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剑客传（十三）

　　初夏的阳光渐渐灼人，巡逻的士兵从军营前走过，瞭望塔上的哨兵紧握着长戈。

　　“喂——”哨兵朝下喊道：“那边山坡上有匹马，马上好像有人，过去看看。”

　　几个士兵跑了过去，不一会儿又跑回来喊道：“是将军！将军受伤了！”

　　一群士兵七手八脚地把将军从马上扶了下来，抬到了帐中休息，几个士兵前脚刚走，副将后脚来到帐中，大声呵斥道“是哪个狗杂碎伤了将军？兄弟们去把他抓回来大卸八块！”

　　将军勉力支起身，摆摆手示意他安静，道：“先不要问这么多，你现在，立刻派几十个人往西南方向去追一男一女。还有，千万不要伤着那个女孩，把她给我带回来。”

　　副将问道：“那......那个男的呢？”

　　将军往枕头上一靠，闭目凝神，半晌吐出一个字来“杀！”

　　小路两旁长草披拂，人穿行其间，会听到莎莎的声音，无殇走得很快，白休言只能拼命追赶他的背影，她停了下来，可是他并没有察觉，他走了很远，才发现她没跟上来。

　　“怎么不走了？”他问她，神情淡漠。

　　白休言眼圈发红，可她咬着嘴唇没有哭出来，她道：“你好像不开心。”

　　“没有，”他的语气有些许的不耐烦，道：“你想多了。”

　　她远远望着他，柔声道：“你心里不痛快，怎么不跟我说呢？”

　　“我说了我没有，”他道，语气冷冷淡淡。

　　她仰首望天，苍天茫茫；环顾四野，四野茫茫；她拊心自问，心也茫茫，她喃喃自语道：“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他为什么突然这样对我？”

　　她突然猛地抬头看着他，哽咽道：“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

　　无殇一怔，神情有些恍惚，他听见有人靠近的声音，道：“有人来了。”

　　白休言朝远处的树林看了一眼，从容道：“先离开这里。”

　　日影西斜，天光渐暗，残阳从树林间洒下斑驳的光影，一灰一白两道人影，一前一后从林间掠过。无殇停了下来。

　　“怎么啦？”白休言问道。

　　无殇道：“这帮不知死活的东西，我有心放他们一条生路，这帮人还穷追不舍，一个个赶上来送死。”

　　白休言道：“你想干嘛？”

　　“不用你管，”无殇冷冷道：“自己躲远点就行。”

　　“没错！”后面骑马的追兵喊道：“姑娘还是躲远些的好，兄弟们也怕伤着了您，回去没法儿跟将军交差啊！”

　　说罢，那些追兵全都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白休言又羞又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忽然一瞥之下，她看见了无殇手上的红色霹雳珠，她不由得大惊失色道：“你！”

　　无殇冷嘲热讽道：“赖着不走，想当将军夫人啊？”

　　白休言气得不得了，大骂一声“谁想当谁是狗！”，扭头就走了。

　　她走出去老远，忽然听到身后噼里啪啦一阵响，她急忙跑回去一看，只见整个树林弥漫着一股极其诡异的红雾，浓雾笼罩的树林下横七竖八地、好像躺着很多人。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雾里走了出来，白休言忐忑不安地问道：“他们......他们怎么了？”

　　无殇拦住她道：“别过去。”

　　白休言道：“他们......他们是不是......都死了？”

　　无殇漠然道：“你不是都看见看吗？”

　　白休言站在夕阳下，看着那红雾缭绕的幽暗树林，心头忽然起了一种奇异的感觉，她还没有想明白那种感觉是什么，思绪就被打断了。

　　他握住了她的手，风轻云淡地说了一句“走吧。”

　　“等一下，”她拉着他，问道：“你会不会在某个时候，觉得某个人、某件事、某个声音、某个画面很熟悉，就像见过、听过、经历过千千万万次，然后忘掉了......忘掉了，还剩下支零破碎的记忆，后来再遇见的时候，只是觉得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谁知道呢，”他道：“或许人生不过一场轮回。”

　　“或许吧，”她轻叹一声，乖乖跟着走了。

　　他拉着她一个劲往前走，而她一个劲地回着头，无殇走着走着，发觉不对劲，就停了下来，结果白休言根本没看路，一下子撞了上去，她“哎呀！”一声，很轻地在他背上捶了一拳，微嗔道：“干嘛呀，你？”

　　他捉住她的拳头，轻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道“这个地方有古怪，阿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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