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深入虎穴
和金韫妤的一番交谈，一些疑团虽然解开，但真相仍未露出眉目，关键是我仍身在牢中，如果能回去见到父亲和卫先生，对质一下也许会有帮助。但金韫妤连来见我都是偷偷的，想救我恐怕难有办法，而且她现在也知道了我的目的，还有可能会放我走吗？我的日子又恢复如初，也算完全正常，没人来找我的麻烦，应该就算万幸，我就不要还想着能离开了。
我倒是有些担心父亲的安危，虽然金韫妤保证过，我也相信她的诚信，可这不是私人恩怨，她毕竟是满人，如果向他爹告密，我也不能说她做的就是不对。他爹本来就在怀疑卫先生那个勘测队，现在能肯定了还会坐视不理吗？虽然卫先生有俄国人当挡箭牌，但在这种事情上，恐怕金大人握有尚方宝剑。
我胡思乱想着，但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金韫妤再没有来看我，我也无法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焦虑中我的觉也变少了，不仅很难睡着，而且反应极其敏感，只要门一响，我就会立刻爬起来，会觉得进来的人应该是金韫妤。
但我每一次又都是失望地坐下，送饭的，送饭的，还是送饭的。
这一次，我又习惯性地坐下，因为一眼扫去就知道不是金韫妤，她一个女人，无论衣着服饰还是身形，都非常与众不同，这个人五大三粗……但也不是送饭的，我立刻又站了起来，我已经看清楚了，是石铎。
石铎被安排来看管我，但从我进到这牢房，他就从没露过面，我最多是听到过他的声音。现在他突然进来，而且有些神秘，转身就把门关上，我隐约觉得有些不对，难道他是要进来杀我？
我紧张地四下看着，可哪儿有防身的东西？
石铎却停下没有往前走，向我伸出不要出声的手势，然后用低沉的声音说：“不要害怕，我是来救你的。”
我当然不会相信，这家伙总是想杀我，又怎么可能会来救我？除非是受金韫妤安排……可她如果真有安排，肯定会提前通知我，我才会相信石铎的话。
所以这么不合逻辑的事，显然是我想错了，这事和金韫妤没有关系。
石铎说：“你用不着向我承认，但我知道你是什么人。我其实也是卫先生的人，帮他做事已经很久，现在时机成熟，我准备离开，正好也可以把你救走。”
我还是不能相信，但石铎说出了卫先生，我觉得卫先生是个神秘的人，我至今都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名字，所以不是谁都能认识他，尤其是满清的人。但石铎能说出他，也不能证明就是他的人，也许是故意在套我。
石铎见我不肯相信，也没有再拿出什么有力的证据，而是说：“你被关在这里是死路一条，你应该已经知道，就算你不相信我，至少也可以赌一下，起码还有可能逃走……就算最坏的结果，不也就是死？能比关在这里还坏吗？”
这倒也有道理，我自己反正是逃不掉，如果金韫妤也不肯救我，那我被关下去的结果似乎只能是死，金大人是绝不可能放我走的。现在至少有个逃走的可能，关键我也需要逃走，我得把我知道的秘密都告诉父亲才行。而最坏的结果无非是逃走失败，被抓被杀，我觉得我应该搏一下。
“你有什么办法能逃走？”
“你先跟我离开这里再说。”
我们出牢房的时候遇上其它清兵，石铎说是金大人要提审我，就没有人再多问，毕竟石铎是个军校，在这里是个不小的官职。
到了外面，可以确定是晚上，大概午夜时分。石铎从一侧墙后拿出一套清兵的衣服，显然是他提前准备好的。我换上后就大致明白了他的想法，他带着我完全可以以假乱真，根本用不着逃，大大方方地走就行，街上几乎看不到人。
我跟在石铎后面快步走着，看四下无人，便问：“我们去哪儿？”
“去码头。”
坐船走？我有些惊讶，坐船的目标很大，最容易被发现，如果我们往山林里逃，就算他们发现了恐怕也无法再追赶。
