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一 魔女

　　魔女并不是一开始就存于世界。

　　她们的出现，新力量的诞生，引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毁灭战争，席卷整个世界！

　　在这场持续长达五百多年的种族存亡大战中，古老国度慢慢灭亡，王城逐一崛起，君临大地。每座王城的背后至少守望着一名魔女，不老不死的魔女。

　　范小林还从中得以了解，不死只是相对而言，魔女们能够互相残杀，彻底毁灭对方。伴随着成百上千的魔女殒落，其数十万倍生灵的死亡，大量种族灭绝。

　　唯有王城依在。

　　溯时至今日，魔女那甚觉毁灭天地的绝对力量仍是未解之谜，目前确认的只有全大陆共存王城七十七座，对应八十九名魔女。还有潘多拉水晶，唯一与魔女力量有了关联的神秘晶体，被基莉亚王城的‘贝阿朵莉切’‘千青’双魔女在‘潘多拉之战’中绝杀六魔女以征得，此后一直霸为己用。

　　然而潘多拉水晶蕴藏的力量近乎枯竭，无法从中诞生新的魔女。

　　基莉亚倾尽王城一切可动用资源，历时二十三年，终于成功复制了魔女的部分力量。以王城正中心所置的潘多拉水晶为伊始，自幼生长在城中的人类少女在十七岁成年时，有极小几率觉醒为魔女。弱些的次代魔女由此而生。

　　觉醒后她们身体大变，体重减轻，外貌五官、肉体身段是为绝色，只有少数亲人依稀认得出是此女。

　　次代魔女永不衰老，保持在成年觉醒后这一天的样子。作为代价，能身化杀戮武器的她们仅余短短十七年的生命。

　　亡身刻其荣耀，她们乃是魔女，也是基莉亚王城的至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融汇后的知识了解到这里，范小林心中一片空白，隐隐作痛。像夏丽这样活力四射的女孩子，十六年后的某一天就会消失，芳华刹那，可无叹息？

　　魔女？如此魔女！她们就像是为了战争而降生于世的工具，命不由己，唯有被抢夺、霸占、使用的份。这般悲惨命运，在基莉亚竟然扭曲为荣耀，简直难以置信。

　　范小林缓了好久才平复心绪，继续理会余下一半知识。奇怪的是全都关乎礼仪，细到控制脸上五官变化，针对特定身份的贵人，应有的仪礼动作。

　　两部分内容毫无干系，为什么让他现在学这个？范小林面带疑惑睁眼，左右一望。八位书馆侍从身前站着两个人，是眼熟的老管家和女仆，没看见夏丽人影。

　　他想了想，大步走了过去，用上刚刚所学知识向二人施了个问候礼，尽管动作不够标准。

　　老管家面带微笑，说：“年轻人就是学得快，我来见你不为别的，有一人要交于你。”

　　他淳厚的声音含着一丝沙哑。

　　这还是范小林第一次听懂他人话语，勉强听懂的程度。

　　他担心因一丝不理解从而会错对方的意思，犹豫许久，以生涩的通用语回道：“谢谢您前日的照顾，我会尽力回报。”

　　在老管家的示意下，女仆往前挪了半步，接着他正色道：“死斗场一事已查明凶手，正是此女，从今往后她任你处置。”

　　老管家说完也不等范小林回答，看他一眼，就此转身离去。

　　范小林一头雾水的愣了片刻，随即释然。

　　对于夏兹伍德，他的性命不再如之前那般轻定生死。作为死斗场一事的补偿，他的命换来女仆的命。女仆也不是女仆，而老管家的真实身份或许仅低于族长。

　　这是他跟在老管家身后时通过观察猜想过的，直到现在一事，才确信这一点。

　　此时，女仆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但显然是假装的。她的嘴角勾起微微弧度，分明是计谋得逞的笑意。

　　范小林揉揉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花眼，顿时很头痛：“你叫什么名字？”

　　“晏绮，我知道你叫范小林！客人已经等你很久了，我这就带你过去。”她光明正大且强势地拽着范小林的手，直往书馆入口走去。

　　范小林觉得情况不对劲，哼了一声，又提高几分音量：“从现在起，我可以随意处置你，任何事情！”

　　“不就是上床，今晚怎么样？还是说你想来点不一样的。”晏绮侧脸笑着说。范小林身上的野性味她有些喜欢，以至第一个早晨就果断出手，不然没机会。到现在两人关系的巨大转变，她也不想就此服软。

　　她这话直说得范小林心跳骤快两拍，遐想翩翩，脱口而出，“就今晚，谁怕谁！”

　　晏绮突然停步，伸手温柔地抚摸上他的脸，又轻轻拍了拍，挑衅道：“你行不行啊？不行可别勉强自己。”

　　面对如此赤裸裸的挑衅，范小林很气，又一时拿她没办法。不得已脸色转寒，一字一字道：“带！路！”

