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离家出走

　　李修罗对父亲李药师不分青红皂白的责备非常不满意。他嘟噜着嘴巴，非常不高兴，但是他太小了，只能受着委屈。心里怪难受的！

　　大人的世界真是不懂啊。我明明亲眼看到母亲变成一只白天鹅飞天。他们眼瞎吗？他们都看不到吗，这难道也是我的错吗？

　　我又没有撒谎！

　　为什么事情真实的说出了，大人们也会不高兴。

　　娘，你去哪里了啊。

　　孩儿很想你，很想你。

　　难道你不要修罗了吗？

　　想着想着，不禁流泪了。

　　二娘在睡觉，已入梦。父亲出去了，没在草房。

　　修罗推开了二娘给自己盖的大披风，轻轻地下了床，溜了出来。为了防身，他还特意从父亲的盔甲旁边取了一把金色的匕首。至于母亲的遗物青锋剑，太长了，他不好拿啊。

　　修罗把四尺长的青锋剑双手抱了起来。太重！最少也有二十多斤。

　　他心想：这是母亲唯一的遗物，我还是带上吧！万一在路上思念母亲了，可以睹物思人。修罗把匕首插入了自己的腰间。至于青锋剑嘛，要不……我用布袋装起来，用绳子捆住、斜着背在背上。

　　李修罗用黑布袋装入青锋剑，再把剑捆在了自己的背上。

　　他摇了摇屁股，还算牢固，剑不会从背上掉出来。

　　既然母亲不要我了！父亲也不要我了！我还是离开他们算了！想着想着，他竟然流泪了，满是委屈。

　　免得他们嫌弃我！

　　走吧！没什么舍不得的，大丈夫当自立于天地间！

　　到了房门，他跨过去的时候，剑太长。人被卡住在门框上。修罗耸着肩膀，让剑柄端先出了木门，再侧着身子让剑身出门。他一点一点地挪动身体，小心翼翼地走出了房间。

　　这剑漂亮是漂亮，但不是特别实用啊。

　　先不管那么多了，逃出去再说吧。

　　修罗出了房间，屋外都是树木，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

　　正在纠结之中，夜空中飞来一红一白两只蝴蝶。

　　那白色的蝴蝶——不是冰焰的冰蝶么？

　　火蝶会发红光，像火把一样给修罗带来了光明。

　　修罗跟着两只蝴蝶，躲躲藏藏地离开了住宅小屋，向森林深处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森林的深处原来并不黑暗，夜色中弥漫着浅浅的、蓝色的神秘辉光。修罗不认字，看着一块写着隶书“鬼族界，禁入者死”的巨型石碑。他继续沿着小路，向前走。

　　初生牛犊不怕虎，小修罗一点也不觉得害怕。

　　在阴森的林中，有乌鸦的叫声，随之是老虎的声音。

　　修罗没有理会，继续向前。

　　青锋剑死沉死沉的，太重。

　　修罗把青锋剑从背上卸下了，拖着走。

　　这样拖着是省力了点，可还是觉得有点累。

　　于是，又走了半个时辰。

　　剑太重，扔掉算了罢。

　　修罗把青锋剑扔在了路边，继续往前走。

　　走了几百步，突然感觉心中空荡荡的。

　　这是母亲的遗物，我怎么可以说扔掉就扔掉呢？

　　万一哪天母亲回来了，问剑去哪里了，我该怎么说？

　　万一哪天母亲回来了，说修罗，有没有想娘啊？

　　万一哪天母亲回来了，见我长高了，说道，修罗，娘教你练剑吧！

　　难道我要撒谎，说我不小心把青锋剑弄丢了吗？

　　明明是我扔掉的。

　　我一定不能做一个撒谎的小孩子！要不然真的成了父亲眼中的不孝子了。

　　我得回去，再远也得回去。

　　于是又原路返回去找剑。

　　他折回，宝剑还是在原地。他像捡到宝贝一样，抱住了剑，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修罗朝着剑拜了一拜说，“娘，你在哪来？修罗想你了。”