结果石铎不屑地说：“我在这里这么多年，难道还不如你了解情况？你如果想逃走，就什么也不要说，跟着我就行，就算不管你，我自己总要逃掉吧？”
这似乎非常有道理，我根本用不着多问，石铎总要替自己考虑吧？
我们到了江边，果然有一条船，但看起来这不是清军的码头，因为没有其它船，也一个人影也没有，显然又是石铎提前准备的。为了能逃走，他自然要精心策划，也许策划准备了好几天。
我也没什么选择，就算仍不信任石铎，也得跟着他走，心想先离开这依兰府，等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我就找机会甩掉他自己走，对他也不会有什么伤害。因为如果这不是圈套，就算没有我，他自己也能找到卫先生；可如果这是圈套，那我甩掉他就会让他们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我们上了船，石铎划着船，离开码头悄悄在江上行进。四处都很安静，来的时候我已见识过，不要说晚上，白天都看不到什么人，因为根本就没人。
从依兰府上行出牡丹江口，进入松花江里只需一两刻钟，很快我就看到了三岔口，知道前面就是松花江了。可船进入松花江后，正常来讲应该向左拐往西南方向继续，这才是我们要去的通河方向，但石铎却把船划向东北方向，完全背道而驰，而这方向应该是矿场的方向才对。
我有些疑惑：“你难道是怕他们发现了追赶，故意反向而行？”
“不是，我们是要去矿场。”石铎的回答非常直接。
我大惊失色，“去矿场干什么？”
“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做完，如果你愿意，可以和我一起。”
“什么事？”
“就是你来的目的，我已经查清清廷是在如何作法，最关键的地方就在矿场里，挖煤其实只是掩饰的幌子，我们只要混进去，把那里破坏了，他们的法术就不灵了，卫先生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石铎说话这么直接，丝毫都不防范，我再隐藏也没意义，但我还是说：“其实我并没有任务，我来这边被抓只是个意外。”
石铎冷冷地看着我，“那你就不想立功？现在机会就在眼前，几乎唾手可得，你可想清楚了……如果你害怕不敢去，那我就自己去。”
这激将法似乎很有用，尤其我又这么年轻，关键是我也真想帮父亲做事，如果真像石铎说的，去矿场就能把清廷的七星延气给破了，那父亲就不用再辛劳甚至是冒险，我们就能还上洪门的人情回自己的家了。
这个诱惑实在太大，我又怎么能拒绝？何况事情还是由石铎来做，我最多是搭把手，他现在还是清兵的军校，也许出入会非常方便。
结果石铎却说：“不，那里的看管非常严，就是我也不能随便进出。”
我有些惊讶，“那你打算怎么办？”
石铎让我再脱下清兵的衣服，我就又明白了。船靠岸后，石铎又把我的手绑在背后，押着我这个“犯人”，还是往上次的那道栅栏门走去，可还没走近，栅栏里面就突然亮起了灯火，然后传来喊声，“站住！是什么人？”
石铎急忙回复：“是我，石铎，大人吩咐我给你们送犯人来了。”
石铎的身份还是有用，里面的人显然也熟悉他，栅栏门立刻开了，走出士兵，“原来是石军校啊，辛苦你了，这么晚了还要跑一趟。”
“没有办法，大人的命令谁敢怠慢？”
“那是那是。”士兵答应着，就想把我接过去。
石铎忙说：“贺军校在吗？这个犯人不比寻常，大人交待我要亲自交给贺军校，还有一些话要向他交待。”
士兵犹豫着，“贺军校在里面呢，要不就劳烦石军校亲自去见贺军校吧。”
石铎露出为难的表情，“这……我没有大人的手谕，进去合适吗？”
“石军校，看你说的，你又不是外人，再说大人不是让你把犯人亲自交给贺军校嘛，这其实就是批准了你可以进来。”
石铎犹豫了一下，“那好吧，劳烦带路。”
我心里暗自吃惊，管理的这么严，连自己人都不能随便进去，看来这里面确实有鬼，难道真像石铎说的，这里面藏有气穴？父亲不辞辛苦去五花顶子，是为了找七星阵的星位，然后才能去判断气穴的可能位置，可我一下子就把气穴找到了，并且有可能把它破坏？这幸福来的有点儿太突然了。
