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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应他的存在? 1


  (一)

  引子 回忆

  “列车前方停靠的是北京车站,如果有下车的旅客,请做好准备。”

  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的安宇抬腕看了看手表,十二点整。使劲睁了睁眼睛后,起身伸了一个懒腰,然后低头看着每一双脚,缓慢地走向了洗手间,把手上的红色标志说明有人正在使用。安宇随即靠在车厢交界处,从牛仔裤口袋里摸出剩余不多的柔和七星,用一次性火机点燃后吸了一口,脑袋瞬间清醒了很多,窗外黑压压的一片还依稀能辨别出是广袤的土地,慢慢吐出肺里的烟雾,透过青色的烟,看到星星点点的微光在列车的疾驰下,不甘心似的向后退去,接着消失不见。

  无座的男人侧卧在铺着蓝色编织袋的地上,把手枕在头下,嘴里耷拉着还未断开的口水。穿着皱巴巴红色毛衣的女孩扎着麻花辫,微睁着一只眼睛,拖着疲惫的步伐,向安宇的方向走来,一摇一晃的身体,显然是没睡醒的样子,停在了标有‘热水处’三个大字的前面,摁下脏黑、油腻的开关,冒着热气的水缓缓地流了下来。安宇旁边的男孩盘腿坐了下来,塞着白色的耳机,享受着游戏带来的快感,屏幕变成黑白后,男孩从黑红的背包里拿出火腿肠,用嘴撕咬开,直接塞入了口中,随着男孩的咀嚼,火腿和香烟的味道混在了一起,啊,不,还有泡面,刺激着鼻腔上方的鼻粘膜。

  感受着从车厢上方吹下的冷气,安宇裹了裹外套,上完厕所后,准备越过‘千难万险’回到腰疼屁股疼的硬座上。抬眼间,看到披着黑色大衣的女人正抱着啼哭的婴儿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去,婴儿胡乱地抓着女人的长发,虽然很疼,女人却依然摇动着双臂,哼着曲子微笑着哄着孩子,暖意侵袭着安宇的感知,不自觉露出了白色的牙齿。

  “有没有补卧铺的,有没有补卧铺的。”深蓝色制服列车员拖着嘶哑的喉咙走过每一节车厢。

  “我补一个吧。”安宇扬了扬下巴。

  穿过五节满当当的车厢后,找到了纸上红色油墨笔标注的床位。小桌上的台灯亮着昏暗的灯管。后面跟过“对不起,借过一下。”的声音后,探出女孩可爱的笑容:“找到了。”

  “哎,大叔,你也是补票过来的吗。”摘下书包的女孩甩了甩干净的头发。

  “大——叔,算了。是的。”安宇长舒一口气,苦笑着。

  “不要介意啦,这样比较亲切。”女孩从包里拿出了两个苹果,递过来一个大的。

  安宇看着女孩仿佛勾起了许多回忆:“不了,睡觉前吃甜的,你会兴奋的。”

  把外衣挂在床头的挂钩上,安宇取下别在后腰上的枪套。

  “你手里的是什么?”女孩微颤的嘴唇,可能猜到了什么。

  安宇急忙解释道:“你别误会,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安宇,是一名刑警,这是刑警证和持枪证。”

  “警察啊!哇,感觉好拉风。”女孩显然对这一职业充满了好奇。

  突如其来的激动与亢奋不停地驱赶着女孩的睡意,翻来覆去地就是静不下来。干脆坐了起来,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看向安宇的方向。

  “大叔,你睡了吗?”女孩轻轻地问着。

  安宇刚刚被勾起的记忆催促着说:“还没,怎么了?”

  “我睡不着,你能和我讲讲你的故事吗?”

