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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玄之志。


  辉光十年,为了纪念前任大祭司祈灵,为他的灵魂提供一个安身之所,宫中修筑了一座祈灵塔。可是却在高塔即将完成之时,一场大火从天而降,哪儿都不落,偏偏落在祈灵塔之上。

  顿时火光四射,整个宫殿都笼罩在一片红色之中。

  那抹红色毁了祈灵塔,同时也毁了辉光帝。

  红色固然艳丽,红似火,美丽至极,却也是致命毒药。

  那日辉光帝遣散所有人,和祈元相约在紫宸殿之内,欲一起进入祈灵塔。可是辉光帝去了,祈元却根本不知到了哪里。辉光帝等了许久没有等到祈元,却等到了那一场大火。

  祈灵塔灭,保护罩大大损伤,无数妖魔伺机而入,闯入离祈灵塔最近的紫宸殿之内。

  辉光帝是幸运的,他没有和祈灵塔一起消亡,可是他也是可悲的,上天保留他一条命,却夺去了他两条腿。

  自那之后,祈元说自己罪孽深重,褪下祭司青袍,步入紫林之内,再不过问世事。

  “当初若没有你祈元,“玄”早已被妖魔血洗,而朕也早已不在世上。你是朕的救命恩人,朕又岂敢伤你半分?”

  “若不是臣赶来不及时,陛下你也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既然你真心觉得对不起朕,那么就别住在紫林,要知道朕每次来找你都是很累的。”

  “臣是戴罪之人,臣曾经定下诺言,若不赎罪,则永世不踏出紫林一步。”

  “你总道自己有罪,那么敢问你又何罪之有?”

  祈元却并不答,反而调转话题:“你对这女子很好奇吗?”

  辉光帝再次看向那幅画,轻轻道来:“这幅画朕曾在一本名为《玄之志》的古书上面见过,只是上面却只有这一副画而已,根本就没有任何与之有关的介绍,只是记载着这是禁图。而在后宫之中,分明女性就是一个禁忌,却为何如今这幅画会出现在这里?还是说你?”

  祈元缓缓伸出手来,轻轻拂过壁画,缓缓道来:“《玄之志》正是这个女子所写。其实在很久以来,“玄”并非是男人国,“玄”和外界一样也是有女人的。而这个女子叫做紫若,乃是“玄”的一代妖后。”

  祈元手一挥,那面壁画便变了模样,一本名为《玄之志》的书赫然翻开,一行一行字跳上书页,缓缓述来。

  ··········

  古今来不少美人,问他瘦燕肥环,几个红颜成薄幸?

  天地间尽多韵事,对此名笺旨酒,半江明月放酣歌。

  清风弯月,最美不过如此,凉亭之下,赏月饮茶,笑谈人生,可谓快哉。可是这所有的美好却只是回忆。

  一盘棋,两盏茶,不过三个时辰,那个体态轻盈的女子便再也忍不住,赫然起身,一掌拍的那桌子轰轰作响。杀气从那妖冶冷艳的眼中一泻而出,化作一阵风,折断了那孱弱的花枝,早已清扫过的台阶之上又多了一地尘埃。

  紫世抿抿嘴似笑非笑,纤细的手指夹起一枚黑色棋子:“姐姐,为何如此沉不住气?要是这幅面容被外人瞧见,遭人话柄可不好。”

  那女子却不买账,逼上紫世的眼,“这不正和你意?”她以一种君王的姿态俯视着紫世,留下一句“我想要的你永远也阻止不了!”便拂袖而去。

  这时一个侍女急冲冲的赶来,看见这个场面顿时哑了口,愣在那不敢抬头。

  女子冷笑:“怎么,有什么秘密不敢在本宫面前说?”

  那侍女更是惶恐,最后在紫世的点头示意下才鼓起勇气开了口。

  那句话只有五个字,却似连环箭射了紫世五次,弄得她伤满西楼。一枚黑色棋子落在棋盘之上,发出沉闷的呐喊,经过几次翻身之后终上演了一场跳崖剧情。

  这是个多风的天气,吹了一遍又一遍,心也残了一次又一次。

  江南水乡,是个养人的好地方,只是古今来不少美人,问他瘦燕肥环,几个红颜成薄幸?

  紫世常常问紫若,“如果当初我们死在了荒郊野外,那么是不是也是件利人利己的好事?”

