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外蒙风云 4

　　苏军的大举入侵，给外蒙护国军的活动造成极大影响。达楞和吉日格勒的活动越来越艰难了。科布多游击队躲在坤桂河边一个水草丰茂的隐蔽露营地，都尔戛泊和哈拉泊一带的连续作战让游击队元气大伤，三分之一的队员伤亡，重武器丧失殆尽，士气低迷。弹药、粮食、医药补给也完全中断了。


　　苏蒙联军大量布防在中蒙边界纵深地带，从库伦到科布多，驻军密度远远超过几个月前，中国的飞机已很难突破苏军的侦察网，不得已停止了对蒙古境内护国军的空中支援，改为地面渗透，由参谋部直属电战大队和120大队相互配合，寻找苏蒙联军防区的空虚处运送给养，无疑这样的渗透比原来的空中补给要差很多。很多草原纵深地带的游击队因为缺少给养，不是被消灭，就是不得不撤回中蒙边界地带，蒙古境内的爱国反独立运动陷入低潮。


　　游击队长巴彦已经一个多月没收到达楞和吉日格勒的消息了，科布多城的情报线索完全被切断了，一个多月大小十余仗，让这个粗壮的蒙古族汉子也有点吃不消，脸颊苍白，眼窝深陷，络腮胡子几乎遮住了半个脸。蒙古地广人稀，苏蒙联军采用了后来东北日军常用的方法，并屯并村，许多游牧部落被迫迁移到城市附近居住，这一招够狠，游击战争的精华就是人民战争，离开了群众，就如同鱼离开了水。在都尔戛泊附近时，游击队还能得到达楞他们间或送来的情报和给养，现在，全断了，科布多城的群众被要求不得擅自离开，离开城市三日以上，必段按指定的路线行动，科布多城的地下党因此被牢牢的拴在城里。由于城外的巡逻队伍力量大大加强，游击队的联络员很难接近城市近郊，达楞无法长时间离开兵营，根本无法与联络员取得联系。


　　城里的居民也感受到了这一变化，半个月来，已经有十多批数十人被宣判，枪决，绞刑，而游击队和地下党一直没有发动反击。


　　科布多35集团军司令莫洛托夫对自己的办法很是得意。一个多月来的强制戒严和密集巡逻，已经狠狠的打击了游击队的气焰，他相信用不了多久，科布多城就再也听不到爆炸声，看不到该死的传单了。


　　西安政府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苏联的情报部门不是笨蛋，西安有多少军队大约还是知道的，正规军总数不过十个师，不足20万人，现在，为了配合苏蒙联军的行动，中亚军区在中苏边境布置了一个军又一个骑兵师，两个装甲团，如果西安政府大规模进攻蒙古，中亚军区就会毫不留情的进占塔城和伊宁，向东进攻乌苏、迪化，让西安政府腹背受敌。一旦外蒙战事不利，盘踞东北的日本是不会无动于衷的，到那时，中国政府想不承认蒙古独立都不可能了。


　　科布多苏蒙联军先头部队已进至南方的沙扎盖，对面就是中国新疆的重镇察罕通古，新五军八师吉红昌团正驻守在那里。面对苏蒙联军的强大压力，吉红昌部已进入全面戒备，从西安政府接管新疆以来，参谋部就一刻也没有放松对苏联的警惕，察罕通古修筑了永久性地下工事要塞。可以抵御155口径以上重炮轰击的钢筋水泥工事里，设有无数轻重火力点和大口径炮位。


　　中国军队严密戒备，苏蒙联军也无意发动进攻，他们希望用时间来巩固自己对蒙古的永久控制权。面对东西两面压力，新疆守备师师长杜聿明寝食不安，守备师不到一万人，只有一个重炮团，加上刘汝明的新五军八师，整个新疆的守军也不过区区两万七千人，西边苏军一个军又一个师近6万兵力，东边苏蒙联军近7万人，实力悬殊，刘汝明和杜聿明都将主要兵力集中在二线，作为机动兵团，一旦苏军入侵，即投入反击。


　　新疆的危急情况西安方面也甚为着急，参谋部会议刚刚结束，即以新一军之全部，两个重装师三万余人集结北上，蒋世杰新二军四师刘小顺部一万六千余人奉命集结，准备支援，新二军三师，新三军于水兴部两个师4.7万余人北上察哈尔，防备库伦苏蒙重兵南下。至此，西安政府新一军、新二军、新三军全部和新五军八师都奉命北上，只有宁甘支队七千人和新五军七师佟麟阁部一万六千余人作为总预备队，防御北方十六省的广大地区。鄂、川、苏、皖的国军一夜之间忽然发现对面的陕军消失了，换防的都是预备役和守备师，忙向南京国防部作了汇报。


