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九 晏绮

　　基莉亚王城所雄踞的这片地域，于历史初期有着另一个名字：机械之都科瑞恩，是继人类帝都乌托邦后第二个大力推崇蒸汽机械文明的都市。

　　然而随着上千位魔女的降世，科瑞恩所属的人类帝国也卷入了无情战火中。魔女杀生毁城，又相残而绝亡，最后由魔女‘千青’及她的契约者据守科瑞恩，保下了这座机械文明辉煌灿烂的奇美都市。

　　在科瑞恩的外围地方，一切人类生活的痕迹逐渐消失，曾经恢弘的城市则沦为废墟。它们不在‘千青’的庇护范围内。

　　后有魔女‘贝阿朵莉切’临城与‘千青’大战一场，毁掉了小半都市的激战未果后，二魔女携手言和，此战之后，城名正式命为：基莉亚。

　　厚书翻页至这一部分内容，范小林总算弄懂世界势力为什么以王城划分。存活至今的她们力量是有限的，这种有限正好对应一座王城的覆盖范围，因此世界上才有了数量不超百的魔女及王城。

　　魔女毁灭了一个时代，魔女也创造了新的世界。

　　范小林怔怔看着这一行醒目大字，过了片时，挪手翻开下一页。

　　在‘千青’‘贝阿朵莉切’一役激战结束后，她们当即亲手将基莉亚的城墙夷为平地，开始急剧扩建。那时候双魔女据守的境况安定无危，又是如此扩张情势下，投靠基莉亚的人类与本土人类内斗不断，以家族为核心战略的十大豪门成为最大受益者。

　　夏雨豪引领半百年黄金时代，随之夏兹伍德家族的崛起，正是那时期的事变之一。

　　直到二魔女血夺潘多拉水晶又历时足足二十三年，黑晶魔器和次代魔女一同衍生，基莉亚王城才跨入了举世瞩目的大魔器时代！

　　第一代魔器是以黑晶为核心、仿造次代魔女的驱用武器。紧随着城民开始魔力普及化，日常用途的魔具井喷式大量研发创造，到如今，混入机械构置的魔器已是第十四代。

　　期间有一件怪事街巷相传，惹得无数民众猜疑，一下将整个基莉亚王城闹得沸沸扬扬。

　　王城城民几乎人人都认为，所有少女觉醒成的次代魔女都是‘千青’的分身。因缘大魔器时代来临后，这位被城民奉于至上、不老不死的魔女消失了，无人知其去向。

　　‘贝阿朵莉切’迫不得已现身，一根雪白手指放在薄嘴唇前，笑说：“嘘！千青小妞在偷懒睡觉呢，再闹下去可就吵醒她了！”

　　她这一笑倾王城，随之各种毫无根据的美丽传说满城飞，怪事化作美谈，就这样满城风雨渐渐平息。

　　像‘千青’‘贝阿朵莉切’般的存在，对基莉亚人来说同等于旧时代万众朝拜的女性神祗。如此一来，不难理解魔女之身为何在基莉亚视为荣耀。范小林幡然明悟后旋即想起了夏丽，对她的纠结情感很快抛之脑后，继续翻书。

　　每名次代魔女独一无二，她们奉献全部生命捍卫基莉亚不受外敌入侵，一并促进了魔器研发和机械文明的再度推广，足迹遍及诸座王城。

　　因此，居住基莉亚的种族中人族占了十其九多，城中未成年的少女们受到严密保护，相应特立的数百法则。比起其它王城的女性，堕身奴隶被肆意鞭用，在基莉亚，女性的社会地位是当中最高的。

　　就在这时，一阵钥匙启门声响起。

　　范小林放下双手，轻轻摁在暖黄色的书纸上，抬头望向推门入房的晏绮。她显然就近洗浴了一番，脸色平静的小脸焕发出青春活力。

　　此时她穿着宽松的粉红上衣，较女仆装胸线高一截的衣襟堪堪松露一线小沟。下身则穿了一件紧身七分裤，被衬托的白皙小腿下踩着一双小白鞋。

　　如此穿着的晏绮，对于范小林来说完全是一朵带刺的鲜红玫瑰花，欲将握之，必承其伤。虽然他还未细想晏绮方才留下的那一句话，也明白她对自己情意颇重。

　　随着那句长话，眼前娇小可人的少女似乎高大了起来，高大得他不忍与之对视。

　　他一介撞大运的野人，何德何能安享此情？

　　范小林上下多瞅了她几眼以示赞美，然后埋头看书，结果一字都看不进眼，脑中尽是这些惶惑的想法。

　　不料，厚书前端的小片视野内，冒出来一双白脚白鞋。蹲下身的晏绮也不说话，就这样凑近着身子直直瞧着他。

　　范小林抬头，微笑道：“干嘛这样看着我？”

　　晏绮不假思索地说：“当然是好看，想多看看。”

　　范小林心中一暖，离书的手揉了揉她的粉发，“下午好像有人拍着我的脸，还问我行不行。”

　　晏绮脸上一红，小声道：“其实我...”

