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编舞
今天没有课，但绿萍还是起了个大早。她打开录音机，一首一首地寻找着适合的曲目。
马上就是期末考试了，除了笔试之外，她们还要编出一直时间不低于十分钟的舞剧来才行。
虽然只有十几分钟，舞蹈却得是完整的，有头有尾，有起承转合。因此，这个任务其实很难完成。
绿萍和陶剑波、安妮他们组成一个队伍，准备编一支以登山为主题的舞剧。
这个想法是安妮提出来的，她是个狂热的登山爱好者。据安妮自己说，每次登山的感觉都是同又不同的。登山前紧张的准备和锻炼，登山时披荆斩棘、迎难而上的勇气，爬上山顶时的欣喜万丈，下山时的小心翼翼，等等等等，随便挑出哪一段来都是编舞的好材料。
“我最喜欢爬上山顶后的那一瞬间。”安妮捧着脸说：“其实那并不意味着一切都安全了，下山的路只会更难走，有许多人没有死在登山的时候，而是死在下山的时候。但是，那一瞬间的激动，成功的喜悦，手可摘星辰的豪情，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比拟的。”
绿萍捧着茶杯，静静地听着她说。
“因为我已经征服了这座山，它对我而言曾经是那么高不可攀，可现在，它却在我的脚下。那种完成目标和征服困难的成就感，足以冲破一切未知的恐惧。”
每年都有登山成功后，在下山途中的遇难的人。因此绿萍他们打算编一出以登山遇难为主题的悲剧，用浪漫主义的体裁来表现那种悲壮美。也不需要刻意颠倒时序，就这样平铺直叙地讲述整个爬山的故事就可以了。
“那么，就用准备物资的场景做引子。”安妮先提出来：“一个主人公把登山杖、手电筒、软底鞋之类的东西放到书包里，这样一幅场景。”
“然后是登山的过程。”陶剑波补充道：“主人公见到了她的朋友们，几个人一起到山脚下，这是正式舞蹈的开端。”
“几个人一起舞蹈。”绿萍在本子上记下：“用几个单足旋转和大跳表现心情。”
“然后就是爬山了。”安妮想了想说：“我们可以把绳子绑在腰上，串成一串来跳舞。”
“这就叫‘一条藤上的蚂蚱’。”陶剑波用中文对绿萍说了一句。
绿萍噗嗤一笑，安妮在一边用不明所以的眼光看着二人，“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绿萍好不容易才把笑给憋回去，说：“如果这样的话，我们需要一些布景，用纸板搭出一座山什么的。而且既然是登山，那一定要有垂直方向动作。”
“对，这个可以再想想。”安妮拿着笔在纸上胡乱划着，说：“而且只靠我们三个人数似乎不够。”
“是啊。”绿萍点点头说：“我又不能参加舞蹈之中，最多只能在开头结尾露一露面。”
“要不我们再找几个人。”陶剑波拿出了通讯录，“现在肯定还有没组队的同学，我们肯定还能找到人。”
绿萍按住陶剑波的手，说：“这个一会儿再联系吧，我们得先把大纲理出来。”
“关键是高潮的确定。”陶剑波从善如流地放下通讯录，“把登顶还是遇难设为高潮，决定了整个舞剧的重心。”
“我比较倾向于把下山途中的遇难之舞设为高潮。”陶剑波提出自己的意见。
“我和安妮也是这样想的。”绿萍在纸上写下了意见，说：“不过这只是暂时的想法，不是还要加入其它同学吗，我们还可以再听一听他们的意见。”
“没错。”安妮点了点头：“这个点太重要了，我们还要再认真考虑考虑。”
“最后是结局。”绿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主人公死了，她的同伴把她的尸体带了回去——这有点太简单了吧。”
“都结尾了，也不用太花哨的设计了。”安妮反驳道：“用几个动作表现一下悲哀和沉痛的心情就可以了。”
“嗯。”绿萍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那大纲就先这样定下了。”陶剑波吐了口气说：“我拿着它去问一下其他同学，看有没有愿意加入我们的。那么，我先走啦！”
陶剑波亲了亲绿萍的额头，起身离开了。
“哦！”安妮捂着眼睛夸张地说：“你们都不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吗！受不了了，我要找我的汉斯去了。”说着作势要起身离开。
