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收敛锋芒
只是大夫人可以被突如其来的幸福冲昏头脑，柳妈妈却比她清醒地多，柳妈妈反握住大夫人的手，暗暗使力将她的神思勾回，随后说道：“夫人不可因为这个孩子就丧失理智啊！”
大夫人听得柳妈妈话中有话，迷茫地看着她问道：“柳絮儿，你不为我高兴么？”
“奴婢自然为您高兴，这孩子对您来说有多珍贵和重要，奴婢心中是最明白的。可是——”柳妈妈讲到此处，自己都不禁打了个寒颤。“可是这消息是谁先知晓的，夫人，您一定要好好想想啊！”
严氏神思回拢，慢慢地也琢磨出一点不对来。
原本是要问罪吴姨娘的，怎么她突然就怀有身孕了呢？想到今日在主堂中发生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都似乎是被人算计好的，而这个人是谁……严氏眼中也不禁覆满寒霜。
“夫人，连您和咱们贴身伺候的下人们都没察觉到您怀有身孕了，大小姐又是怎么知道？文茵院内是不是有她安插的人了？放进来了多少？这些人往后会不会对您的身子不利？这些，您都要仔细斟酌啊！万不可因为这个孩子，失了理智！”柳妈妈抓住了最重要的一处，字字诚恳句句殷切地劝导严氏，将严氏之前心中对她的疑虑打消了大半。
“柳絮儿，你一直都是我最信任的人。”严氏叹一口气，颇有点愧疚意味地拍拍柳妈妈的手背。
柳妈妈听得此话也眼眶微红，“柳絮儿十岁就跟着夫人了，这些年来，是不曾有过怨言的。”
两人都恢复往日冷静的样子，细细讨论该如何清除文茵院中的眼线。
而明珠苑这边，刚刚脱险的吴姨娘因为身子不适，只让三小姐带话给大小姐，现在三小姐苏白珍正坐在木椅上翘着嘴角同苏白卿形容当时的场景。
“大姐姐，你可不知道，大夫人一听那大夫说自己才是怀有身孕的人，眼睛那是瞪得跟铜铃一样大，可是又不死心地要护着肚子，那模样，别提有多可笑了！”
苏白卿手执团扇，轻轻扇走热气，看着窗外的风景轻声道：“天气是越来越热了。”
看来自己这个大姐姐不喜别人在她面前嚼舌根，还是、一切尽在掌握，所以觉得了无趣味？
苏白珍眉眼弯弯，替吴姨娘传话。
“姨娘说很感谢大姐姐，只是身子实在不适，不能亲来明珠苑，希望大姐姐不要怪罪。”
苏白卿偏头瞥她一眼，苏白珍心脏漏跳一拍，难不成自己在吴姨娘面前私吞大姐姐功劳的事被发现了？
因为这个猜想，苏白珍嘴角惯常的笑容也不免僵住，可苏白卿只是瞥了她一眼，就又将眼神收了回来。
“是么？”
“是啊！吴姨娘心中感激得很呢！”苏白珍勉强答道。
她应该没有发现，自己是偷偷同吴姨娘说的，这若是都被她发现了，这个大姐姐就该是神魔了！
虽然这样安慰着自己，可后背上的冷汗却半点没有少。
苏白珍觉得氛围变得有些僵，扯扯嘴角转移话题。
“大姐姐，你可真厉害，送了那木佛进去后，原本被大夫人买通的大夫果然是我说什么他就接什么，后来的那个大夫，也是跟这个大夫一样说大夫人有孕了，白珍从前都不知道大姐姐有这般神通呢！”
虽然是转移话题，这个问题也是苏白珍好奇的，这个大姐姐，怎么能有这么大的能力？说黑就是黑，说白就是白。这手段，光是看着都觉得心惊。
面对她的夸赞，苏白卿毫无所动，“这都是绿竹的功劳。”
绿竹在苏白卿身后骄傲地仰起脸，“只消找到府外那大夫的医馆，扮作寻亲之人，这大夫究竟喜好为何，便都清楚了。既然他最舍不得他那老来子，拿他那儿子抓周时的木佛一用，便不怕他不就范！”