  轻声地笑了笑,“行啊!那我就跟你说一说,刚才看到你,我都想起了什么。”安宇侧过来身子,看着女孩黑亮的眼睛里闪着的那抹亮光。

  “列车即将进入隧道,请各位旅客不要紧张。”

  咆哮着的黑暗吞噬了奔驰的车厢,我们的故事就此开始了。

  秦亮匆匆走向刑侦科办公室,铁青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嘭”地一声,“都给我起来了,干活,青科大两人被杀”。

  “秦队,又出现场”大壮拖着大大的黑眼圈嘟囔着。

  “哪来的这么多废话,赶紧的”。

  十分钟后,警车呼啸着驶过青科大门口,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警笛响彻了整个青科。蓝白相间的警戒线在一期食堂的北侧小树林围绕着,天气还未转凉,树叶却已覆盖了地面,一幅没落破败的酸意油然而生。

  “我们早上七点十分的时候,接到报案,报案人是餐厅的一名员工”派出所的同志迎了上来,可能是没见过命案的缘故,说起话来有一点结结巴巴的,“老谭,给市区的刑警同志介绍下你怎么发现尸体的”。

  “那个是这样的,今天早上我从家里来餐厅干活,当我把垃圾倒在附近的时候,发现垃圾桶附近有一件很脏的外套,上面还沾着很多的血,再往前看就看到了俩人躺地上,老吓人了,我跟你说,我活了大半辈子了,哪碰到过这事!”身穿蓝色工作服的老谭颤抖着双手,嘴唇惨白。

  现场位于石子路以东的树林里,路旁有几个垃圾桶散发着恶臭,树林北面是机械车间,往常轰鸣的机器此时哑了火。走进现场,实习生雨桐不禁皱了皱眉头,显然不太习惯。“死者两名,一男一女,据初步检测,男性被害人勃颈处有向上倾斜的勒痕,男性身上有五处刀伤,多处淤青,其中致命伤是插入第四和第三根肋骨间的一刀,直接贯穿了心包,进入心脏,而女性被害人在脖子上也发现了勒痕,奇怪的是脖颈右侧有两处上下排列的凹痕,并没有发现其它致命伤,初步判断是窒息性死亡,具体的还要进行解剖。”高法医在一旁说着。

  站在尸体旁边的秦亮环顾着现场,“凶器有没有发现。”

  “应该是长六七厘米,宽两三厘米的单刃利器,就是类似水果刀那种,稍微再长点。”高法医用手指比划着。

  “有没有痕迹遗留呢?”

  “很难,因为树叶把地面都覆盖了,只能提取到大致的轮廓。”痕检组的林良没有掩饰他的失望。

  男性尸体呈头东脚西仰卧状躺在地上,干净整洁的脸庞,透露着生前的帅气。女孩头北脚南地呈匍匐状趴在地上,一头乌黑的长发掩盖了毫无血色的脸,但却衣着整齐,白色衬衫蓝色超短裤,外面还穿了一件棕色风衣,不远处扔着一个蓝色的衣袋,上面印着’银座商城。

  “被害人有没有遭受性侵。”秦亮转过头问向高法医。

  “在被害人身上的确发现了新鲜的处女膜陈旧性破裂,但是不能排除是死去的男性做的。”

  “死者的身份调查得怎么样了。”秦亮站了起来走向另一具尸体。

  “贾菲菲,女,20岁,外语系大二的学生,黄致宇,男,21岁,经管系大三的学生,经过其舍友判断,死者为男女朋友关系,通过学生联谊认识。”侦查员似乎没有更多的线索。

  “现场发现了大量喷溅性和滴落状血迹,说明这里应该就是第一现场,而且现场有许多打斗痕迹,也和男性尸体上的瘀伤相吻合,在足迹上有重大发现,两名死者的鞋子都是十分干燥的,但是在现场却出现了一枚比较新鲜的泥状足迹,形成时间不会超过十个小时,极有可能是凶手在进入现场的时候经过了湿滑泥泞的地方,通过部分足迹和呈v字形的花纹推测,凶手应该175公分左右,体重70公斤上下,而且鞋子应该是类似于实习生小周的帆布鞋。”正在收集足迹的林良看着秦亮说道。

