走着看看吧。来,说说你妈为什么打你的事儿。他看着我,表情柔和了些。

  呵呵……那时候我大约十二岁,和我俩发小一起看武松打虎那一段,感觉喝醉了力气应该会变大,于是我就偷了我外公的一瓶酒,我们三个躲在一个麦草堆旁分喝了。当时是夏天,我们想吃树上的枣儿,但又够不到,所以想等喝了酒,力气变大了就去摇晃那些枣树,把枣子晃悠下来。结果枣没吃到,我们三个却醉卧枣树下,让我们的家里人发现了,弄回家被打了一顿。我说着往事,心里泛起一阵说不出的情绪。母亲那次下手也很重,打得我三天都不敢坐下去。外公狠狠地瞪着母亲的眼神至今历历在目。

  真没想到你年少时这么活泼调皮。他饶有兴趣地听完,总结道。

  的确,那时候我们真的是挺招大人们讨厌的。我悻悻地笑道。

  那后来呢,怎么长大了就变得这么沉默寡言了呢?他追问。

  也没有,只是怕招人烦,所以现在就有选择地说话了。我说。

  我猜你一定经历过什么比较不一般的事情,对吗?他问。

  那你呢?你的经历应该是不一般的。我说,推开他的问题。

  恰恰相反,我的经历很一般。因为头脑灵活,我上学一直很顺。清华毕业去了耶鲁,一路读下来,之后在美国呆了一段,就被国内的公司挖回去了。应该说纽黑文的经历可能稍微曲折一点,但也还好。他平淡地叙述着,好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讲讲恋爱史。我大胆地提议说。

  我们是大学同学,在纽黑文认识的。她很聪明,也很能干。她一直呆在美国。估计很快就会再结婚了。他无波无澜地说,看了看我,又把目光移向了书架那儿。

  结婚?我有点诧异了。

  她爱上了别人。我们现在走一个法律程序。他有点沉重起来,听得出他的落寞。

  尼采说,婚姻破裂总比婚姻扭曲和婚姻欺骗好。我说。我试着想说点什么,可又不知道如何用自己的话表达。

  你很喜欢尼采。他看着我说。

  不,不是很喜欢,他的东西太过艰深,我不能很好地理解,只是对他的有些观点印象深刻些。我其实比较喜欢的是泰戈尔的东西,柔软易懂,充满诗意。我说。

  柔软?他有点意外地问。

  你知道女人通常都是非常感性的。我自嘲地说。

  你的确是一个非常感性的小女子。他说,声音很低,听上去像是很无力的叹息。

  这样的夜,清澈温软。我们随着思绪漂浮在缀满星光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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