石铎推着我，随着士兵进了矿场。
士兵停下说：“石军校，你知道贺军校在哪儿，我们还得执勤，就不送你了。”
石铎笑了笑，“如果你们放心，那我就自己过去了。”
“放心，当然放心，连大人都相信你，我们还有什么不信的？”
我趁他们说话的工夫，急忙看了一下环境，这看起来像是个煤矿，因为院子里到处都是煤堆，还有一些推车之类的工具。上次我们被顾先生带走时，我们在码头登船，我确实看到有的船上装着煤，应该是要往外面运。
转念一想，这似乎是必须的，如果里面真有秘密要隐藏，他们当然要让这里像正常的煤矿一样，不然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让人起疑吗？
石铎推着我，呵斥着，“走！”
我赶紧把头低下，装出十分害怕的样子，往前走去。
走到一个煤堆后面，四下无人，其它人也很难看到我们时，石铎从后面拉住我的胳膊，迅速地把绑绳解开，低声说：“我们的时间很紧，要马上行动。”
我急忙转身看着他，“你说的那个地方在哪儿，我们怎么去？”
石铎的话让我像是掉进了冰窟窿，“我也不知道，要马上找出来。”
我不知道该做何种表情了，“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就敢进来冒险？”
“你也看到了，我平常根本不能在这里面乱走，我虽然知道有古怪，但不能准确确定那个地方在哪儿，现在是该你发挥能力的时候了。”
我惊讶地看着石铎，“我发挥什么能力？”
“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要再藏着了，那个地方一定是在风水最好的位置，你马上勘察一下，那个地方最有可能在哪儿？”
他竟然知道我是风水师！我突然觉得这个石铎太可怕了，好象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明明需要我帮忙，竟然还能让我心甘情愿地跟来。但这个时候已没空计较这些，我还有什么选择，只能继续下去了。
我四下看了看，“这到处都是煤堆，视线都被挡着，我能看出什么来？”
“那我们就上去，这样不就什么都看到了？”
“那……那不会被发现吗？”
“现在是晚上，这周围应该没有人，我们抓紧干吧”
我和石铎爬上一个煤堆，这下视野开阔了，这个煤场相当大，里面的树木也没全被砍光，和煤堆互相交映，又是在夜色下，我无法看清尽头在哪儿。但结合松花江的位置，我觉得西面或者西北面，有可能是我们要找的地方。
石铎点点头，“那些地方我都没去过，而且有树林遮挡，在外面很难看清里面有什么，而且据我的了解，里面好象也没有矿井。”
“那肯定就是有鬼了。”我不悦地看着石铎，“你既然知道这么多，就应该可以判断出了，还让我浪费这工夫干什么？”
石铎尴尬地笑了一下，“这不是为了稳妥起见嘛……那么我们就赶紧走吧。”
一路上，我们经过了不少矿坑，但都没有士兵把守，也没看到有矿工，我十分不解，难道矿工都休息了？
石铎不屑地哼了一声，“送到这里来的人，都是没白没夜的干活，最后的结局只有一个，累死或病死在矿洞里。这些年来抓来的人越来越少，死的人却越来越多，现在能干活的恐怕也没多少个了。”
我大惊失色，原来是这样，那金韫妤竟然还说会保我没事？
我们终于到了树林边上，我正想再仔细看一下，先得确定龙才能找出穴。
可石铎竟然直接就往一侧走去，“应该在这边。”
难道他也懂风水，不然怎么突然这么果断了？我正疑惑不解，旁边突然有人说话，把我吓的心差点儿蹦出来。
“石军校，你在找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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