  “现场周围的环境十分复杂,树林以东五米是一条南北走向的林荫道,南边不远处是二期宿舍,所以走经这条道的学生有很多,所以痕迹基本都被破坏了。”大壮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此时好奇的学生乌压压地挤在警戒线外,估计很快消息就会传遍整个学校,甚至市区。“得,上头条了又,先把尸体拉去法医室解剖,现场勘察人员有任何情况立刻报告。”秦亮无奈地挠了挠头发。

  坐在专业课堂上的安宇把课本随意地丢在面前的课桌上,“完全没有想看的感觉,千篇一律的唱调,全是字,烦。”安宇是机电系大二的学生,一头黑红的俊发十分惹眼,白皙的脸上随意地挂着一幅两百度的近视镜,更是平添几分痞帅,身穿蓝色运动衫,白色内衣坐在最后一排最中间的位置,他觉着:这样有一种俯瞰一切的快感。但今天貌似有点特别,教室满了,有的只是臭脚丫子的酸爽和被挤成煎饼的厌烦。“淡定淡定。”安宇长舒一口气地告诫自己。

  老教授在讲台上指着板书,唾沫星子乱飞,第一排的女生昏昏欲睡机械地记着笔记,后排的男生则是打起了游戏,开起了黑。  

  “靠,保护着我点,虽然我0-5吧,怎么着也得给ad一点面子吧。”坐在安宇前面的帽子男激情四溢地说道。

  “大哥,你一个脆皮,都站在人家脸上啦,不打你打我呀?”帽子男旁边的胖子叫了起来。

  “ad注意跟坦克,打野随时准备,我先去开团。”看来这是团战指挥。

  安宇其实十分不屑于这样的生活,每天都是一成不变,每天都是昨天,他渴望有一些特别的事情打破这片安静的镜子。

  “后面的同学请回答这个问题。”身板硬朗的老教授一边走了过来,一边指着安宇的位置。

  “果然,又得丢人了。”安宇腾的一声站了起来。

  “没说你,你前面的那个戴帽子的,请你站起来。”

  “你叫我也没用啊,我也不会,你叫我,咱俩都不好受。”帽子男耷拉着半个肩膀。

  下课铃响起了悠长的音乐。

  “老师,你问我的问题呢,下节课,我肯定能回答。”帽子男兴奋地把书包掏出来,飞奔向了门口。

  “唉,算了,下课。”老师一脸无奈地叹口气。

  “下课有时候和现实还是蛮相似的,总是被裹挟着向前走。”挤在人潮中的安宇向上抬了抬头。

  “安宇,你接下来,要去哪呀?”迎面走一个蓝色紧身牛仔裤和黑白相间休闲夹克的头发扎成丸子头的女生。

  安宇对这个女生还是有深刻印象的,木雨熙,经管系大二的学生,人美声甜,非常善解人意。

  “没有打算,可能会去淘两本书,怎么,有事?”安宇露出白色的牙齿微笑着。

  “什么类型的,我也蛮喜欢阅读的。”女孩显然不想放过这个话题。

  “你们女孩不喜欢的。”安宇嘴角依然上扬着。

  “这样啊,那算了,下次再找你。”女孩两颊飞快地红了起来,匆匆跑开了.  

  “想多了吧!”安宇看着还没跑远的身影。

  回到宿舍时,安宇习惯性瞥一眼挂在一楼的钟,显示九点一刻。到了大二,专业课不免多了起来,但是是以没有晚自习作为交换的。安于喜欢在没有事的晚上,去到篮球场,拿着自己喜爱的花色篮球独自一人站在罚球线进行投篮。原地跳跃,篮球在右手的拨动下划出优美的曲线,和篮网相互摩擦发出‘唰’的脆响,应声进网,篮球跳跃着回到手中,重复投篮动作,不停地挥臂,跳跃,额头不免渗出了绵密的细汗。

  “哥们,一起玩会,怎么样。”黑色卫衣,蓝色运动裤的高个子男生举起了一只手。

  “当然,来吧。”安宇把球抛给了他。

  半场的单挑对决就此开始,胯下运球的男生找到一丝空隙,接着一个背后运球,直接过了安宇,眼看要上篮的男生,安于迅速反应,直接进行封盖,不过还是大意了,男生用拉杆闪开了这一记火锅,篮球在空中划过三秒后进了篮筐。