　　森林里穿来回音，“娘，你在哪来？修罗想你了。”

　　修罗拖着青锋剑前行。

　　于是修罗在这一路的“小纠结”之中越走越远。我要再走远点才行，要不然父亲会找过来。

　　冰蝶和火蝶在前面引路，它们似乎要把修罗引导到一个未知的目的地。修罗只是想走远一点，并没有注意这两只蝴蝶的光芒在慢慢地变弱。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有点累了，于是爬在一颗大古树的脚下，铺开树叶，做了一张简单的小床。正当他躺下，准备睡觉的时候，从地底下钻出来一个拿着刀的骷髅人，举到向他砍了过来。

　　修罗举着剑，挡住了。

　　他拿着腰间的匕首刺向骷髅人。骷髅人没有避开，被他打散了，骨子散落一地。修罗松了一口气，原来骷髅人也不过如此啊。他收了匕首，把长剑拔出，做了一个防卫的动作。

　　骷髅人散落在四处的骨头，自己会动，它们重新拼组成人行，捡下地上的钢刀，继续砍向修罗。

　　修罗回击一剑，骷髅人再次散架。散架，再重组，没完没了。

　　地底下又钻出来一个骷髅人，再钻出来一个，接着一大群骷髅人拿刀围拥向修罗。如果他们一直散架，再重组，没完没了，这样子累都会累死自己。

　　一群骷髅人一起拥向修罗，越来越近。

　　突然这个时候，从地下长出一根粗大的褐色的树根，左右一甩，把所有的骷髅人全部打散。奇怪的是，这次骷髅人竟然没有再重组，而是骨头散落一地，不再动弹。

　　修罗收回青锋剑，累倒在地上。他也没心思去研究那个树根是怎么回事。睡了大概一个时辰，他被说话的声音惊醒了。原来他睡在了树干上，下面很高，足足有几十丈那么高。

　　我怎么爬到树上来了？

　　明明睡在树底下。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他的身体被树枝缠住了，他不能动弹。

　　难道是我被树妖绑架了？

　　原来是古树在跟旁边一颗小树在说话。

　　古树高兴地摇了摇树叶，低声说，“没想到，我会在这里见着我的外孙儿。蚩尤老鬼估计也没有见过外孙吧，我一闻味道，就知道是我的外孙，这是有着神族后裔的味道……”从声音判断，古树是一个老女人的声音。

　　小树开始八卦，他说，“我们如今成了树木，只求着不要着火就成。要不烧着屁股，热得慌。您能在这儿见着外孙，真是奇迹啊，估计您的女儿女喜上神都不知道您在这儿吧。”

　　古树说，“怕是闺女不知道我在这儿。这树儿生长在哪里，要看运气。以我来看，我们运气还不错，生长在禁地，没人进来，虽然没有人类来砍伐，却也是寂寞啊。我这一年在自己身上画了一个圈，在这鬼族之地，如今都有二十万年了。清清静静，也没什么了。”

　　修罗说道，“老奶奶，您在哪里，快来救我啊，我被树妖绑架了。”

　　古树打了个喷嚏，整个树干都摇晃得剧烈，修罗双手抱紧着树枝。

　　古树说，“你是李修罗对吧，你不要害怕，我现在放你下来。”

　　古树伸直了树枝条，修罗顺着树枝滑了下来，站在了地上。

　　可是青锋剑却卡在了树枝上。

　　修罗说，“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古树笑了，“外孙，我是你外婆啊。你母亲是不是叫殷女喜啊？”

　　修罗说，“知道我娘的名字，也不能证明你就是我外婆啊。你可识得那把青色剑柄的宝剑？”

