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剑客传（五）

　　无殇找来附近的猎户帮忙，一起埋了那头熊，几个人都弄得灰头土脸的。

　　白休言这几天没休息好，又和那头熊缠斗了许久，实在是累了，回去的路上，一不留神摔进了烂泥里，无殇把她提起来，一脸鄙夷道：“这么大人了，路都不会走。”

　　白休言白他一眼，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来，鞋子还陷在了泥里。幸好前面有条小溪，她跑过去，把脸洗干净了，脚泡在溪水里，很没形象地往身后的大石头上一倒。

　　无殇走过来，俯身问道：“走累了？”

　　白休言拉他坐在身旁，道：“歇会儿。”

　　“像你这么歇，天黑也回不了家。”无殇说着，不由分说将她打横抱起。

　　白休言还在很认真地说：“其实，我就歇一会儿就好。”

　　无殇却不理她，过了一会儿，白休言又道：“我衣服好脏的。”

　　无殇淡淡道：“没关系。”

　　白休言问他“你累不累？”

　　无殇依旧淡淡道：“不累。”

　　白休言道：“我困了。”

　　他道：“那你睡吧。”

　　白休言一只手握着剑，双臂环住他的脖子，把头靠在他的肩上，便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她又把眼睛睁开了。

　　无殇道：“怎么又不睡了？是不是我把你颠着了？”

　　白休言摇摇头，道：“我不困了。”

　　枝叶间漏下的阳光洒在身上，白休言静静地看着他，悄悄地凑近，轻轻地在他脸上啄了一口。她心虚得很，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她瞥见他嘴角忍不住地上翘，她于是放了心，甜甜地笑着靠在他怀里。

　　他看着前方，淡淡道：“小姑娘家家的，也不羞。”

　　白休言笑道：“我师父说了，要活成自己真正的样子，而不是世俗认为你应该活成的样子。”

　　他只是笑了笑，稳稳地抱着她。

　　那时候是夏天，虽说山上凉快，无殇还是出了一身的汗，白休言用手绢给他擦着，道：“我不累了，让我下来自己走吧。”

　　无殇反问她道：“鞋都不知道扔哪儿去了，你想怎么走？”

　　“我……”白休言又不敢说话了。

　　无殇又道：“山上凉快，不碍事；下了山，咱们可以买两匹马，或者雇顶轿子。”

　　白休言赶忙道：“我可从来不坐轿子，同样是人，有人坐在轿子里，有人却像牛马一样驮着他，这不是把人当畜生使吗？”

　　无殇道：“偏偏有这些古怪念头，那我问你，人是生灵，畜生同样是生灵，为何畜生就该受人驱使？”

　　白休言道：“你说这话，倒是很像我师父。可我是人啊，人情如此罢了，大概就是物伤其类的道理。”

　　无殇想了想又道：“阿言，你这辈子终究是要坐一回轿子的。”

　　白休言道：“为什么？”

　　无殇道：“新娘子出嫁的花轿，你总得坐一回。”

　　白休言抬头看着他道：“那得看是谁娶我，要是我不喜欢的人啊，我一辈子都不会嫁。”

　　无殇道：“你这话，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白休言灵光一闪，脱口问道：“是个女人吧。”

　　那一刹那，他明显惊讶了，他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道：“她是我有过的……第一个女人。”

　　白休言愣了，慢慢地涨红了脸，气愤地喊道：“让我下去！”

　　“阿言，”他叫她。

　　“干嘛？”

　　他站在她身后，平静道：“阿言，有些话现在跟你说还太早，但是你也不想想，我明明知道你会生气，为什么还要告诉你这些？”

　　“为什么？”她转身问道。

　　“我不想骗你，”他道：“我想把真实的我给你看，哪怕丑陋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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