　　“我知道。”

　　“你难道不知道一起睡觉是要睡床上的吗？地上可不算。”

　　“习惯了。”

　　“那以后怎么办？总不能那样后你就直接睡地上吧？”

　　范小林笑了笑，明知故问：“哪样？”

　　晏绮作势欲起，嗔道：“少装糊涂！先去洗澡，你身上全是香水味！”

　　范小林见状，心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有力大手一把揽过晏绮拥入怀中，感受相触一时的温暖。还没等晏绮挣扎两下，随即他放手起身。

　　而在离房前，他还是被晏绮轻轻一脚踹到房门外，她羞怒的声音透门而来，“只要身上有一点香水味，你今晚地面都没得睡！”

　　范小林心情大好，哼着不知哪听来的小曲儿，走进了邻间的洗浴室。实际上他那一把钥匙能够打开这条走廊上所有的房门，这里属于他的区域。

　　除了综合各用途的主房之外，走廊还有其它十几间不同用途的房间。仅从房门上的标识辨别，大概有专门储置衣物的、练武健身的、进餐的，今天下午他和夏丽就是于此处吃好一顿。

　　起先语言不通，以致老管家第一晚未予他多讲，这件事情也就忽略到了今天。

　　片刻之后，范小林动手拆掉身上的大小纱布、绷带，浸泡在晏绮已事先备好的浴池水中。水色呈浅褐，是治愈伤身的那一种，所以飘荡的思绪还是飘到了晏绮那。

　　在武力唯尊的夏兹伍德，晏绮身为女性却成为年轻一辈最厉害的。族中魔器师他见了不少，其中一部分中年男性魔器师给他感觉还不如晏绮强大。如此出众天赋，本该是魔女外最受宠的天骄之女，却放下身名，甘屈做了好几日的女仆。

　　晏绮，她有太多地方和老管家相似。

　　这两人之间必然有很深一层的关系，师徒又不太像，或许她是老管家手中一枚相当重要的棋子？

　　从一开始被两少女迫身洗浴，随后晏绮受命待在自己房间，再到现今人交托于他。范小林认真思考了下，种种因素里可能性最大的就是间接控制他和夏丽的关系，变成夏兹伍德想看到的那样。

　　范小林于书中世界静过心，现在恍觉自己在宴会一事后，或有用或无用的想事情想得更多。无论真相怎样，在他心中晏绮还是晏绮，老管家的布局乱猜再多也无益处。

　　洗净身体更衣，范小林走进主房，见晏绮正靠在床头上，抱着一本书看得出神。

　　那书是他看的那本基莉亚王城通史，于是坐身到另边床头，凑上去说：“这书我正在看。”

　　“那一起看。”晏绮嘴角噙着笑。

　　她往范小林身上倾来，小脑袋挤了挤，把自己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范小林只好依她，以自己拱起的双腿权作书架，右手揽上她。

　　不像那些产生厌恶感的肉堆，怀抱晏绮的感觉格外温馨宁人。如此气氛下，两人一起看书，一边聊着书中描述的有趣事，时时会开怀大笑。

　　笑闹之间，范小林涨了很多新知识。比如基莉亚给予了魔女三件大事，诞生礼和契约礼，再者是死斗试炼。最初的死斗是两位甚至多位年轻英杰为魔女争得头破血流，仍然分不出结果，死至一人的提议被众英杰所接受。

　　不乏二人斗得一死一残，结果第三人成为了契约者。死斗引发仇恨在剧增，越乱越杂，终改成现今强比更强的死斗方式。多以魔兽为主，也有强大到不易挑对手的人直接免除试炼。

　　但是这种死斗很少发生了，魔女们全由潘多拉学园监管，以及分配足够让魔女满意的契约者。

　　夜深了，渐感疲乏的二人换上睡衣，范小林背靠床头软板，准备坐着睡觉。他可以试着接受软绵之物，可常年养成习惯的睡姿不是轻易能改的。

　　晏绮默不作声，直接坐靠在他身边，竟然要同他一样。

　　方才二人说了很多话，范小林更加了然这女人的性子，苦笑道：“晏绮，躺着睡不好吗？”

　　谁知晏绮来了气，“不要！”如若不然，她应是会说‘这句话原封不动还给你’之类的话。看她样子，对自己这种睡姿大感不满。

　　范小林投降似的躺在了床上，晏绮立时一声欢呼，钻进了他的怀里。

　　许久，晏绮轻轻叫了一声：“范小林。”

　　“嗯？”

　　“第一晚，你还记不记得干了些什么好事？”

　　范小林并没有回答，而是侧过脸，吻了上去，晏绮也索吻着。

　　激烈似火一阵长吻过后，月光透过房间高窗，静静照在相互依偎着的两人身上。范小林从晏绮的体温中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安全和依靠。

　　瞧着她的睡颜，只觉得红玫瑰还是带刺更美，就是为此满身伤痕又如何，范小林心中如此想着，脸带微笑就此然后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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