“你都不阻止我一下的吗，弗兰兹？”看到绿萍不为所动，安妮委屈地说：“我不是你亲爱的室友了吗？”
绿萍微微一笑：“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亲’。你要去找你男朋友我怎么好意思阻拦呢。还有——”绿萍拉长了语调，故作委屈地说：“你把我一个残疾人丢在这茶店里，肯定会于心不忍的，对吧。”
“我好像被你吃定了。”安妮假装垂头丧气地说。
绿萍本来还想逗逗她，一看手表才发现已经很晚了，便说：“好了，不闹了。都六点半了，我们回去吧。”
其实茶店就在楼下，走几步路就回去了，倒是陶剑波的宿舍，离得反而远。
陶剑波的行动效率是很高的，第二天他就找到了三四个对她们小组的舞剧有兴趣的同学，把他们约了过来。
大家七嘴八舌讨论了一上午，才把整个故事情节敲定下来。
一行人在艺术楼借了教室，当天下午就紧锣密鼓地排练起来。
绿萍在编舞的时候出了很大力气，真正跳舞的时候就帮不上多大忙了。毕竟她的腿摆在那里，这些高难度的动作她是怎么也完不成的。
所以她只在开头和结尾出现，身份是主人公的姐姐。刚开始帮主人公收拾东西，结尾时来给主人公收尸。
开头的动作还比较容易一些，又特意为了绿萍做出了改动。安妮拉着绿萍的手，随时注意她会不会倒下。
不过绿萍到底是有功底的，很成功地把动作都做了下来。
结尾的时候就更简单了，她只要旋转着扑到安妮身上就可以了。
除了这两幕之外，绿萍就没有戏份了。她就做在一旁，看着其他人排练，顺便从观众的角度指出一些意见。
关于高潮这个问题，果然有人提出了不同意见。小组里也分成了两派，互相不能说服。最后大家讨论决定，两种方案都排练一遍，看看哪个更有感觉一点。
按绿萍她们的想法，是将登山设置为一个小高潮，以欢快的群舞来表现心情；而遇难的过程被详细分为三段，先是群舞，然后是主人公的独舞，最后再是一段群舞，主要就是串翻身的使用，两分钟内完成。而另一组则刚好相反，将登山详细分了几段，遇难则只用一段激烈的串翻身带过。
互相比较之后，一个金发女生轻轻说了一句：“果然还是只做串翻身比较好吧。”
绿萍点了点头，看过效果以后，她们才发现自己之前的想法确实有些漏洞。“那么，大家还有异议吗？”
大家都摇了摇头。
“那就这样了！”绿萍拍板决定，“我们现在以第二套方案为主，从头再梳理一遍吧。”
登山成功之后，是一段群舞，安妮作为主角，需要在众人跳完之后再跳一段独舞。之后的遇险则是一段串翻身，只有十几秒。然后主人公倒在地上，众人跳一段哀伤的群舞，最后是姐姐上场，扑倒在主人公身前。
把几个片段都排过一遍之后，绿萍拍了拍手说：“今天天晚了，我们先散了吧，大家明天有时间吗？有的话，我们下午再来拍一次吧。”
“我不行。”之前那个金发女生举起手弱弱地说：“明天下午我有点事情。”
绿萍环顾了一圈，只有这一个要请假的，说：“那明天还是照常排练吧。莉娅，你要自己私底下练一练了。明天如果有什么新变动的话，我会告诉你的。”
“谢谢你，弗兰兹。”莉娅感激地说。
虽然大致的舞蹈动作都弄出来了，但并不是说这就是最后的版本。起码在绿萍眼里，其中的许多动作组合都是很不顺畅的。
拿了一些登山的碟片，绿萍认真地观摩起来。动作的美丽顺畅很重要，但它的表现性也很重要，如果最后拿出来的都是华丽好看却与登山无关的动作，他们肯定不会过关的。
此外她还要制定出一个详细的计划，什么时候训练，什么时候合乐，什么时候找服化道，什么时候彩排……都要一一列出来。虽说计划赶不上变化，但早做准备总没有错。
等绿萍忙完以后，已经十点半了。她洗漱一番，就上床睡觉了。可能是今天太累了的缘故，竟然一夜无梦，睡得十分香甜。
第二天一大早，陶剑波就来找她。昨天晚上他们约好了一起去找道具，因此今天先拜访了一位学设计的同学，请他用纸板做一座山出来，此外还有一些其他的布景，也请他给些建议。
“没有问题。”同学一口答应：“不过这个山要是什么形状什么颜色的呢？”
“……”绿萍有些犯难，她对这些不太了解。
倒是陶剑波想了想，说：“就做成马特洪峰的样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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