　　古树如伸手一般伸长了树枝，取下了青锋剑，“宝剑？这不过一把普通的铁剑啊？”古树把青锋剑拔出剑鞘，轻轻一折，剑身断了。

　　“那我是娘的遗物，唯一的遗物，怎么被你弄坏了，你要赔我！”修罗生气了，指着剑说道。

　　古树一怔，折断几节的青锋剑从树枝上掉了下来，落在了地上。

　　“这这……你怎么可以这样子……欺负人……”修罗哭了，在地上打滚。

　　“孩子啊，我送你一把剑就得了。”古树树枝在天空旋转起来，幻化出来一把精致的两丈长的木剑。

　　旁边的小树说道，“您如此耗费灵力制作一把木剑，是否值得啊。”

　　古树说，“我都活了一百万年了快，从神人活腻了，又变成了树，人生都无聊啊，能为外孙做点小事，还是不错的。”

　　木剑从天空中落下，半截插入在地上。

　　“一把木剑，能有什么用？”修罗不满意了。

　　小树说，“这可是一把有着上古大神灵力的木剑。”

　　修罗并不领情，拔出木剑，看了看，两丈有余，又轻长短刚好合适，但是问题是这么轻的剑没有攻击力啊。他在李府的时候，便玩着他哥哥留下的玩具木剑，轻飘飘的，没劲！

　　他本来想用木剑去砍一下附近的石头，可……之前他把母亲的宝贝弑神剑弄断了。心有余悸，不敢再去试剑，闷闷不乐。

　　修罗感觉自己被树妖忽悠了，非常生气。

　　他从腰间掏出一把金匕首，扎向了古树的树干说，“吃我一剑。”

　　一匕首刺进了树干，有红色的液体流出。

　　怎么树儿流血了吗？

　　修罗停止刺树。他仰望着高大的树，心想：这么高大的树，五十个人手拉手怕是抱不住，它在这里长了多少年啊。最少得上千年吧！

　　古树说，“有点痒……痒……我最怕痒了……”

　　说话间，从地底下冒出了一白一黑两个相貌奇怪的人，两人有一个特点，在伸出的舌头特别长，尤其是黑衣服的那个人，竟然伸着舌头吃了几只蚊子，恶心死了。

　　古树不再说话，突然之间林间静悄悄的。

　　他们一看就是异人。

　　“你们是吐蕃人，还是天竺人？”修罗想了想，问道，在他的世界里面外国人似乎只有这三种人，吐蕃人、天竺人和高丽人，高丽人穿红色衣服的居多，所以被他排除在外，那么就只剩下两种人了。

　　黑色衣服的人伸出长舌头，把冰蝶吃了进去。

　　呃，怎么把冰蝶都吃了？

　　被吃了的冰蝶，在消失前传来一句话，“李修罗，我是冰焰，唐军将领李渊已经赦免了你父亲李药师的罪行，转告你的父亲。你们李家人可以重回长安城了。”李修罗听的那会儿表示惊讶，可没过一会儿他就忘记“转告父亲”了。

　　李修罗心想：难道要把冰蝶吃了才能听到千里传音吗？

　　好像这传音，黑白衣服的人并没有听到，只有修罗一人听到。

　　他们是耳朵聋吗？

　　我要不要再说点什么，修罗喊道，“喂，你们怎么不说话啊。我问你们是吐蕃人，还是天竺人？”