  “拉的好,没得说。”篮网下的安宇啧啧赞叹。

  “你来,我防。”男生伸出一只手掌。

  ‘啪’地一声两只手拍在了一起。

  战斗又一次打响,两双眼睛互盯着,像即将出击的猛兽隐藏着锋利的尖齿,安宇右手均匀有力地击打着地面,体前变向寻找机会突破,但由于对手身高有明显优势,就像墙壁一样包围着安宇,眼神迅速扫了一眼左侧,就趁着这一秒的迟疑,带球突破,不想男生反应如闪电鬼魅般迅速,安宇一个后撤步,跳跃,投篮,动作流畅,没有丝毫犹豫,这被肌肉记忆的动作,已经重复了太多太多遍了,出人意料的是,球砸向了右侧的篮板,原来男生的手指触及了篮球的空中曲线。

  “你真的很强,很强,啊,不!是我太弱了。”安宇咬下嘴唇上的一块死皮,不甘地说道。

  “来,我们继续。”男生逆着光笑着。

  龙番市刑侦科办公室里,烟雾缭绕,烟灰缸里插满了未燃尽的烟蒂,人影不停地走动。屋子中央的会议桌上,坐着各个科室的精英,侦查员和技术员大都随意地拉把椅子,更有甚者,直接靠在墙上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

  “虽然不必要,但为了响应领导指示,开会时还是别抽烟了。”新来的实习生翻开笔记本如是地说着。

  “有没有新的情况,介绍一下。”秦亮指着‘青科大两人被杀案’。

  “通过对两名被害人的胃内容物分析,应该是晚饭后四个小时后内死亡的,即昨天夜里十一点半到十二点之间遇害的。女性死者体内残留的精斑和现场大量的血迹,经DNA鉴定,是属于男性被害人的,尸斑的位置也符合两名被害人的姿势,说明了凶手再杀完人后,并没有再去移动尸体,脖子上的索沟清晰地印下了凶器的形状,是一种表面光滑,直径为5毫米的胶皮质绳索。男性首先是由绳索从背后勒住,然后拖拽至昏迷,再被连通数刀,失血死亡。女性相较简单,舌骨和甲状软骨骨折,导致窒息性死亡。”法医室的高法医再解剖后得出以上结论。

  “我们对现场的周围5公里进行了搜索,发现了一处湿泞的路面,是现场东侧小路向南20米的垃圾桶溢出的垃圾液,很大一摊,半径足有半米,渗进了泥土里,距离现场50米。并且在现场西侧的石板路到被害人的位置也发现了拖拽的痕迹,泥土样本已经送到物证鉴定中心了,估计明天就可以出结果。”痕迹处林良看着文件夹说道。

  “同时对周围宾馆和饭馆进行了搜索,在‘永爱宾馆’找到了两人的开房记录,同时国福麻辣烫的老板也作证说八点左右,两人确实来吃晚餐,因为当时服务员把汤水洒在了男生的牛仔裤上,因此免单,所以记得很清楚。”侦查员看起来神色疲惫。

  “通过对其舍友和同学求证,最后一次见到他们,是六点半在校门口,被问及去哪的时候,黄致宇说了句商场,就扬长而去了,两名都是本校的学生,黄致宇性格较为暴躁,同学关系一般,但也没有什么能伤及性命的仇人,而且死者身上的钱包手表之类的贵重物品也都还在,所以熟人作案的可能性就大了起来。”大壮打响打火机,燃上了一支烟。

  秦亮说:“谁重建一下现场。”

  “昨天下午六点半两人约好去商城逛街,应该买的就是贾菲菲身上的那件棕色风衣,八点左右两人来到‘国福麻辣烫’吃晚餐,根据两人的开房记录显示,是十月二十五日晚九点十五分,离开时间是十一点10分,当走到餐厅北侧的小路时,凶手是怎么同时控制住两人呢?” 雨桐因为尴尬,不禁红了脸。