苏白珍看着绿竹，眼中精光一闪，可又疑惑地问道：“这大夫是会听话，可大夫人后来请来的大夫又怎么会听大姐姐的话？”
苏白卿转头盯着她，沉声道：“三妹妹还是不信么？”
苏白珍抿唇不语。
“她是真的有孕。”
这六个字狠狠砸在苏白珍心中，宋姨娘因为孩子一朝落马，大夫人如今却要依靠这孩子风光整个苏府了，何其讽刺啊！
苏白珍再怎么会装也只是个孩子，她愤怒起身斥道：“你明知她肚子里有那个孽胎，为什么不趁她不知道的时候把他弄死，还要告诉她？你做这些居然只是为了救一个吴姨娘！姨娘而已，府中姨娘何其多，严氏肚皮里的那个孽种却不该活！”
纵然苏白珍情绪激动，身子气得发抖，苏白卿那双眸子却依然静无波澜。
“干你何事呢？”
轻飘飘的五个字，轻而易举地将苏白珍的身子定在原地，脸色也渐渐苍白起来。是啊，若不是今日苏白卿用的到她，说不准今日事毕她都还不知道发生过什么，又谈什么除掉严氏肚子里的种呢？
“无论怎么说，那也是我的弟弟或妹妹，我又怎么会忍心害他们！”这话是温柔的，可说话的苏白卿连神情都没变，就把这话里的意思降低了大半。
苏白珍低头掩下自己翻涌着黑暗的双眸，苏白卿显然没有将她看做可以相信的人，不过自己确实也怀有异心是了。
今日这一趟，收回了父亲寥寥无几的愧疚和父女之情，又离间了吴姨娘和苏白卿，还意外得知大夫人怀有身孕的消息，于她来说，没什么坏处。
不要着急，苏白珍在心中对自己说道。
不一会儿苏白珍又仿似刚刚这一切从未发生过一般，扬起天真的笑脸说道：“看来大姐姐还有事要做，白珍就不多打扰了。”
苏白卿这次连回应都懒得给，苏白珍也不以为意，笑嘻嘻地走出明珠苑。可在转身出明珠苑的那一霎脸色骤然变得阴沉，玉儿小心翼翼地跟在苏白珍身后，半天也不敢喘一口大气。
可是该来的总会来，苏白珍疾走一段路后突然停下，阴沉着脸问道：“玉儿，你说咱们能扳倒她们吗？”
玉儿自然明白苏白珍说的是大夫人和大小姐，三小姐是想把她们所有人都击垮，“三小姐聪慧，一定能成的。”
玉儿看着她这副没头没脑夸赞的样子就恼，“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赢不了？”
玉儿垂下头不言语，苏白珍脸上表情变换，最后平静下来。
“算了，我跟你争什么？”
看苏白珍心情平复，玉儿心中长出一口气。
而明珠苑这边则更复杂些，绿竹刚刚亲手做成了一件事，正是兴头上，苏白珍走了之后更是说个不停，珠儿也受她感染，激动得面上绯红一片。
相较之下，绿冰看起来就要稳重得多，她有些疑惑地问道：“小姐，咱们为何不直接去救吴姨娘？既然已经知晓大夫人的阴谋，破解也该容易得很啊！”
苏白卿轻轻挥扇，“绿冰，咱们来京城多久了？”
绿冰算了算，“回小姐，约有四月了。”
苏白卿又问道：“那京城中有什么大事呢？”
提起这个绿竹是最清楚的，兴奋地接话：“那当然是小姐回京，又挑衅京城贵女、柴桑郡主受责、小姐在赏花节上力压众女得圣上青眼封为怀明郡主、之后普安寺贼人、楚公子心悦您、再来就是小宴……”
这一件件数下来，苏白卿神情不变，可绿竹绿冰的表情渐渐都变得凝重起来。
“你们明白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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