　　“小子，我们是鬼族之人，黑白无常。”黑色衣服的人，脸却很白，从容貌来看，相貌英俊，并不凶煞，想必不是什么坏人。白衣服的人，脸色很黑，相貌也很英俊。

　　“鬼人？没听说过。”修罗如实回答。

　　“黑白无常，这么出名，你都没听说过？”白衣服的男子说道。

　　白衣服的男子把火蝶也吃了。

　　火蝶一消失，整个林子暗了下来，一片漆黑。

　　修罗本能地后退几步，背靠着大树。

　　手从腰间掏出了匕首。

　　怎么办，怎么办？

　　这样子下去不行，万一被偷袭了呢？

　　修罗念念咒语，空中再次幻现了一只火蝶。

　　有了火蝶，就有了光。当黑白无常再次出现在修罗眼前的时候，他们的长叉和弯勾已经顶住他的脖子了。

　　“鬼族禁地，闯入者死。小子，跟我们走一趟吧。”黑衣鬼人说道。

　　修罗没有动。

　　兵器为弯勾的白衣鬼人，用力逼近修罗。修罗脖子上被划出了一道血痕。血滴了出来。

　　它滴在了露出地面的树根上。

　　树根悄悄地从地下盘旋而上，从黑白无常两人的脚上慢慢攀爬而上。不知不觉中它们已经爬到他们的腰间，蓦地树根收紧，牢牢地把黑白无常捆住，向上一甩，两人被倒着吊了起来。

　　难道杀了骷髅人和赶走鬼人都是古树在暗中帮忙？

　　难道她真是我外婆？

　　可是我外婆怎么可能是一颗树呢？

　　“不好，附近有精灵族的高手！他们会用召唤术操控林中一切生灵，不仅仅是动物，树木也可以。”白衣鬼人说道。

　　“你废什么话啊，如果被他们变成小动物，那么就太丢人了。我们应该想想如何逃脱才是……”黑衣鬼人话还没说完，他已变成了一只小灰兔，一瞬间白衣鬼人变成了一只小白兔。

　　远处几根箭射向两只兔子，未中。兔子从树根中挣脱，掉在地上，它们钻进地里，消失不见了。

　　修罗望着树，惆怅无比。

　　“你真的是我外婆吗？”修罗口气怀疑，可心中信了□□成问道，“刚才是你救了我？”

　　古树笑着说，“外婆还能有假。”

　　“可是……”，修罗想起别人的外婆是一位慈祥的老太太，眼前自己的外婆却是一颗超级大的大古树，这……这怎么让人接受啊？他又问道，“我母亲是天国的上神大人，父亲是大隋将军，为什么外婆是一颗树？那如果外婆是树，外婆是母亲的母亲，那么母亲也应该是树，我也应该是树才对啊……”

　　如果外婆是树，那么我们一家子人都是树才对。修罗认准了这个死理，仿佛这样子推敲才算是严谨。

　　古树又笑了，“哈哈，你说的有点道理。我得想想怎么样解释这个问题才行。假如我说，你母亲是上神，你外公外婆是大神，你可相信？”

　　“我母亲是神，我知道，听母亲说起过。我外公外婆是神，我也知道，因为母亲是神，外公外婆肯定也是神。可是，树跟神有什么关系？”修罗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和疑问。

　　“神，死后就会变成树。”古榕树说道。

　　神死后会变成树？

　　那么母亲会变成树吗？

　　修罗左右环顾，看到这么多的树木，他们以前都是神吗？

　　“神也会死吗，这里……这么多树……都是神？”

　　“不不不，你把我绕晕了。神，有生就会有死的那天，并非不生不灭。树林里的树并非都是神变的，只有留着白色或红色液体的树才是死去的神仙。流淌白色液体的树为死去的仙人，流淌着红色液体的树为死去的神。”古榕树说着说着，感觉被外孙修罗绕晕了。

　　修罗对此并不敢兴趣，其实他关心的只有一个核心问题：这颗树到底是不是他外婆而已。

　　既然是外婆，那就可以了。

　　修罗关心地问道，“外婆，我以后可以常来这里看你吗？”

　　“当然可以啊，但是来的时候要带上木剑。要不然这里很危险，除了有鬼族的骷髅兵、野兽、黑白无常、鬼王、冥王和精灵使者等多股势力。”古树蓦地停止了说话。

　　一位背着弓箭的白皮肤的小女孩，从旁边的树枝上一跃，跳落在修罗的眼前。

　　“这里很危险，人族不应该出现在冥地。我带你离开这里吧。”

　　“你是谁？我叫李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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