　　南京政府蒋介石办公室，何应钦，刘峙、顾祝同、白崇禧、杨永泰、张治中、张群等一干大员都被叫来商讨北方局势。


　　蒋介石先来了个开场白：“北方局势的通报诸公都看了，西安方面因为外蒙事件与苏俄引发冲突，现在双方在边境陈兵数十万，战事一触即发，我们的表态很重要，西安虽然没有与我们商量，但他们的出发点也是为国家主权，我们不好反驳，各位发表一下意见吧。”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先说话。


　　蒋介石看了看大家，道：“既然大家都不说，我就点名吧，永泰，你先说。”


　　杨永泰想了想，道：“委员长，我认为，我们应该支持。”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看了看蒋介石。


　　“继续说，继续说，”杨永泰刚投奔蒋介石不久，就给蒋介石出了编遣会议的方法，对各路诸候实施削潘，兵不血刃，就解决了桂系，逼得李宗仁、白崇禧低头服输（由于李想支持，桂系军阀的实力远不比历史上强大，让杨永泰的削潘政策更加见效），从而得到蒋介石的极大信任，与蒋百里成为一文一武左膀右臂。


　　“李想与苏俄对抗，貌似必败无疑，实则不然，外蒙并非苏俄本土，苏俄出兵干涉，首先道义上就不太站得住脚，而外蒙与我国政府纠葛颇多，至今仍然名义上接受中国政府领导，这样一来，李想出兵就在道义上站住了脚。其次，李想出兵，背后能看见美、英、法等欧美列强的影子，赤色革命亦为欧美所忌惮，当年武装干涉失败后，欧美对苏俄之担心并未消除，反而越来越烈，李想出兵，正合欧美列强之意，从近来欧美对西安的援助上，就可以看出端倪。经济上西安方面必会得到欧美大力支援。第三，苏俄的目标是让外蒙成为南方屏障，并未把它看作自己的国土，所以能付出的代价就会有个底线，一旦代价太大，苏俄就会权衡，甚至放弃。第四，西安整饬内政，这几年颇有成效，前年又在济南和日本人打了一仗，并非无对外作战之经验，苏俄军队固然比日本强大，又与我国有陆路相邻，但西安方面最强的也正是陆军，两强交锋，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说下去，说下去。”蒋介石急道。


　　杨永泰停了一下，看众人对自己的言论都有反应了，才又接道：“所以，我们要给西安方面大力支持，第一，表示出捍卫蒙古之决心，第二，南北双方和平相处，决不从背后插刀，并力促东北军张学良部陈兵边境，给苏俄造成压力。迫苏俄分兵。第三，我们要做出实际表态，给予一定经济支持，如果西安方面无异意，我们可派一部协同其作战。”


　　见众人都露出不解之色，杨永泰道，“西安方面是有实力和苏俄抗衡的，只要我们推上一把，它就会和苏俄一直顶下去，其结果如何，大家自然知道，等它实力大减时，我们就可趁机北上，完成大计。”


　　“很好，很好。”蒋介石微笑点头。


　　南京政府的迅速动作，也有点出乎李想的意料，暗叹南京政府也有高人啊，这样就把自己逼入不得不对抗苏俄大军的墙角，真是一举两得。


　　。。。。。。


　　科布多城西南角，是水色烟光秀丽的科布多湖，酒馆商铺林立，三教九流云集，达楞和吉日格勒的接头活动也多在此地。


　　一个普通的街边小酒馆，达楞象往常一样来到这里，要了马奶酒、油茶、烤羊肉，静静的品尝起来，半年的战火锤炼，让他的外形气质都改变了不少，更加谨情，更加精明。


　　一边吃，一边警惕的观察四周，一边偷偷看着怀表。九点四十七分了，吉日格勒不没有出现，再地三分钟，他必须走。


　　达楞大口的吃喝，仿佛没有看见身边来来去去的人。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坐在了他的旁边，一边高声叫老板上饭上菜，一边轻声道：“35集团军师均已调驻沙扎盖，178师和蒙古骑8师也将近日南下，是否展开对察罕通古的攻击，情况不明，”


　　“吉日格勒参谋，多时不见，你越来越精神了，听说你又高升了，兄弟恭喜了先。”达楞一边高声叙着旧，一边低声道：“这个必须查清楚，我们外出送情报的机会不多，西安大军已作好准备，只欠我们的情报了。”


　　“这个我明白，还有，蒙8师师部参谋朝鲁是可靠的同志，他只和我单线联系，接头暗号是。。。大表哥来访。”说着，吉日格勒大声道：“老板，结帐，”说着，随手将一把零钱扔在桌上，道：“达楞兄弟，公务在身，改日再聊。”起身走了。


　　趁周围人群不注意，达楞迅速将桌上零钱堆里一玫老鹰形状的扳指收入口袋。慢悠悠的吃完饭，到湖边散步去了。现在，达楞的身份是科布多守备军第一营少校营长，吉日格勒因为书读的多，成为守备军旅部参谋，可以接触大量的军事密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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