  “对啊,再怎么说,两个人都是二十多岁的青年,怎么会被凶手同时控制,有没有可能凶手有两个,不然要以怎样的动作让两人失去机动能力?”刑警队中有人提出了质疑。

  秦亮叫起两个人来,“你们背对着我。”右手拿起一根麻绳,对折,缠绕在右臂上,套在了其中一人的头上,另外直接用左臂勒在另一人的喉咙上,向后猛地一拖,两人只能用双手胡乱地抓挠,秦队停止了动作,两人的面部由于血液供应减少,均出现了肿胀,变色,只能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呼吸。

  “以前总是听说秦队办案能力超群,可没想到还是模仿高手,完整地重现了现场片段。”雨桐丝毫没有掩饰她的敬佩。

  “现在开始干活,一组和三组调查死者的朋友圈,看有没有近期与其发生矛盾的,特别是符合嫌疑人特征的。二组去和学校做一下沟通,不要让事态继续扩大,顺便调取一下学校监控看有没有凶手的踪迹。四组调查凶器的来源,重点排查学校周围贩卖管制道具和登山索之类光滑地宽五公分的户外运动店铺。剩下的人跟我重新勘察现场。”秦亮用他洪亮低沉的嗓音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线。

  为了不引起过多的骚动,秦亮等人换上了便衣。

  “昨天晚上十点半到十二点之间有没有比较可疑的人进入学校,比如他可能会带着帽子,神色比较慌张,步伐迈得应该比较迅速。”大壮向保卫室大爷亮起了证件。

  大爷知道是今天早上发生的杀人案,明白事件的重要性。“虽然很想帮你们尽快抓住这个丧尽天良的畜生,但事实就是事实,真的没有,昨天那个时候如果有这样的人经过,我肯定知道。”

  “放心吧,法律这张大网他漏不了的。”一旁的雨桐表示了对一个热心民众的敬重。

  秦队一干人等走在现场东侧的小路上,垃圾桶附近已经拉上了黄白色的警戒线,可能由于刑警的介入,这条路从早上开始就几乎没人走了,大家大都表情凝重,校园里死一般地寂静,没有了往常的笑骂,就连球场上橡胶与塑胶的摩擦声消失了,操场上不再有人散步,足球草地上也没人躺着对天空发呆了。 

  看来大家都被这场突降的“意外”打破了往日平静的生活。

  “现场旁边是什么小区?”秦亮指着东侧带有西方建筑风格的居民楼。

  “盛世小区,该居民楼有六栋,137家登记,并不算多。”侦查员翻开笔记叙说道。

  “有没有不通过大门,直接进入学校的地方。“雨桐看着脏兮兮的围墙。

  林良跑到垃圾桶以南十几米左右的地方,用手指着一排因生锈而脱落的铁栏杆:“有的,但不是门之类的,小区的南侧,也就是篮球场地北侧,是用一米五左右的铁栏杆插在石板上围起来的,所以还是蛮容易跳过去的,另一方面也可以通过围墙翻到学校里面。”

  “去鉴定一下是否存在攀爬痕迹,并且有无血迹残留.”秦亮看着高法医和林良。

  两人神色飞扬,显得干劲十足,“好的,秦队。”

  当秦亮走到餐厅南侧的小路路口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余光中一闪而过,来自刑警的直觉让他知道绝不是错觉,在不断地调整角度后,有了发现。

  “找到了。”秦亮走了过去,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枚黑色金属质地的并印有四个韩文的四孔纽扣,同时,,扣子以北的位置发现了拉长的擦状足迹。

  “物证组,把足迹和纽扣都送去鉴定中心,看能不能和女性被害人脖子上的印痕作统一认定,大壮去查一下纽扣来源,等林良回来了,让他做一下足迹对比和泥土样本分析。”微蹙的眉头此刻舒展开来。