  这时紫若便会毫不客气地敲紫世的头说,“或许我们的出生本就是个错误,但既然上天愿意让这个错误错下去,那么我们就该好好珍惜这份恩惠,只有活的精彩,才能无怨无悔。”

  说这话时紫若那一对流星般的眸子泛着异样的光彩,她的骨子里是不屈服命运的傲气,凭借这一份傲气,或许真的可以得到她想要的那种绚烂生活。

  紫若比起紫世是幸福的,她从一开始便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并且为了那一份幸福,她会不顾一切,纵然是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

  而紫世,直到那一天,才明白上天保她一命的真谛。

  在母亲贫病交加中撒手人寰后,紫世和紫若便被卖到公主府做歌舞伎,紫若天姿绰约,聪明过人,很快便练就迷人的歌喉并到达“体轻能为掌上舞”的高超境界。而紫世资历平平,只是差强人意罢了。

  紫世还记得那是个带有丝丝微风的日子,他便站在那柳树之下,眉目间灿若星辰,倘佯着波澜不惊的温柔。这样的专宠只属于她,那个体态轻盈,美若天仙的女子,紫若,她的姐姐。

  紫若弯腰拾起那掉落在地上的剑,微微抬头,勾人魂魄的眼刹那间让这世间万物失色,连那柳絮都停止了飘动,怔怔的望着她不知所措。

  夜间,紫若难掩心中的激动,她说了很多很多,每一句都离不开那个干净的弱冠少年。

  他,清王元康,生母乃先帝宠妃宜妃,多才艺,知音律,也是先帝最宠爱的皇子,可惜他却没有继承他母亲那争权夺势的野心,他想要的只是闲云野鹤的安静生活。

  紫世假装镇定笑问紫若是否爱上了他,紫若一愣,突地笑了,她望着那窗外的月色,头上的碧落钗闪着绿光,那是今天他送给她的礼物。

  有时候沉默便是默认,有时候默认也代表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自那日之后,他便经常到公主府来找紫若,而紫世也正式的认识了他,他夸紫世和紫若一样有着倾国之色。紫世拂面而笑,所有的愁,所有的苦都掩藏在那笑眼之中,化作一片漩涡沉到眼底。

  紫世想她是爱上了他,就如他爱上紫若那样深深的爱上了他,她期盼他来,却又希望他不要来。更准确的说她希望他是为了她而来。

  紫世总是站在那柳树旁,等着,算着哪一刻他会来,来了之后,又算着她和他能有多长时间的相见。

  一扇窗,一掩门,他们在内,她在外,隔绝了多少的情思。

  时间久了,紫若终是发现了不对劲。

  那是个夜漫星空的日子,她在月光下手如拈花颤动,身形似风轻移。紫世垂首,这样的女子任谁见不动心。

  一曲舞罢,紫世立刻送上一杯茶,紫若却推开,越过紫世的身边走到门前坐下。紫世心一颤,往日紫若都会与紫世一脸笑靥,而如今的面无表情是从未出现过的情况,莫非她发现了什么?

  但转念一想,就算发现又如何,她喜欢他,那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情,她不会去争,不会去抢,只要她开心,只要紫若幸福,她便足够。

  没有人愿意成全,至少紫世没那么无私,但得不到,她能怎样?

  “姐姐,”紫世轻轻唤紫若,紫世已打算好对紫若说她根本不爱刘康,对于她来说姐姐才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一句假话,一句真话,真真假假,到了最后,到底是谁用它迷惑了谁半生。

  紫世还未出口,一个温暖的物体便靠了过来,那双细如柳絮的手紧紧缠绕着紫世,耳朵旁是她温润的气息。她说,“世儿,替我好好照顾刘康。”

  紫世当场愣住,她,一个心高气傲,得不到宁愿毁掉的女子怎样如此容易将自己的所有物拱手让人?

  那是紫世第一次和紫若吵架,为了那个从没有认真看过她一眼的男子。

  紫若想要绚烂多姿的生活,元康其实也可以给予她,如果没有那人的出现,他和她将是一对佳偶,但如果只是如果。

  元骜,他的皇兄,看了一场紫若的舞蹈之后便拜倒在紫若的石榴裙下,像他这样的好色之君又怎会是紫若的对手,紫若稍微使个欲擒故纵之计,一连拒绝他三夜召幸,激起他征服之心,夜夜临幸,便再也离不开她。

  三日后,他来了,满脸的焦色,紫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他一定会问她为什么紫若会放开他的手,为什么紫若会进宫,紫若到底有没有爱过他,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紫若风风光光的走了,却丢给紫世一个巨大的麻烦。

  这是他第一次为紫世而来,虽然只是来这儿寻求答案,但至少要见的是紫世,紫世也有点欣慰。但紫世却不想见他,听着他一次次的呼唤她只能躲在屋内不敢出声,希望他能够离开。

  紫若说要紫世来照顾他,但他的创伤又岂是她能够抚平的?

  突然门外没了声响,他走了?紫世突然有点失望,她豁的推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他那寂寞的背影,才几日不见,他便憔悴许多。

  看见紫世他有些吃惊,紫世支支吾吾,脑海里组织着语言,却都是白费。他猛地抓住的手,告诉了紫世一件事情,然后问了她一个问题,便撒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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