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演义坑死人

　　日落前，一行人终于赶到了遂城。

　　眼见完全由夯土筑成的城墙，在强劲儿的塞风剥蚀下，不时飞起一阵又一阵的尘土。两丈多高的城墙顶上，女墙残缺，城楼早已烧毁，只剩几根立柱呜呜作响。要不是看到高高飘扬的汉家旗帜，还以为是被遗弃的废城。

　　抵近城门口，骑马经过吊桥时，徐大差点被吓晕。一丈多深的河道里，干涸的没有一片水洼，数不清契丹遗尸直接暴露在残阳的血色余辉中。可能死的时间太久，基本看不到什么皮肉了，也嗅不到作呕的恶臭。

　　这一切场景组合在一起，让徐大和邵总不禁对守卫这里的宋军敬佩不已。因为他们知道，这可不是拍电视剧摆拍出来，是真实铁血鏖战外族的证据。

　　越过城门，让他们更惊讶的是，上城根本不需要马道，因为这里城墙内侧，竟然都是一路慢坡。除了在城墙半腰开辟出来的藏炮洞，几乎可以随便打马登城。

　　徐大明白，这样的设计，方便支援城墙上守卫的官兵，还可以再敌方发射弩炮流矢的时候，保存实力，原理和对越反击战的猫耳洞有异曲同工之妙。

　　面对如此巧妙的城防，还在亲自驾驭马车的邵总，有些情不自禁地感叹道：“铁遂城，果然是名不虚传。”

　　“徐天官，这是遂城，没有铁这个字。”刘参将很认真地纠正道。

　　“徐天官的意思是，契丹人对这里屡攻不破，损失惨重，感觉这座城就像铁打的一样结实，所以他们便在遂城前面加了个铁字，谓之铁遂城。”徐大笑呵呵地补充说。

　　然后，他特意把拎在右手的镔铁长枪，倒换到左手。好让累的发麻的右臂得到歇息。其实他很想把镔铁长枪挂马背上，但是看到别人都在马上手持兵器，自己也不愿认怂。

　　“这个，末将还从未听说。不过，铁遂城这个名字好听。只要有我们杨团练在，保管他们契丹人来多少死多少。”说到这里，刘参将的神情充满了自豪。

　　穿过数十丈宽的军事战备隔离区，几乎所有的民居都是土坯建造，但是屋顶却铺满了崭新的陶瓦。而且每隔一段距离，还刻意留出很宽大的空地和水壕。

　　“这个杨六郎真是考虑周详，知道换上防火的陶瓦来抵御契丹人的火箭。”邵总故作高深道。

　　“杨六郎是谁？”刘参将疑惑不解地问。“这是杨团练自己掏钱给百姓买的陶瓦，和那个杨六郎有什么关系？”

　　“呃！”邵总惊得半天说不出话。一双更加疑惑的大眼盯着徐大，似乎在等他答疑释惑。

　　徐大立刻接住话反问说：“刘参将，难道你没听说吗？”

　　“听说什么？”

　　“六郎星下凡的传说。”徐大故意说的一字一顿。

　　“没听说过……”刘参将如实答道。

　　“这个六郎星，北斗七星中的第六颗，主镇幽燕北方，是契丹人的克星。他们看杨团练神勇无人敌，便以为是天上的六郎星宿下凡，所以都尊称他为杨六郎。”

　　徐大刻意说的一板一眼，好像真有这回事儿一样。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契丹人怎么可能把一个小小的团练使抬得这么高。

　　“请恕在下冒昧，在下从未接触契丹人，所以不知道这段传闻。敢问指挥大人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刘参将习惯性警觉地问。

　　“噢……”徐大还真不知该作何解释，心想，总不能告诉你我从《宋史》看的吧。想到剧本中，徐天官是从契丹归正的身份，便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邵总。可是他却一脸茫然。

　　“这还用问，当然是听我舅父说的，他一个粗人那能知道这些事儿。”

　　说话间，小月已经车娇里钻了出来，伸手指着徐大的鼻子责怪道：“你这人也不知道羞臊，怎么能拿自己刚听来的东西炫耀。”

　　“小月……没规矩。”生怕在说错话的邵总，十分惧怕地喝止她。

　　心里对自己看过的各种杨家将电视剧，恨的牙痒痒。心说；平日里我傻叉的，还把杨家将当励志故事，讲给的员工听呢，现在看全是瞎扯。

　　再看那个刘参将，还在自言自语地纠结着说：“六郎星，这个称号不错，但是杨团练是长子，要叫也只能叫杨大郎。这些可恶的契丹人，竟敢给团练大人降排行。”

　　“……”徐大和邵总父女再次无语。在杨帆的耳边甚至隐约听到了那首《童话》的歪唱。

　　“你哭着对我说

　　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他不可能是你的想象

　　也许你不会懂

　　演义总是那么的伤人

　　让穿越的我们

　　为他步步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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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容易挨到驿馆，徐大却因为解不开身上铠甲，只能咬着牙，挪一步歇一步地熬到客厅吃晚饭。

　　不知情的刘参将，还以为他和杨团练一样，为了随时备战，终日不解甲。走进后又发现他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竟然错以为他病了。

　　“指挥大人，是哪里不舒服，你们几个快去请医官。”

　　见状，徐大连忙挥手示意大家不用管，喘了好半天才解释说：“不……不用，我没事儿，只是饿的心慌，吃饱了就会好。”

　　“指挥大人，你那匹白马好帅气啊，一看就不是俗物。不是从契丹人那里缴获的吧？”

　　“咯咯……剧组送他的……”坐在徐大对面吃饭的小月，捂着嘴取笑道。

　　“剧组？”刘参将疑惑地问。

　　“哦，确实是一个叫剧组的归正汉人送我，说这是地道的大宛千里马。”徐大说完，偷偷地朝邵总递眼色。心说；你女儿这张嘴啊，早晚坑爹。

　　远比徐大更紧张的邵总，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可是当着一群端茶倒水的军卒，还有和刘参将一起来陪同吃饭武官们，邵总只要下狠心踩了女儿一脚。

　　“哎呀！你踩我干嘛？”小月疼的大声尖叫道，随手又捂着鼻子起身离座，一面朝外走，一面娇嗔说：“哼！不吃了，这些人比羊还膻，都快熏死人……”

　　“哈哈……”众人顿时哄堂大笑。然后，无不吸鼻子嗅自己身上的汗臭味。“确实膻味熏死人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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