  “一般凶手作案之后,都会逃到自己认为安全的地方,也就是熟悉的区域,即心理安全区。看足迹的脚掌朝向,应该是去往现场以南的地方,而且凶手显然十分慌乱,足迹之所以被拉长应该是跑的时候不慎摔导致的。”雨桐知道课本里讲的不都是废话。

  “没错,如果再往南走,分岔路一共三条,一直向南是宿舍楼,在前面十几米的路口左转就是旁边小区的栏杆围墙和运动场,右转则是到大门或者教学楼的必经路,三路中,除了在右转的路上有摄像头之外,别的路均未安装。”侦查员在此之前已经完成了现场环境勘察。

  “也就是说,只要林良那边没有发现,那么极大可能就是校内人员作案,这样的话,排查工作可就轻松多了。”大壮总认为走访排查是蛮无聊的工作。

  掏出口袋中震动着的手机,“喂,怎么了?”秦亮简短,干练的性格显现了出来。

  电话屏幕显示鉴定中心打来的电话:“秦队,经过对现场泥状足迹化验,和送来的泥土样本对比,可以做同一认定。”

  “ 很好,这样就可以确定凶手进入现场的方式和路径,十分感谢你们的帮助。

  秦亮看着垃圾桶旁边的积液说:“足迹鉴定结果出来了,就是这滩水渍。”

  “那么也就是说,凶手选择了同一条路,而且他的住处肯定不会距离现场太远,以为无论进入还是离开现场都是步行。”老宋在脑子里想象着凶手的行踪。

  “现在,第一,对南面宿舍楼管理员进行求证,看有没有昨天十点半以后离开宿舍和十二点之后回来的学生。第二,调取小区监控。看有无符合嫌疑人特点的。第三,由于刺破了心脏,凶手身上肯定沾有血迹,以现场为圆心,在周围五公里,寻找凶器和血衣。”秦亮理理了思路,感觉头脑清晰了起来。

  “那边的女孩,帮我们把球踢回来吧。”站在足球场草地上穿着10号球衣的男孩坏笑着。

  抱着书本的马尾女孩,羞答答地跑到球边,抬起右脚,轻轻地踢了回去。

  篮球场上不断挥洒的,是男孩们毫不吝啬的汗水,青春的样子在这一刻定格了。

  虽然‘青科案’还未告破,但生活永远不会停止它转动的齿轮,大家已经慢慢地从阴影走向了阳光,笑容又重新回到了稚嫩的面庞,平静地生活仿佛回来了。

  尽管每个人都不去提及那件事,但依然留下了深刻的烙痕。对于一些人来说却是更痛的回忆,就像平常你没有太过于注意的东西,可有一天突然它就消失了,就会感觉十分地别扭,更何况消失的是会笑会哭的生命呢。

  坐在明镜湖旁石头上的少年,两腿随意地交叠起来,在水面的映射下,阳光射进了少年阴郁的眼睛,看着平静的湖面被石子打破,逐渐泛起一圈圈的涟漪,少年的嘴角扬了起来,但却十分不自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少年慢慢站了起来,伸了伸胳膊,原地跳了两下,最后顺手撩了撩长至眉宇的刘海。

  “喂,同学,没看到吗?不准下水,赶紧上来。”骑着蓝白色巡逻摩托的保安指着少年喊道。

  少年并未理会,默默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最后把单肩包跨到背上,可能用的力气稍大,从背包里甩出一张蓝色卡片,上面印有:“计算机学院,11级1班,楚非。”的字样。

  楚非弯下腰拾起学生牌,随意地塞到外套口袋里,然后吸了吸鼻子,离开了。

  几分钟后,坐在餐厅北侧的台阶上,看着铺满了地面的榆树叶,少年又一次地笑了,这一刻将他拉回了那天晚上。楚非隐藏在黑暗之中,等待着猎物的出现,就像被黑暗吞噬一般。‘嗒嗒嗒’的声音响了起来,啊!不,还有两人的对话,

  “怎么样,领会到我的力量了吧?”

