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特高课在行动

　　十月的东北，气寒深秋，出行的商旅都穿上了厚厚的外衣。奉天大帅府卫队长张占魁带着四个马弁，迎着清晨的旭阳出了大南边门，快马加鞭，沿公路跨过浑河，直奔浑河堡。


　　战马喷出团团雾气，在晨辉中昂首奋蹄。张占魁马鞍旁挂着一支长长的猎枪。乌黑的枪筒泛着毫光，金色的枪托华贵精美。


　　九月的麻烦事实太多了，先是张作霖皇姑屯险些炸死，接着冯玉祥和阎锡山的联军在热河省隆化与奉军冲突骤起。虽然规模不大，双方互有死伤，还是让张作霖紧张了一回，冯、阎二人并不可怕，他最怕李想打着北伐的旗号再起战端。好不容易罢平了两军冲突。奉天城又爆发了抗日大游行，让本已紧张的奉日关系再添变数。事由不断，他这个卫队长也尝尽了大帅的苦头，轻则斥骂，重则拳脚。好不容易风平浪静，不用再整天夹紧尾巴，他就忙里偷闲出来打猎散心。


　　忙碌了一上午，收获不小，张占魁心情好了不少，就在浑河堡一户人家歇了下来，这家姓孙，是他的四个随从马弁之一马来宝的远房亲戚，烤得一手好鹿肉，远近闻名，再喝上几杯浑河堡土酿的老刀烧子，实在是人生的享受。张占魁兴致来了，一扫前时的晦气。拍着马来宝的肩膀，乘着酒兴道：“小子，跟我也小一年了吧，你不是常跟我说起你叔叔孙三的手艺吗，今天来一趟，果然不错，好，今天就答应你。”


　　马来宝大喜，一迭声道：“谢司令，谢司令。”原来，他的这个远房亲戚孙三，一直想在奉天城谋个好差事，张大帅府自然是首选，不过想进入张大帅府那是难上加难的。思来想去，就把心思动到了张占魁身上，张占魁忠心耿耿，张作霖对他一直信任有加，张占魁对张大帅那也是毫无二话，每一个进出大帅府的人，他都会严加盘查。


　　今天小小一顿酒饭，张占魁却高兴的有点过了头，乘着酒兴，说了这番话，说到底，还是前一段受的鸟气太多，不过他这一开口，这事就算定下来了。孙三一家自然极力奉承巴结。


　　一进奉天城，孙三一家就在大帅府的边上租了房子，专心干起大帅府厨子的营生。大帅府的厨子对进府的原料是有话语权的，尤其是象孙三这种作特色菜肴的厨子，自然在乡亲们眼里水涨船高。小日子过的好不惬意。


　　天有不测风云，就在孙三一家庆幸自己谋得好差事不久，时间刚刚进入十二月，孙三的老婆就突然得了重病，本来每三天，孙三老婆就要给大帅府配送一次野味。不得已临时让邻居冯六斤替代。


　　一来二去，冯六斤也就认识了大帅府的门卫。每次从大帅府出来，不免向周围的朋友们吹嘘自己在大帅府里如何吃得开，走到哪里，都把胸脯拍的当当响。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还真有人找他在大帅府里谋个差事。不管能不能应承，他都大抱大揽，一口一个没问题，该吃吃、该喝喝，也结识了不少社会混混，慢慢的倒也叫他混出点名堂来。


　　这天，冯六斤带着新采购的山货又来到大帅府，大剌剌的走进了厨房，厨房里人来人往，排场不小。孙三正忙着调弄调料。


　　一抬头：“哟，六斤兄弟，来啦。”


　　“啊，三叔，你看，这次的野鸡肥不肥！”说着拎起手中的两只野鸡，笑嘻嘻道：“三叔，这个是孝敬您的，上次跟您说的事怎么样了。”


　　“我呀，把你的话都转给五太太了，她也同意了，再过个三五天，你就把远房侄女带来。不过我丑话说前头，大帅府里规矩可是多得很，叫她来了不要乱跑，”


　　“看您说的，我六斤不懂事儿吗，放心吧。”


　　就这样，这个叫小翠的姑娘被安排在五夫人的小青楼，小翠生的聪明伶俐，小嘴又甜，还上过小学，很得五夫人的喜爱。作为张作霖最喜爱的一个姨太太，五夫人的小青楼也是张作霖常呆的地方，常常一连数天，就在这里处理公文。这时的张学良，除了搞些不切实际的“奇思妙想”，就是忙着和他的红颜知已赵四小姐吟风赏月，听雪观花，哪有心思关心老爷子的军国大事。