　　两人默默走了一会，晏绮正色道：“接下来你要见的人是潘多拉学园的魔器导师宗穆，还有他的学生塞西莉亚，一位女性契约者。他们是家族特地为你邀请来的贵客。”

　　“需要我怎么做？”

　　“随他们学习交谊舞，一种社交向的双人舞蹈，故有‘第二通用语’之称。”

　　范小林思索，联想到那一堆繁杂的礼仪，于是说：“今晚有重大活动？”

　　“属于你的宴会，还有夏丽，夏兹伍德的死对头泽鲁克也会派人参加。”她在提到‘夏丽’时声线有变。

　　古堡走道上，晏绮一路抓着他的手，完全不在乎族人异样眼光。范小林也就由她胡来，在那个充满欢笑声的早晨，他多多少少感受到晏绮的心意。虽然不清楚基莉亚王城如何定义轻浮轻贱，但她首先是个可爱的人。

　　过了片刻，在铺有木质地板、较空敞的大房间里，范小林见到了宗穆和塞西莉亚。

　　二人一手互牵，一手互抚，翩翩舞动的二人看上去身形都很修长。激昂音乐声中，黑皮鞋和银色高跟鞋频频交错、位移，踩踏在光洁的地板上。

　　他们动作时而优雅、时而狂野，一静一动之间，双人舞特有的美感喷薄而来，看得范小林心潮澎湃。

　　而且他很快从二人动作中看出一种熟悉感。与魔兽厮杀时，他和月刃也是这样互相牵引，借用彼此的重量，将杀伤力发挥至极。

　　不过月刃是死物，舞伴是活人，他那点皮毛技艺远不如双人舞所展露的。就在此刻，仅仅看着，脑中不停冒出新的想法，足有七八个新动作可以拿月刃一试。

　　宗穆引领塞西莉亚，一个旋身加止步，远远拉出女伴那白晰似雪的柔美后背。他顺便朝范小林这甩来一个眼神！

　　那火一般的犀利眼神如是说，“放大眼睛，好好看着！”

　　他们所跳舞步紧接着在下个动作中为之一变，变得更加华丽，纯观赏性大大增多。范小林顿时会意，这就是他要学的东西。

　　范小林前走几步，凑近一些，聚精会神的观察宗穆每一处动作。他注意到，宗穆脖颈直伸，上身保持挺直且放松，稍弯曲的膝盖下重心置於一脚。有时是双脚齐蹬，黑皮鞋随他步伐在地板上踏踏作响！

　　眼前的舞蹈一如他与月刃，高低升降，前后左右，力与力的平衡无处不在，贯穿双人舞动作的始终。

　　数分钟后，宗穆和塞西莉亚跳完两套完整的舞步，招手示意人过去。

　　宗穆个头很高，既年轻又英俊，估计比他大不了几岁。他一头暗红短发张扬着，同他犀利眼神一样，时时燃着热情的焰火。

　　他身边的塞西莉亚穿着一件淡金色纱衣，紧束腰身，堪堪承托饱满的胸部。纱衣下身部位则是片片嵌有饰物的金纱裙，将她一双长得惊人的好腿显露出来。

　　这件像是舞服的一身纱衣对范小林来说太过性感，再配上女性舞步展现，惊为天人。他极力控制目光，尽量别去瞄她，免得又红脸闹出笑话。

　　看到范小林走来，宗穆立刻洋溢笑容，一把拍上范小林的肩膀，热情地说：“总算等到你了！好小子，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吗？”

　　范小林知道他是用叙述语气说的，等他下文。

　　“有人对我说，你拿魔器战斗时的样子就跟跳战舞一样，有点意思！所以这一课免费。好了，现在让我看看你学了多少。”

　　宗穆偏头看向塞西莉亚，语气转冷：“不要总是把舞伴当成对手，就你现有实力，还没到那一步。记住，诱发他来引领你，别弄反了。”

　　塞西莉亚微微一笑，说：“啰嗦的男人可没人喜欢。”对方犀利眼神不为所动，于是娇嗔一句，“我知道了啦！”

　　宗穆总算放过了她，然后走到房间里墙处，拨弄墙上挂置的一架机械碟机。激昂的音乐声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同样的东西范小林自己房间里也有一个，只是一直不知道如何使用。

　　等他回房间可以尝试下，还没好好倾听过这个世界的音乐。另外，以蒸汽机作为动力的金属机械他也很有兴趣，感觉特别好玩，

　　随着宗穆抬手拨动，房内音乐声戛然而止。

　　就在这时，机械碟机左右各排出小量蒸汽，部分外露的一个个微小齿轮重新旋转，带动铰链、牵引机械装置，随之轻缓的音乐声响起。

　　塞西莉亚面对着范小林，一双高跟鞋微微分立，身体耸直，往两边扩开的双手平举过肩。范小林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上来直接和她双人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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