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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追查(下)


  “星启,笑一笑嘛,就像你对雨清姐那样。”丹玛捧着脸对星启笑嘻嘻,像是首次狩猎成功的小蛇。

  “原来你说过的所有话话,都是假的。”星启沉沉道。

  “我没有骗你,我的确生活在杭秀的贫民窟里,只是我没有告诉你,我来自苗疆而已。”

  “那你为什么要对我师父做那样的事情?她做错了什么?”

  提到雨清,丹玛的眼波蓦然一转,这个比她还要年长的姐姐,就像是猝不及防的暖阳,驱散了她在贫民窟的寒冬。

  “倪果好好照顾倪奶奶,我下次再过来。”

  “这个世界给人的起跑线本来就不公,不过好在人会前行。”

  她的声音也像是太阳一样,到了时候冒出来,便在脑子里挥散不去。

  但太阳只能是太阳了啊,无论廖雨清再怎么亲近她,终究也不是一路的人,彼此肩负着不同的使命。

  丹玛闭上眼,不想让星启看到她眼里的某种情绪,可又似怕压碎它般,不敢闭地太用力,“利益驱使,各有所取罢了。”

  她面露难色,星启腹有万般责难,也如鲠在喉,仅化为一句:“我们是要去哪?”

  丹玛回应,“冲腾。”

  “要去苗疆那带?”

  “迦频大人已恭候多时,尘归尘土归土,一切都该有定数了......”

  迦频是谁?星启听的登时一头雾水,他试图去寻找关于这个名字的记忆,却只抓住了满篇的空白。

  空无一物,可为什么,心中念到那个名字时,会这么地难过......

  车顶上的轰鸣声强势凶悍地打断了丹玛的话,两人双双抬首,一把利刃径直地插入车顶,顺势割出了四方的裂痕,猛地一拉,月光如银绸般一泄而下,带着伊人肩上划落的长发。

  “小孩子深更半夜还不回家,家长可是要担心的哟。”

  “师父!”星启惊呼出声,丹玛暗叫不好,拉住了星启手上的金蝉线往上疾步一蹬,与廖雨清兵刃交接后,借力往后面的阑干上一跃。

  “你怎么会追到这里来?”丹玛无法掩饰脸上的惊措,目光紧锁着半蹲在车厢上的廖雨清,一身白衣清放,在夜风的撩动下好像会随时跟着天上盘旋的白鸟腾空而起。

  星启一眼就认出来,正是自己之前救下的那只小白鸟。

  “我家宝贝徒弟被你们带走了,不赶紧追回来我怎么睡个踏实觉。”

  “可是万蛊焚天阵.......”

  “你开什么江湖玩笑,那些虫蝎只有给我泡酒的份儿,啊,眼神别乱瞄了,你的圣使大人现在正应接不暇呢。”廖雨清往旁边挪了挪,她的身后,两股力量相持不下,鬼面吃力地接着招式,而鹤发之下的白皙的玉颜却从容冷静地念动着咒诀。

  “老女人就该好好地待在家里等死。”

  随梦冷笑,“命轮之势又是你等小辈能参破的,还妄想扭转。”

  “你放弃了挣扎,但我没有,这梁朝必覆无疑。”鬼面刚要抬袖挪正面具,未想面具应声而裂,他连忙捂住弯下了腰,额上冒出了丝丝冷汗。

  而丹玛根本无暇顾及另一方的战场,眼前这个白衣女子可不是省油的灯,丹玛猛地咬破了手掌,反手间暗念咒诀,血落到地上即刻长出数朵曼珠沙华的花苞,而它们的绽放间,同时迸射出一阵刺鼻的香味,所遍之处,草木皆枯。

  廖雨清毫不避讳,长剑直入,几个闪影已是数十招的变化,打得丹玛牵着星启直往后退,雨清看着被金蝉线捆的筋疲力尽的星启,手上的剑鸣更加明晰,  “给我一个你这么做的理由,小孩子玩的太过火,我可是会生气的。”

  她居然没事?正当丹玛诧异时,星启察觉到了蹊跷,雨清握剑的手筋已悚然凸起,剑势比以往更加锐利迅速,似乎是想快点结束战斗,他不禁联想到了之前雨清用内力压制蛊虫发作只身赴战的事。

  难道师父又!星启一恍惚,猛然受了一掌,整个人就像被击中的飞鸟往外飞,反应过来时,自己落到了一艘船上,整个过程就像是计算好的,岸上的丹玛像是掏空了身上每一丝力气,“朝着水流向下,会有我们的人接应你,求求你了,只有你才能救我们!”