　　对于爱妾身边的这个聪明可人的漂亮姑娘，张作霖很快就产生了好感，相处一段时间后，发现小翠竟然识文断字，有时公文太忙，就不免让小翠协助一下。小翠人聪明，记性又好，让张大帅很是欣赏。


　　慢慢的孙三老婆身子好了起来，但邻居六斤把大帅府上上下下打理的妥妥当当，就依然担起送货的差使。由于干的不错，还不时送孙三一家这样那样的，孙三也乐得作了个顺水人情。


　　天有不测风云，没过几天，冯六斤忽然也得了重病，卧床不起，口不能言。小翠很是孝顺，向大帅府请了假，隔三岔五的就去探望六斤，帮他洗洗涮涮，左邻右舍都在夸奖小翠是个好姑娘。大帅府的上上下下，都觉得她可怜，也会时不时的周济她一点。


　　一天深夜，奉天城西四条街的一座民宅。厚重的窗帘遮住了房中暗淡的灯光，火炕上，几个人围着炕桌低声交谈。


　　“佐佐木君，计划安排的顺利吗？”一个声音道。


　　“请您尽管放心，这次计划设计的滴水不漏，一定成功。”另一个声音信心满满的低声道。


　　“诸君，军部自济南战事以来，所受压力极大，这次的行动，对重塑军部声誉，确保对华方针的实现，至关重要，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大家都听明白了吗？我在这里拜托大家了。”先前的声音又道。


　　“嗨依。”几个低沉的声音一起答道。


　　房内灯熄，屋门轻轻推开，几个暗淡的人影鱼贯而出，迅速消失在昏暗的路灯下。


　　。。。。。。


　　西安革命政府大楼十七层，李想办公室，秘书长文之江正在给李想播放东北地区的幻灯片。自从九月爆发了奉天民众抗日游行，李想的注意力就始终没有离开过奉天这个北方重镇。


　　民联的工业成就不只给北方联合政府治下的各省带来变化，东三省也因为西安政府需要大量的原木、煤炭、铁矿、粮食等促进了自身经济的发展，尤其是西安可以自产大量的机器设备后，张作霖从西安工业园区采购了不少火车、车皮、机床、汽车的零部件，由于省去了很多中间环节，同样的钱可以买到更多的工业设备，东北的铁路、工厂规模都超过了历史同期。


　　现代化大生产是离不开市场经济的，西安正在发展成一头工业巨兽，一方面源源不绝的吸收着全国乃至世界的资金、技术、原料，另一方面也输出大量的工业制成品，甚至工业母机，虽然在李想的授意下，大型机床并不向东北地区输出，高端的设备生产也仅仅只够满足北方联合政府各省的需要，暂时还不会向地区以外输出，但不可否认的是，放眼中国，具有工业生产规模的，首推东三省，他李想不能自打自脸，一方面极力鼓吹市场经济，一方面却又限制联合政府各地与东三省的工业贸易。何况北方联合政府远不比美利坚强大，还必需依靠一定的外向型经济发展方式，也就是说，山东等地区还要进行“三来一补”的转口式生产。不过，这时的中国不同于后世，发达地区集中在陕、晋、豫三省的中原、西北地区，而不是沿海。


　　但正因为和东三省的贸易量一年比一年多，李想也担心养虎贻患，如果有一天东三省仍不免落入日本手中，可不能让西安卖给东三省的现代化设备成为侵华的帮凶。虽然自己通过作弊，让皇姑屯事件成为泡影，使张作霖成为牵制日本的一颗重要棋子，但日本决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一定还会组织下一次谋刺行动，可惜西安参谋部情报特科东北局成立时间很短，还难以发挥效力，只能作一些辅助性的工作，所以在上一次的行动中，还是120大队担纲唱主角，这种行动全是因为李想知道历史才得以成功，之后的行动。就完全是新时空里的新情况了，靠得只能是两国情报部门的实力，而这一方面，西安完败。


　　所以，李想只能呆在参谋部的小型会议室里，认真分析眼前这些少得可怜的即时情报和来自未来的早已与被自己改的面目全非的现实历史不相称的资料，仔仔细细的思考下一步日本方面可能采取的行动，自己该做好哪些防备工作。


　　文之江跟随李想也有四年之久了，李想很多前瞻性的思维也在慢慢影响着他的判断力和思考方式，从这些资料碎片里，他也意识到了东三省存在的危机，奉军四十余万人马看似强大，却仅仅靠张作霖的个人威信维系着，一但他不在了，奉军内部就会混乱，这时候最大的受益者是谁，不管别人看不看得懂，反正他是洞若观火。


　　看着李想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文之江也深深地感到对东北局势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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