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张大帅怎么办

　　倒霉的日本鬼子，安排周密的计划被120大队彻底破坏。杨杰带着这支冒牌东北军轻松撤出战场，留下一个烂摊子让日本人收拾。


　　闻道皇姑屯行动被东北军巡逻队识破，关东军司令村冈长太郎急召高级参谋河本大佐商议对策，于是没等督军府发来照会，关东军司令部先发给张作霖慰问电，表示日方对“奉天近郊发生如此恐怖事件非常遗憾，”此次恐怖事件“必是南方革命党所为，日方将尽全力配合督军府查明实情”云云。


　　此时的张大帅已回到督军府，接到张占魁的报告后，不禁暗暗出了一身冷汗，马上下令查明是哪支巡逻队发现这个重要情况，老子要重赏。调查无果下，第一支及时赶到的巡逻队当兵的人人官升一级，赏光洋五十，当官的连升三级，赏大洋一千。不知听到这个赏格，杨杰会不会动心。


　　奉天大帅府，一楼赫赫有名的“老虎厅”，张作霖仰面躺在宽大的皮沙发里，一双精光闪闪的眼睛紧紧盯着天花板上乳白色的西洋吊灯，一眼不发，削瘦的脸上阴睛不定，奉天督军吴俊升坐在他旁边。眼神飘来飘去，不知想些什么。


　　今天真是死里逃生，要不是一队巡逻队发现了埋炸药的，在座的人怕都要升天了。


　　张作霖又一次想起李想的警告，心奇怪这小子怎么有点未卜先知，幸好自己闻言加大了巡逻力度，不然早炸上天了。妈的，在老子的地盘上，什么人才有这个本事，傻子都明白，这是小日本子要卸磨杀驴了啊。


　　想到这里，张作霖站了起来，在屋子里忿忿的转了两个圈，看着汤玉鳞送来的两只老虎，心道这倒是很有预见性啊，一山难容二虎，可这东北一块地盘上，却偏偏有了他张作霖和日本人两只老虎。


　　“兴权，你说这次谁干的？”


　　“还能有谁，日本人呗。”别看吴俊升又矮又胖，其貌不扬，说话有点含糊，脑子却一点也不笨。


　　“你说是日本人上层的意思？还是下面人干的？”张作霖又问道，看样子，日本人下克上的风气，连他老张都知道。


　　“大帅，俺看不象是日本人上层的意思，真要是日本人要和咱摊牌，咱刚在北伐军和冯大个子面前吃了败仗，军心不稳，他们早就开打了，还用玩阴的？”吴俊升分析的很有道理。


　　“我也这么想的，”张作霖说着，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恨恨的道：“妈了个巴子的，老子也算为他日本人立下汗马功劳的人，没有我张作霖，他日本人在东北能过的这么舒坦！现在老子还没倒台，就想下黑手了，都说我张作霖手黑，日本人比我更黑。”


　　一边说着，一边又恨恨的坐了下来，道：“这下好了，老子和日本人是混不下去了，投他蒋介石？我还真看不上他。中国这么大的地盘，竟然没有我张林霖容身之地。”


　　说着说着，他猛的一拍桌子，道：“他小日本想赶我滚蛋，赶不走就给我吃炸弹，妈的，老子偏不让他如愿。”


　　“兴权啊，你马上通知还在北京的汉卿、寿山（万福麟）回奉天。另外，把辅忱（张作相）、邻葛（杨宇霆）、阁臣（汤玉麟）、芳宸（韩麟春）、叙五（张景惠）他们都给我叫回来。我们好好合计合计。”张作霖很快又恢复了他的枭雄本色，“让辅忱各部加强警戒，严防小日本动兵。”


　　吴俊升出去了。张作霖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沙发里，开始盘算自己下一步行动。


　　张作霖从胡子起家（地方自建的所谓民军，和胡子差不多），历经民军整编，日俄战争，辛亥革命，奉皖大战，二次直奉战争，多少次风云变幻，虽胜负无常，却终是稳如泰山，游走于多个帝国主义列强之走，游刃有余，平生历险无数，无不化险为夷，不过，这次的遇袭事件却让他心有余悸，虽然比起以前的风险，这次也算不了什么，但日本人对他心怀杀机，把已经陷入四面楚歌的张作霖逼入绝境。


　　此刻的少帅张学良，正陪着赵四小姐看戏，《宇宙锋》，高潮处，勤务兵匆匆跑来，传达了张作霖的指示，张学良心中一惊，忙拉起赵四小姐，赶往火车站，杨宇筵正在车站前等着少帅，见他慌慌张张的跑来，不禁有点轻视，少帅在他眼里，就是一个不学无术，又嗜好毒品的无用纨绔子弟。


　　见张学良走的匆忙，不禁说了一声，“慌什么，大帅好好的在督军府里呢。”


