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二 双人舞

　　他可是地地道道的新手，难道不应该先练习一下基础吗？范小林心中嘀咕，隐隐有了惧意。不为别的，光是塞西莉亚那一对傲然挺立、白晃晃的凶物就极具视觉冲击力，比晏绮的只大不小。

　　双人舞过程中两人身体必然贴近，一个不小心就是摩擦生火。

　　范小林咬咬牙，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过去，模仿宗穆跳舞时的样子，调整体态。左手握上她的手，右手揽在了她的肩后。感觉整个身体像是被无形的支架给架了起来，完全舒展开，却不能任意动弹。

　　“你的右手！”塞西莉亚直视他，嘴带轻笑，可眼神中没有半分笑意，“往下面挪，对，就是这样。”

　　此时，两人身体近乎贴在一起，脸脸之间相距不超二十公分。踩着高跟鞋的塞西莉亚和他差不多高，她漂亮的五官清晰可见，最好看的是她下颌，圆润略尖。

　　“......”范小林霍然发现自己常年不说话，不晓得该如何开口。像夏丽那般熟悉的人只有她一个，还是因为契约的关系，天然亲近。老管家和晏绮则都属于见过几面的。

　　“请多指教。”他生硬说道。

　　塞西莉亚用行动回答了他，徐徐偏头，腰肢优雅的后倾，降下了身段。

　　范小林随着她开舞动作，身体下意识地动了起来，左横移、右旋晃，伸脚踏地，再缩回。尽管舞步错漏百出，而且很快踩到一次她的高跟鞋，塞西莉亚都毫无反应，任由范小林自己边舞动边摸索。

　　哪怕到了现在，宗穆和塞西莉亚一句具体指导的话也没有。

　　这或许就是舞者吧，舞步就是全部的语言。

　　然而一想到自己从未接触过舞蹈，没有任何基础。范小林又觉得这一男一女分明是刁难他！既然他如此想了，那就当真了！

　　范小林怒从心生，就当月刃突然变成一个女人，他可以像往常一样肆意妄为的使用。手指不再颤抖，状态渐佳，最后索性连眼睛也闭上。

　　脑海中掠过一幅幅双人舞动的画面，再滤掉女人，只剩下男人的动作。似乎大脑之前吸收知识的活跃还未消停，范小林居然没漏掉一个动作，越是模仿，手脚动作越快！

　　“睁开你的眼睛，看着我！”塞西莉亚像是生气了。

　　进入状态的范小林感觉自己说什么、做什么都心随意动，慢慢睁开眼，瞟她一下：“你有什么可看的，还不如闭着眼睛跳。”

　　塞西莉亚霎时动火，用看猎物的眼光注视着他，那牢牢视线仿佛猎物已经落入掌心。她不再让范小林引领，身体大幅剧烈地跳起了属于她的舞步，反过来占据主动权。

　　范小林岂是甘受欺负的主，以他对月刃的熟稔掌控，融入宗穆最初所跳的战舞，热血涌身，兴来即舞！

　　就这样，两人你来我往，逐步加力、角力！

　　在不破坏双人舞的前提下，他们像是打架又像是缠绵一样，尽情又显得疯狂的舞动全身，恨不得将对方蹂躏到倒下为止！

　　不知什么时候，宗穆将音乐换成了更为激昂高亢的乐曲。那音乐直如震魂的鼓点，一下下敲击在两人的心头，从而彻底点燃了这一场战争！

　　“你还是不是男人！有种就别靠力量压制！”塞西莉亚凶道。她渐感吃力，一切花招在绝对力量面前无用。范小林那野性力量简单粗暴，好比一头发情的狂躁魔兽，根本招架不住。

　　范小林一挑眉宇，笑道：“对我来说，你现在只是一个月刃而已。”

　　塞里莉亚领会意思后前后一想，像是突然受了莫大的委屈，趁势发难，竟然前倾身子，狠狠一口咬在了范小林的肩头！

　　音乐声骤停。

　　范小林维持最后一个动作的手势，止住了脚。就这样怀揽着塞西莉亚，任她咬个痛快。不这样做的话，塞西莉亚立马会失去支力点，摔向地板。

　　这一幕，看进坐于房间一角的晏绮眼中，则完全是另外一个画面和另外一个想法。范小林仿佛宁愿牺牲自己生命，也要让穿着金色纱裙的吸血鬼爱侣吸食他的血，唯美的画面，凄美的爱情。最主要的是，两人身体贴得太近了！近到不容忍受的程度，塞西莉亚那对大胸脯更是全压了上去。

　　晏绮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然而有人比她出手更快。宗穆走到两人身边，掌指关节直敲塞西莉亚的脑袋，劲力大得能听见啪的一轻响。

