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初恋来袭 1
“你给我好好在这里做半个月理疗，否则飞机也不要开了，用左手打飞机吧……”
周围的目光刷地一下全部看向这边，褚怿炸毛了，“喂——”
过了半个月，褚怿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了，但就是懒得到医院做复建，今天终于被褚妈妈揪了过来，完成每天一个小时的康复训练任务。
被褚妈妈指派过来的小护士让他拿着个小球，做握拳放松的重复动作。褚怿看着手上的腕表，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旁边一个中年大叔过来搭话，“小伙子，手受伤了？”
褚怿点头，“嗯。”
“怎么受伤的？”
褚怿想了下措辞，“摔的。”
“嘿巧了，我也是摔的，就是接孩子放学，从电动车上摔了下来，就骨折了。”大叔而后又笑笑道：“幸好当时摔的不是孩子……”
褚怿礼貌笑笑，向来不是个会主动跟人聊天的人，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于是沉默。大叔却不是，看到褚怿，大叔觉得找到了知音，开始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最后聊到在这里遇到的病友。
“最近这里也来了个腿伤的女孩，好像也是骨裂，长得挺秀气的，也很讨小孩子喜欢，我那儿子一来就喜欢缠着她，可惜是个瞎子。”大叔叹了一口气。
“她叫什么？”
“嘿，她叫什么来着，名字还挺顺口的。”大叔突然灵光一闪，“对，好像就叫余音！今天不知道怎么没来？”
褚怿环顾四周，也没见到余音的身影，“可能有事吧。”
康复训练结束，褚怿去了趟洗手间，出来就看到坐在轮椅上的余音，四周围着大大小小的孩子，孩子们脸上都挂着兴奋的笑容，其中的余音更是如此，没有戴墨镜的余音，眼睛就像春日最艳的一朵桃花，清透明亮得让人心醉。
当然，它们没有焦距。
褚怿倚在门边，看余音离开轮椅，撑着横杠走上软垫，一步一步走着，额头上很快冒出细汗。前后走了不下百遍，护士来告诉她今天的训练结束。
上次在机场见过的那名朋友进来，引导她回到轮椅，等她给小朋友们一一告别，才将她推出训练室。
褚怿坐在训练室外面的椅子上，双手交扣，典型的思考时的姿势。
他回想起那天，自己听完余音说的那句话，由于太过震惊，久久不能作出回应，可他又能回应什么呢？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她隐瞒了那么久，更没想到自己竟然跟她相处那么久都没能发现，她究竟隐藏得多好，而他又究竟有多粗心。
那一刻，震惊有之，愤怒有之，遗憾有之，但更多的，他不能否认的，是一瞬间的心疼。
他初时以为是怜悯，以致于不敢当场回应自己的感受，因为他知道她有多么骄傲和要强。当见到她朋友来接时，他选择的是先行离去。
后来回想起来，这些日子和她相处的点点滴滴，他从未对一个女孩子这么紧张，担心她的安危，工作时也会不经意想起她在B城会做什么，会不会遇到不好的事，心情会不会不好。还有她每次喊自己的时候，郁闷时的“机长”，高兴时的“机长”，求助时的“机长”，炸毛时的“机长”……
褚怿盖住了自己的脸，从喉咙深处发出低沉压抑的笑声，他想，他是喜欢上那丫头了吧。
这么多年了，从未识得恋爱的滋味，第一次为一个女孩心疼，真要命。
不过那丫头之前口口声声说要跟自己做朋友，也不知道她对自己什么想法，要他先告白，那基本不可能。
更何况那丫头竟然有本事把他瞒得这么惨，他也得给她些苦头尝尝。
那就先晾她一段时间吧，反正也跑不了多远，就算跑了，他也有的是办法把她抓回来。
然而过了半个月，他的康复训练也结束了，她的康复训练也将近结束了，大叔的康复训练也将近结束了，她还是没有找过来。
期间他也有听过大叔跟她说到自己，但不知道她是不想猜还是猜不到的原因，她压根没有想起来自己身边有过他这个人。
第二天她就来晚了一个小时。
这丫头故意的吧！
恢复正常上班后刚好遇上圣诞节客流高峰期，平安夜当晚还得飞L城，到达酒店时恰好是美国当地平安夜晚上九点，他接到乘务长的电话，还在诧异乘务长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他了，就听到她在电话里说：“机长，刚才我和余音通电话了。”
