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护身符
吴细虔诚地磕了三个头。从身上小挎包里取出了几张写好的纸条，然后走到殿里师傅那儿。
“师傅，我要三个护身符，请您帮我开一下光。然后给了那个和尚两百块钱。”
老和尚递给她三个红色的护身符。吴细往每个护身符里放了一张纸，然后还给老和尚。
老和尚将三个护身符放到大殿供奉的火神面前，然后敲了一下锣。慢慢地点了三根香，熏过两个护身符，之后跪下念了将近五分钟的经，便将护身符还给吴细。
“祝小施主得偿所愿，功德圆满。”
吴细做了一个揖，然后拿着护身符走向符润声，扬起脸笑了笑。
虽然自己是一个无神论者，素日里对这些敬谢不敏，但不可否认的看着吴细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符润声觉得好像听到了自己紊乱的心跳声。或许当年爷爷看着奶奶虔诚信佛时也是这种感觉吧。
吴细拉着他在殿外的平台栏杆上坐着，不远处有一个大的烧香炉，空气中弥漫着檀香的味道。
吴细闻了闻，笑着说：“突然想起民大后面的藏族街。”
然后拿起那三个护身符，将其中一个放进符润声，一个自己戴上，另一个放进包里。
“这个是给你的。”
“那个是给谁的？”符润声望了望她包里的另一个护身符。
“那个，是给成仁的！”
本来笑着的符润声突然不高兴了。
“你们不是离婚了吗？你为什么还对他这么好。”爬个山，求护身符也不忘记他那一份，这还有离婚女子的自觉吗。
“润声，我和成仁不像你想的那样，具体我也不想跟你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不管我们在不在一起，成仁对我都很重要，你要明白一点，如果没有成仁，吴细早就死了，我感激他，敬重他，我不希望你对他有任何不好的想法。”
吴细这话说得很严肃。符润声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觉得内心像打翻了无数个醋坛子。他好想问吴细，她到底爱不爱成仁，可他不敢问，成仁对吴细似乎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那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好不容易得到现在这样的机会，他不想因为成仁而受影响，毕竟有一点他可以确定，吴细也是爱他的。最终只能压下心里的酸楚，叉开了话题。
“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给我的第二个护身符了。”
吴细指了指符润声手上的护身符，望着远处如黛的青山，又将眼神回到符润声的脸上。
“是啊，那之前的那一个呢？”
“在加州有一次忘记在厕所，被舍友淋湿后丢了。”
符润声有点惋惜地说，当初自己还去翻了垃圾袋，最后还是没找到。好在，现在又有一个了。
“润声，你知道我一路其实求了很多符，在南岳大庙，药王庙都求了，唯有我们三的在祝融殿。据说祝融殿在明朝就已经修建好了，以前这里是帝王来祈福的地方，这里许的是大愿，四海升平，天下无双。”
符润声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递给了她一瓶水。吴细喝了一口，见他有继续听的意思便又开始讲起来。
“你不要以为我会跟你讲什么佛家禅语，我虽然会抄写经书，但我对经书的领悟力很低，我并不信奉佛教，相对来说，我更喜欢道家，欣赏老子的无为，喜欢庄子对人世的淡然，只不过通常人会活的比较像佛家的苦行僧。衡山是三教合一的圣地，我对这里之前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但是人们喜欢来这里，说在这里只要虔诚的许愿，就会梦想成真。12年我来过这里一次，那时候我也偷偷的跟火神祈求过，希望有生之年能再见到你，希望再见的时候你依然会爱我。你看我是不是很自私。”
符润声抓住了吴细的手，紧紧的握着。
“你看，虽然自私，但现在不是实现了吗？后来14年我也来过这里，我许了两个愿，其中一个是希望我能考上南大的研究生，现在也考上了。所以，必须来还愿，知道吗？佛家三叩九跪，道家则是一礼三扣，儒家从周礼开始讲究九拜，其实都很繁琐，我都做不到，只能按自己的方式来走一趟，这样我会心安一点，或许来这里只是让自己向前积极看的一种内心自我暗示。”