　　还嫌咬不过瘾的塞西莉亚这才松了齿，洁白小齿上沾着鲜血，恨恨地推开了范小林。

　　宗穆又是气到又是好笑，最后洒然一笑：“很好，你们很不错！现在起休息十分钟。范小林，来来，有话跟你讲。”

　　他十分热切地招呼着范小林，两人坐上一处长条沙发。塞西莉亚擦了擦嘴边的红血，忽然侧头看了几眼晏绮，随即在房间寻了个软塌躺着。

　　“双人舞，感觉怎么样？”宗穆问。

　　范小林想了想，坦白说：“跳起来非常畅快！她是个很优秀的舞伴，只不过她身体是软的轻的，魔器则沉重得多。”

　　“你说到点子上了！”当下宗穆同他简单聊聊舞伴和魔器的间接关系，许多话都是他亲身有过的体会，但无法用言语总结。

　　聊话到了后面，宗穆将范小林错误的姿势、舞步一一指出，途中范小林的提问都只用一句话就回答清楚。

　　宗穆如同一个邻家充满阳光的大男孩，毫无保留的传授自己所得所悟，范小林也专心倾听。两人都是控力这方面的高手，往往话才说一半，对方就领会了意思，相见恨晚。

　　“原本预计，你应该能学好‘烟花舞’，现在我改主意了，要给你狠狠加笔料！”宗穆那犀利褐眼中又燃起了焰火。

　　“正合我意！”范小林一副欣然乐见的样子。

　　“接下来你要学的这套‘烈炎焚步’是我自创的，观赏效果拔群，正适合今晚的舞台！它将作为宴会唯一的开场舞，也是你迈入基莉亚王城的第一大步！”宗穆的话总是那么对人胃口，听得范小林也心燃熊熊焰火。

　　空敞大房间中，随着步步攀升的音乐奏响，宗穆引领塞西莉亚，二人舞起了‘烈炎焚步’。

　　范小林则半蹲一旁观望，方便去回一趟的晏绮给他处理咬伤。

　　在范小林眼中，世界在此一刻是如此明亮，那翩翩舞旋的一男一女显得那么耀眼！世界仿佛被掀去了一层迷雾似的薄纱，正纤毫可见的展现在他面前，思潮心雄！

　　晏绮伸手，褪开范小林的外衣内衣，将肩头两排齿伤露出。虽然这伤放着不管也会止血，自然收口。她还是擦拭干净，再轻轻巧巧的拿白纱布贴上，拢回衣物。

　　做完这一切，她看了看痴痴望于双人舞的男儿，默默退下去。

　　相比他们之前跳的舞蹈，‘烈炎焚步’恰如其名，是非常着重脚力的一套舞步。踮、踏、扭角，步伐随着音乐节节攀升而大幅加快，眼花缭乱的动作看得范小林有些记不住。直到二人舞毕，他才了然为什么点睛之处在‘炎’。

　　这套舞除了中间一段节奏舒缓，全程都在剧烈运动全身，尤其累脚。而舞蹈的前半程和后半程动作几近一样，可节奏顺序不一，当然后段更为炫眼。

　　好在宗穆同是将‘烈炎焚步’从头到尾跳了两遍，范小林勉强记下整套舞步，紧接上前，取代了宗穆的位置。

　　范小林看着喘息的塞西莉亚，生硬地挤了个微笑，试着说：“需要休息一下吗？”

　　“不必了！这就来吧。”塞西莉亚很快调整好身形，她清楚这时是范小林最易学的时候。

　　手扣手，二人立定，乐曲再次奏响并迅速攀高，范小林全力以赴模仿宗穆。比不上一直攥持月刃的双手，脚力是他的弱势。不过他日夜遍行森林，双脚底子还是有的，灵活之余补足力度和动作即可。

　　哒嗒、哒哒嗒，皮鞋与地板的擦碰声接连响起！范小林放空自我，脚上的动作却是越疾越狠，将反复踢踏这一小段极力做到完美。

　　塞西莉亚见范小林学得差不多了，忽然同他闲聊起来，从年纪、经历、爱好一直问到了身世、对她的看法。

　　范小林实在搞不懂塞西莉亚这女人，明明先前还往死里咬他，真奇怪。他一边竭力舞动，一边顺带回答了问题。

　　“不知道。”“野人。”“吃和睡。”“不记得。”

　　直到最后一个问题，他迟疑片刻才说：“牙齿很有力量，肯定吃得香，很健康。”

　　塞西莉亚听了这句话后显然内心受到剧烈冲击，直接滑了高跟鞋，险些摔身。还是范小林双手使劲才扶她不倒，同时也断掉了良好的节奏感。

　　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塞句‘很漂亮也很奇怪’应付下，范小林心里如此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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