  声音回荡在河岸上,宛如离群的孤鸟最后的哀鸣,把最后一点希望寄放到了他的手上。丹玛折身,极力拦截着廖雨清的攻势。

  他可以......找回他的记忆了么?星启的胸膛一时浮上了前所未有的感觉,眼看着岸上的人越来越小,交战的声音越来越远。

  “可恶!”廖雨清索性舍弃了进攻,疾步一蹬,朝着前方飞跃而去,就在她飞出不过几尺,脚踝骤然刺进了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她身子一斜,在河岸不远处的石礁落脚,血在白色的衣料上绽开如曼珠沙华,正中心漫出了黑色的花蕊。

  伤口深处,有影影绰绰的闪光,廖雨清伸手将暗器拔出时,暗器与肉交缠地更紧,岸上的丹玛高声道:“念在旧时情分,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妄动,这针上有帝王蝎的毒液,等送走了星启,我自然会帮你解毒。”

  廖雨清眼冒寒光,握着莫邪的手毫不松懈,声音低沉却没有半丝泄气,“你以为,我是靠着什么活到现在的呀。”她捂住伤口,将莫耶掷出,一个疾步上前,足尖轻点剑身,借力飞出了好远,耳边的嗖嗖声不断,身上的伤口接连不断地增加。

  “师父你不要过来了!我会想办法脱身的。”船已经飞出了好远,而被金蝉线束缚住的星启丝毫没有半分气力,他愈是用力,金蝉线捆的就越紧,线缝隙间透着丝丝血渍。

  全都赖自己轻信小人才落得这个下场,星启垂下头死死地咬着牙关,师父的处境越来愈危险,而自己只能无能为力干看着。

  船猛然一震,水花从四周溅起,星启微微眯起了眼,待到船身平稳时,还透着隐约的水滴声,星启睁开眼,船身的水洼与血花混淆交融,血迹像是叶子的脉络般交纵遍布在一袭白衣间。

  “师父......”星启轻喃间,廖雨清的身子猝然向前一颓,金蝉线应声而断,染了帝王蝎的毒针已经没入了肉里,伤口上的黑紫色像是汹涌的海浪一样扑了上来,血液剧烈流动的小腿更为可怖。

  廖雨清的下唇已经被咬出了一排血牙印,其实一开始随梦祭司是不同意她一同前来的,说是拜月教凶恶至极的毒物在中原武林里还未找到破解之法,怕雨清遭遇不测。

  可坐立难安的雨清不肯就此罢休,随梦没有办法,只好用咒术封住了雨清部分经络,多少可以起到抵御的作用。

  但这只是权宜之计,天下武功,独数苗疆巫法变换最为诡谲莫测,针毒刺骨,雨清感觉小腿上针宛如蝎子狠狠地咬进了肉里。

  这样下去可没办法把星启安全无恙地带回去,雨清侧头,严声命令道:“把眼睛闭上!”

  “可是师父你……”

  “闭上!”星启被喝得一愣,无奈地闭上了眼。

  廖雨清缓缓收回了目光,不徐不疾地伸出了莫邪剑,雪亮的剑锋正对上小腿上那肆无忌惮的紫黑色,她眼色锐利,好像里面也埋了针。

  不能让这毛蝎子继续猖狂下去了。

  眼一闭,心一横,廖雨清腕间一翻,程亮的剑光在紫黑的肌肤划出了一个十字。

  “唔!”

  在黑暗中的星启只听闻一声闷哼,心就沉到了谷底,还不等雨清说好,就已睁开了眼。

  而眼前的画面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当头一棒。

  “我不是......让你别睁开吗?”廖雨清似有些虚脱,手指上捻着几根带血的针,再移目到那血肉模糊的小腿上,他已经不知道那是否还能称为一个人的小腿,但廖雨清却又拖着它勉强地站了起来,长袖一挥,将针扔下了大海。

  她居然徒手将针拔了出来!惊愕之余,星启慌忙地扯下自己衣角的一块,“师父快坐下!”

  “哟,何时轮到你这小鬼来命令我了?”

  “可是师父……师父你流了好多好多的血.......”星启的声音越发地含糊。

  “别哭,丢死人了。”廖雨清虚弱地拖着腔,拿起了木桨,“我们走。”

  ”走?去哪儿?”在星启说出这句话的同时,记忆的某一块碎片在此处重合起来。

  “当然是带你离开这儿了。”

  ——你还能走吗?要不要我背你?

  ——去哪?

  ——当然是带你离开这儿,去外面的世界了。

  总以为看到了四方之天以外的世界,就能远离那些揪心的痛苦,结果却是一次又一次地让你受伤。

  他突然生出一丝后悔,若自己消失在那个精致的牢笼,会不会是更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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