  “说什么呢,太坏了。”

  随后听到男生刺耳的坏笑,楚非看到了两人的背影,女孩挽着男生的左手,同时靠在了男孩的肩膀上,

  “真的要对他们动手吗?”楚非的心慢慢地疼了起来。

  “你要知道,机遇不会一直出现,想想生活是怎么对待你的,来吧,沾染一些色彩。”显然恶魔战胜了一切。

  楚非攥紧了汗津津的双拳,眼里射出锐利地光芒,在男女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楚非已经用绳子套住了男生勃颈,同时右手不断发力,女生被左臂紧紧地勒住,由于颈动脉供血减少,白皙细腻的面庞红肿了起来,两人双手不断地挣扎着,仿佛陷入了水中,楚非慢慢地向后退,两双脚掌不停地踢蹬着地面,两分钟后,由于缺氧陷入了昏迷。

  “快,用刀子刺在他们的心脏上,这是最后的步骤。”恶魔的话急促地响了起来,“不可以,我没想杀死他们。”楚非的嘴唇颤抖了起来。

  “相信我,刺下去,你所有的犹豫和不安都会随着血液的喷出化成一道蓝色的闪电,坠向无尽的深渊。”恶魔的每一个字拨动着楚非的神经。

  楚非握紧了黑色匕首的刀柄,宛如黑夜中行走的鬼魅,慢慢地,慢慢地走向了男孩,长达七厘米的刀刃进没入了身体,鲜红的血溢了出来,拔出匕首的那一瞬间,来自心脏迸出的血液映入了楚非的眼帘,肾上腺素的飙升使得心肌兴奋性不断提高,来自多巴胺的快感充斥了整个大脑,意识已经跟不上动作的速度,在男生身上连捅五刀,用尽了楚非的力气,趴在地上不断地喘着粗气。

  “你不会停下来的,那就做一个藏匿在人群中的恶魔如何?”寂静夜里响起了阵阵冷笑,原来只是风吹在叶子上的声音,不断晃动挣扎之后,叶子掉落在了地面上。

  少年双手交抱在脑后,抬头看了看,蓝白色的天空隐藏着灰暗的乌云,太阳的一抹霞光洒在远方的高楼玻璃上,微风的吹拂下,一只白色的塑料袋飞了起来,鼓鼓地像吹满气的气球,耳边突然响起了张杰清澈响亮的嗓音‘不敢颠覆这世俗,又算什么人物’,楚非知道这是出自《逆态度》中的副歌,两个从西边走来的男生,其中一个拿着白色的苹果手机,跟着节拍不断地摇晃着手臂,逆光下的表情看起来十分享受,拿着棕色篮球的男生直直地看着楚非,没有丝毫想要避开的意思,那目光仿佛可以穿透肉体直达灵魂,楚非的后颈不禁感到一阵凉意,随即向上移开了视线,阳光下黑红色头发显得十分耀眼。少年起身拍了拍土,故意不再去看那个方向,径直朝反方向走去。

  “人家又不是姑娘,看得你眼睛都转不动了,哇,你不是那啥吧?”宿舍对铺的杨子腾咧开嘴傻笑着。

  “你想什么呢?我只觉得他的眼神和外表太不相称了。”安宇并未理会子腾的玩笑。

  “你管的还真多啊,跟你有关系吗?你跟他认识?”

  “虽然跟我没关系,但我还真想跟他认识认识。”

  子腾双手抱拳,行了一个江湖礼:“这位小兄弟,真乃英雄豪杰者也。”

  “哪有哪有,不敢当,恕在下班门弄斧了。”这是朋友之间特别的互嘲方式。

  “你小子,总是这样。”子腾朝安宇的肩膀,轻轻挥了一拳。

  “哎,我躲。”安宇稍微错开右肩。

  “忘了你过来干吗来了?你去吧,我在这等你,我可不去那晦气的地方。”子腾从口袋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支柔和七星,叼在嘴上,用一次性打火机‘啪’的一声,烟体的前端燃了起来。

  安宇搞怪地抢下子腾嘴边的香烟,猛吸一口之后:“你别说,这日本烟,还真挺好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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