符润声看着吴细，听着她轻轻地说着这些话，突然觉得自己不在的这几年她成长了不少，她一直在进步，既有欣喜又有心疼。
吴细站了起来，把手伸向他。
“好了，我们下山吧，走最短的路。”
符润声站了起来，拉住她主动伸出的手。两个人一起慢慢往山下走。
好几次，符润声以为吴细会坚持不住，没想到她虽然走的慢，但一路都很精神，偶尔累了，休息一下又继续走。这令符润声从心底里称赞。
“丫头，你体力不错！”
“是吧，润声，其实我很喜欢爬山，喜欢旅行，这些年一个人也去过很多地方，走路可能算是我唯一的体育爱好了。”吴细这点还是很骄傲的，她体育向来不行，但是走路却不错，和他多年轻人爬山也不会输。
“那好，我们以后一起，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符润声说的是真话，他在想着以后的假期都可以去国外一圈看遍她想看的地方。
“真的吗？那我可以去加州看看吗？看看你的学校，看看毕业生拍摄的地方。”吴细忽然侧脸问符润声，眼神里尽是期待。
“好啊！”
两个人又走了一阵，已经看到了衡山的山门，下山很快，竟然只花了两个小时，吴细笑着说，已经打破了自己的记录啦，看来快乐的心情可以让脚程路加快不少。
又折腾了一阵，两个人上了高铁。
“丫头，你可以休息一会儿，到了我会叫你。”吴细靠着符润声的肩膀，真的很快就睡了。符润声望了望窗外，随着高铁的运行，窗外的景色飞快得移动着，刚刚还近在咫尺的衡山此刻已经相距很远了。
这周符润声基本没有休息，说起来除了上次看在南大那天有点闲之外，他基本每天都很忙，很多时候还睡在医院。刚从国外回来，虽然有履历有业务水平，但毕竟是空降，刚报到时心内科还是有好几个资历老的医生对他有意见。
到现在回来三个多月了，他的工作态度还有主刀的手术已经好几十个，有好几个还是疑难杂症，这些都没有难倒过他，真正能左右他情绪的还是眼前这个看似柔弱其实坚强的小女子。
傻丫头，你不知道我等这样的一天等了多久？你不知道能这样坐在你身边，此刻的我内心有多满足。如果这次你不敢走向我，就换我走向你，我希望你相信我，希望你不要让我等太久。
他抬手轻轻地碰触了下她的眉眼，想起上次在南大实验室，导师郭培明想让他再兼职一个身份，在南大担任心内科的副教授，每周一次讲授《心血管内科学》，同时带五个研究生，将医院和学院的资源充分利用起来。或许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医院的事比学院的事复杂多了，这样一半一半的话，压力小些，至少在学院的时候会有稍微多一点的时间陪她。
很快就到了长沙南，符润声将吴细轻轻地摇醒，用手护着她，二人慢慢走下车。出了站，吴细习惯性地往公交站走，符润声及时拉住她。
“我的车停在西广场，走吧。”
吴细下意识往左边走。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分不清方向吗？”
符润声挑了挑眉，这一点上看来真是丝毫没有长进啊，真是令人无奈。
“丫头，那你在衡山，是怎么辨别方向和路线的？”
“我没有特别去分辨这些啊，路上那个不是都有标志吗？只要我走过一遍的地方我就会记住，而且我认字认图啊。”吴细觉得方向并不是出门旅行的关键，但很显然，符润声并不认同。
“一座山上会有很多条小道，并不是每个地方都有标志，还有大街上也是。”
吴细觉得出门就出门，重点是心态，如果有些地方确实自己无法摸清，那么就退一步不去就好了，难道这男性思维就是不一样。
“其实，太偏僻的地方我也不敢去，我以前去哪里，都只敢选择公安局附近的地方住。”
这符润声不否认，当初她选在公安局大院，确实是出行的好方法，只不过他不觉得吴细的本质变了，他觉得她还是有冒险精神的。
“那为什么我当年会在汶川龙溪的高山上看到你？还是我们捎带你回城的。”
“啊，那，那是意外。”吴细想了想，年轻时候的自己，现在这个年纪都不敢想，不敢同日而语，况且这些年经历了很多事，她觉得当初上布兰村落的那股冲劲如今是怎么也没有了。
符润声无奈地叹了口气。
“润声，我们快回家吧，今天中秋。”
当前状况，赶紧转移话题是最好的。符润声也成功因为那句“我们回家吧”决定暂时放过她。
咦，怎么往一院方向走了。算了，可能他有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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