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威军

　　半夜刮起的西北风，裹挟来自坝上草原的风沙，将浑圆的明月染成了毛茸茸的绒月亮。

　　距离宋界二十里的城子堡，数百名契丹骑兵，正在收集着四处收集柴火，准备放火烧毁有数十名宋军死士坚守的观音阁楼。在楼内最顶层，真正的徐天官，伤心欲绝地把一颗药丸递给他唯一亲人，外甥女满月。

　　“吃了它吧，吃了它，一会儿火烧就不痛……”

　　灰蒙蒙的月光照耀下，原本殷红的药丸，变成了诡异的黑色。自从逃离幽州后，已经失去几乎所有亲人的满月，毫不犹豫的接过了药丸。

　　“春风长城口，明月汉家路。纵然皮囊朽，关山幽魂度。舅父！月儿先走一步……”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即将被放入嘴里的药丸，猛然间被一个精壮的小将甩手打落。

　　“天官大人，这可使不得，以末将估算，接应我们的杨团练，应该不远了。现在还不到最后一刻……”

　　“徐指挥不要骗自己了，宋界到这里只有二十里，上午在白沟驿鏖战那么久。就算咱们报信的人没到，他们也该听到风声了吧？走二十里，需要一天吗？”徐天官绝望地分析说。

　　“大人……”这一声大人喊罢，正牌的徐指挥已是泪如雨下。“现在横竖都要死，末将想带着还能动的弟兄，为大人和满月姑娘杀出一条血路。”

　　听闻此言，那些身负重伤的士卒，无不引刀自刎。没有人阻拦，也没有一声呻吟，悲壮气氛将楼内的空气凝结。但凡还能挣扎站起来的，咬着牙坚持着，再次举起手中卷刃的战刀。

　　“徐指挥，我一把老骨头死不足惜，若能冒险杀一条血路，记得帮我把满月带走。在此跪谢诸位弟兄……”说毕，徐天官果真跪倒在地上，突然仰起脖子好像吞了什么东西，几秒之后便七窍流血，气绝身亡。

　　“舅父……”再次目睹亲人暴死的打击，让她直接晕倒在地儿。

　　望着已经毒发身亡的徐天官，还有悲伤过度而昏厥的满月姑娘，徐指挥悲愤地怒吼道：“啊！苍天开开眼吧！”

　　想起自己带着五百弟兄，不远千里奔袭，专门从京城赶来执行这次公关行动。到如今还活着不到三十人，悲愤悲痛，都已不能形容，只能爆发，像困兽一样绝望地爆发。

　　“天威军，杀胡虏，豪气壮，震四方，保黎民，护君王，不让胡虏扰家乡……”

　　徐指挥用发自喉咙的声音低吼着，剩下的军士们也跟着低吼。

　　“天威军，杀胡虏，豪气壮，震四方……”

　　背起还在昏迷的满月，徐指挥挥舞起已经满是豁口的长刀，往窗外一直，像下山的猛虎咆哮着冲了出去。“杀啊！”

　　“杀……”

　　正在四处收集柴火的契丹兵，做梦都没有想到，原本坐以待毙的宋军会突然杀出来。一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竟然被残余天威军突破了防线，还顺势抢走了二十多匹战马。

　　但是他们还没有冲出多远，重新调整好队形的契丹骑兵便追了上来。

　　眼看又要深陷重围，军士中仅存的押队官，主动提议道：“指挥大人，快带着她先走，我们断后！”

　　“兄弟们，对不住啦。”徐指挥没有多犹豫，只是答了一句，就用双脚在马肚子上猛踢了一脚。几个眨眼，已经跑出一箭地儿开外。

　　“我们杀回去！”

　　二十余名宋军，迎战数百契丹精骑，无异于螳臂当车。蜂拥而至的契丹骑兵，用数十倍的优势，迅速踏平了这点儿反抗势力。但是却让这队契丹兵，失去了追上徐指挥他们的可能。

　　顺着强劲的西北风，他们很快逃到了宋界。但是越过拒马河河滩的时候，正在快马加鞭的徐指挥，却被一支杨延昭所部的斥候射出的箭镞打落马下。驮着满月的战马，像无主的马匹，顺着风声奔向了宋界。

　　自以为截击了契丹斥候的两名小校，兴冲冲地跑到近前借着朦胧的月光一看，顿时傻眼啦。

　　“妈的，怎么是自己人？”

　　“可不，还是个指挥使。吃风喝沙一晚上，还撞了这么大的晦气”

　　“晦气什么？咱们赶紧把他埋了，这事儿千万不能让团练大人知道。”

　　“好沉……”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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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穿越过来的第一个早晨，邵总和小月为了找齐洗漱品，着实好一阵忙活。倒是徐大借着对古人的了解，很快就洗漱好了。

　　这个时代，别说洗面奶，就是一块最次香胰子也甭想有。徐大只能向伙夫的借来一点羊油脂当香皂用，原本想把柳枝砸成绒绒的来刷牙，结果柳枝的苦味让他实在受不了，只好退而求其次，用盐水漱漱口了事。

　　吃过早饭，他们也没能等到杨延昭从城外返回。刘参将本意想多留他们一日，但是看过剧本的邵总说什么都要坚持即刻出发，而且好像走晚了就赶不上投胎一样的着急。

　　既然他们父女非要上路，徐大也没有说什么，毕竟少数服从多数的道理他懂。考虑到这里地处边塞，他再次请来昨晚那两名小校，帮自己把铠甲穿戴整齐。拎着镔铁长枪，又从这里借用了一百名军卒，这才离城南下。

　　虽说昨夜狂风大作，但是此刻的原野，又是一片草长莺飞，风和日丽。明净的天空，早已没有一丝昨夜风沙的余辉。

　　坐在马背上的徐大，只要想到自己要骑马颠簸一天，就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暖烘烘的南风吹来，让他更是苦不堪言。

　　原来为了防止铠甲硌得慌，当初剧组还专门给他设计了海绵内衬。还有这身铠甲是现代工艺精仿，很多链接处，处理的远比原装的更加密闭透风。

　　多重因素叠加在一起，热的他走不多远，就要找个阴凉歇息，通风散热。让徐大感到奇怪的是，原本急火火的邵总，此刻反而不紧不慢。不过他也懒得问，此刻没有事儿比歇凉更重要。

　　“启禀指挥大人，前方草丛发现一个小娘子，好像摔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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