他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然后呢？”
“她还问我你过得好不好呢。”
笑意已经溢出嘴角。放眼望去，尽是冰冷的广告牌，可心里的温暖却在无边漫延。
“回来后记得给小姑娘回个电话，也别冷冰冰的整天给人摆张臭脸，虽然她也看不见……不，我是说人家真是挺不错的一小姑娘，对人家好点。怎么着电话号码也总得给人家一个吧，难不成还指望我当你们的二十四小时传声筒啊？老娘可忙得很！”
褚怿左手滑进兜里，握到一枚温热的物事，是余音给他的播放器，回道：“知道了。”
*
褚怿等在帝都机场的接机大厅，翘着二郎腿，右手搁在膝盖上，漫不经心地转着手机。
她的电话号码是知道了，只是迟迟跨不出那道坎。
而让他郁闷的是，只要问乘务长，她就能轻而易举地得到自己的号码，可为何她迟迟没有这个觉悟呢？
“褚怿！”褚怿抬头，一眼就看到身高腿长的萧其林，穿着黑色机长制服，笑容是标准的八颗牙齿，正拖着登机箱往自己这边走来。
褚怿起身，将手机放回裤兜里，转身就走。
“喂——这么久没见还是一副面瘫脸，我记得自己欠你的八百块早就还了吧。”萧其林追上他，将手搭在他肩膀。
但褚怿今天心情明显不好，往后一退躲开他的手，觑了他一眼。
萧其林还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举起手投降，“又是谁惹恼你了我的褚机长，不就是让你接个机，做个司机，用不着这么给我脸色看吧。”
“爱走不走，少给我废话。”褚怿转身，懒懒道。
萧其林挠挠头，完了还不忘把自己发型弄弄好，跟在褚怿屁股后。
车上，萧其林跟褚怿提醒道:“对了，我有跟你说过我这趟来是要顺便参加高中同学聚会的吧？地点好像在君悦湾酒店，你把我放下，然后爱逛哪儿逛哪儿，到时间了来接我就行。”
褚怿一个左转弯，吓得萧其林抓上扶手，“你还真当我是你司机？”
萧其林佯装愤愤道:“你来德国哪次不是我当的司机，这让你当一次怎么了？”
褚怿没搭理他，这家伙吵得他头疼，当初就不应该这么轻易答应他。
*
今天余音要参加高中同学聚会，连续一个星期的工作让她身心俱疲，她急需一个减压的出口，于是当李婕让她参加聚会的时候，她一口答应了。
这样的同学聚会一年办一次，她每次都有参加，所以其他同学对于她的遭遇都很了解，并且对于她现在的缺陷也给予了足够的尊重和理解。
或许一开始还会有人过来表示同情或者纯粹八卦，但她来的次数多了，回答得也是不卑不亢，渐渐地，来她这边问同样话题的人便少了。更多的是问她最近的工作，比如最近在写什么题材的作品，上一部作品反响如何之类的。
“哎你有没有听说这一次好像小麒麟也会来参加哎。”
“真的？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我还能一睹纪中校草的容颜。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千万别是发福了或是秃顶了，那我会梦碎的。”
“他是去了德国吧，德国那边啤酒那么有名，会不会带个游泳圈回来啊？”
“别啊~”
……
萧其林……
余音心里默念这个名字。
天哪，这太尴尬了，早知道就不来了！
趁李婕回到自己身边，余音连忙抓住她手，问道:“萧其林是不是会来？”
李婕歪歪头，“萧其林？没有吧，我没听说啊。”说罢她开始笑余音，“不是吧，当年拒绝别人你可是很坚定的，现在却不敢见人了？”
“懒得跟你说。说得好像你释怀了一样。”余音甩开她的手。
李婕眨眨眼，今天她涂了大地色亮色眼影，大眼睛看上去特别精神，“我要是没有释怀的话，你以为自己还能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说起当年的三角恋，李婕丝毫没有尴尬或是不悦，“他当年拒绝了我，而你也拒绝了他，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们走一起了，他离开了啊。不过他这一走就是那么多年，毫无音讯的，也太绝情了……萧其林！”李婕望向门口，萧其林那一身纯黑机长服高调显眼，李婕一下就被攫住了视线，很快认出他来。
那大长腿，倒三角，小白脸，实在太好认了！
余音把果汁含在嘴里，正往下吞，闻言一下被呛得半死，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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