　　望着张学良登上火车的背影，杨宇霆心中冷冷一哼。


　　张作霖并未如历史一般被炸死，东北的局面变得更加复杂，由于李想所部并未对奉系军阀赶尽杀绝，张作霖所部撤出关外时，仍有数十万之众，远远不是冯玉祥部所能对付的，这样，奉军撤退途中，倒是平安无事。


　　张作霖深知局势危急，即命奉军四十余万众全部撤出平津，将防线布至山海关、承德、隆化。冯玉祥部无力进攻，与奉军形成对峙。陕军进至保定、青县一带，便不再推进，以保定、白洋淀为界线开始整顿秩序、休整部队，沿正太线、平汉路、白洋淀、大成、马场、小站一线，与冯玉祥之西北军划定辖区，将平、津富庶之地留给了冯玉祥。


　　面对李想的止兵不前，冯玉祥还是很感激的，察哈尔和绥远都是边穷之地，养活这么多部队实在捉襟见肘，有了平、津，西北军就可以过一阵富裕日子了。大家同为革命一脉，关内目前都在老蒋南京政府的统一指挥之下，断没有革命军内战之理。


　　关内出现少有的和平之象，只有湖南、江西、广东几片零散之地，星星之火在不屈燃烧。西安政府在这一年占据了山东全境、河北南部，控制人口已达一亿四千万。冯玉祥控制了察哈尔、绥远北部、河北北部、热河西部，实力也是大增。


　　关外的奉天城大帅府，一片黑云压城之势。老虎厅里，奉系一干大员正在讨论今后的归宿。


　　张作相、张景惠、万福麟等一帮老将主张独立，作真真正正的东北王，依靠外国人的势力，保住东三省。日本人靠不住就找英国人、美国人、法国人，反正总有靠山可找。另一派以张学良、杨宇霆、汤玉麟、韩春麟等为首的少壮派则主张听命于南京政府，从形式上造成全国统一之势，同时大造舆论，中国久战之后，人心思定，只要东三省占住舆论先机，必可保持相对独立。


　　两派争论不下，一齐将目光看向张作霖。


　　张作霖轻轻摇一摇头，道：“不行，我们要是独立，最后的结局十有九九让小日本吞并，如果听命于南京政府，蒋光头十有九九也要吞并东三省，这两样都不行。”


　　张作霖看了看一众弟兄，忽然问道：“你们怎么看李成之？”


　　韩春林先道：“李想受到过西方国家的现代民主教育，头脑里很有一些民主民权的想法，好象和孙中山的三民主义很相衬。”


　　张作相接道：“算了吧，老韩，他李想挂着民主的羊头，这地盘是越来越大，整个北方关内都成了他的天下，我看他是想当皇帝。”


　　吴俊升慨叹道：“这李想还真他娘的是个人才，左右逢源，从小小的陕军一个旅长，短短五六年的时光，竟然混到北方一霸，不简单啊。”


　　万福麟道：“李想此人，做人做事都很低调，刚起家时，不声不响，埋头充实自己，每次都是谋定而后动，败刘镇华，败阎老西，败吴佩孚，败张宗昌，每一次都是稳操胜券，直到最近和日本人都干了一仗，听说还是美国人给撑的腰，枭雄啊。”


　　张作霖想了想，道：“他李想能闷声发大财，我张作霖也不是傻瓜，这样吧，阁臣，你作我的全权代表，去南京找他老蒋谈判，名义上听他老蒋的可以，别得免谈，芳臣和叙五你们两个，和他日本人慢慢谈，什么条件都可以谈，什么都不要答应，现在我们得走走看看，日本人的不能听，老蒋的也不能听，就这么耗着，保不定又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东北这块地界，说到底还是中国人的，我张作霖不能变成卖国求荣的儿皇帝，让后人耻笑。”


　　这个模糊的政策就这么定了下来，他还得走钢丝，经过几次沉浮，觊觎中原的野心，不得不收起来了。


　　张作霖深知是日本人杀机已起，是断不会轻易收手的，从此深居简出，护卫严密。一面派张作相与英国，张学良与美国加紧联系，寻求新的靠山。


　　卧榻旁边躺着一只比自己还壮的老虎，蒋介石怎能不担心。可李想的扩张野心在碰到冯玉祥和张作霖后，突然收敛了，无论他怎么电令，李想总是以山东不稳，兵力疲敝，后勤开支巨大总总理由推托，总之是一步不前。冯玉祥是北方几个军阀里势力较弱的，能有这么一块地方，已经很高兴了，哪里还能主动进攻。所以专心的治饬军务，再不动兵戈。


　　张作霖虽然内外交困，但没有了历史上北伐军的打击，虽然困境依旧，兵力却强大了不少，四十余万奉军精锐盘据在东三省，区区一万日本关东军无机可乘。皇姑屯行动也不知被哪里的部队破坏了，这帮人打了就跑，毫无章法。说是缕子吧，火力却强大的很。


　　但日本人欲除之而后快的决心没有一点消减，在他们看来，只要弄死张作霖，中国的东三省就是群龙无首，日本人就可以坐收渔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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