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 绘画吧，柔情疯狂
“如果我拒绝呢？”沈执把原本交叠着的腿放下，没有了腰带维系的浴袍一下子变得宽大松垮。细微的动作都可以让浴袍立马滑落在地。
沈执的上身已经大半暴露在空气中。
真是一具充满了绝对力与美的、宛如最杰出的大师耗尽毕生心血从手底下雕刻出来的人体雕像一样的身体。
肌理分明，脉络清晰。
迟昭昭并不正面回答，而是眯起右眼，拿铅笔对准他，比对着尺寸。
“放下。”
“嗯？”
“不要测量，你现在只需要观察，并且快速记忆。”
“为什么？”
沈执收拢好浴袍，拿起一旁的带子随意地在腰间系成一个结。
他一步步走过来，直到走到迟昭昭身后。
他轻易地从身后圈住她，将自己的手覆盖上她拿着铅笔的手，然后握住。
“就看你的前面。你看到了什么？”
“沙发。装饰画。墙。瓶子。”
“不，你应该首先看到这是一个完整的有限空间的场景。然后才是这些细节。”
迟昭昭忽然像是醍醐灌顶。
“接下来，你就要注意。如果你画的是沙发，你就要跟它周围的东西做对比，而不是用铅笔的尺寸机械地衡量。”沈执带着她的手，开始在素描纸上粗略地定位。
他的手指是温凉的，暖意并不明显，但也不至于是冰冷无比。
“现在，你自己来。”他松开手，在她耳畔边轻轻地说。
气息有些暧昧。
迟昭昭集中注意力观察起前方的事物。
沈执则突然抽离出她支在盘发中间的铅笔。
黑色的发倾泻而下，快到迟昭昭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
“做什么啊？”迟昭昭稍有些不满。本来画画画得好好的，突然被打扰了。
“你要记住，没有什么是可以影响你的。否则，你就不是全神贯注。”
沈执把玩着她的发丝：“我帮你编个辫子。”
他一点也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见，而是直接告诉她他就是要做这件事。
沈执小时候非常粘他妈妈，他那个时候也喜欢帮他妈妈编辫子。
他编得最多的就是三股的麻花辫，因为这个最容易上手。
迟昭昭感觉到他的指腹触碰到她的头发，然后在里面不停穿梭，手指灵活。
左、右、中。被沈执分为三股的发，在彼此缠绕时，宛如三条涓涓细流有规律地不断汇聚。
“真是漂亮。”沈执夸的绝不是任何与迟昭昭有关的东西，而就是单纯地夸他自己手艺好。
他抬头看到画纸上已完成的部分，“还不错，孺子可教。”
“现在，我允许你来画我。”
迟昭昭从座位上站起，“我想休息会儿。”
这会儿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好吗？
沈执不置可否：“你左手边的柜子里有水，你做到沙发上去。”
迟昭昭听从他的话，果然拿出了一瓶未拆封过的矿泉水。
她也坐到沙发上。
她旋开矿泉水的瓶盖，痛痛快快地饮了一大口。
沈执则坐到创作者的位置上，迅速换了一张画纸。
看向迟昭昭的时候，他的目光专注得简直可怕。
甚至眼不及纸面，他握着笔的手就已经先动起来。
然后他才收回目光，在纸上勾勾画画。整个人进入了一种与世隔绝的状态。
迟昭昭看着这个时候的他。一半光明，一半阴影。
她只想给他一个词定义：疯子。
正如诗人兰波曾写下：“我的生命不过是温柔的疯狂。眼里一片海，我却不肯蓝。”
她又喝下一口水。
“你来看。”他此时又兴奋得如一个稚童。眉梢眼角却全是属于成人的艳丽多姿、撩人春色。
他好像永远不懂自己的这种介乎孩童与成人之间的矛盾而充满诱惑的魅力。
他画的迟昭昭并不是寥寥几笔，而是细致入微，而且神韵非常。
化静为动，化实为虚，他用得炉火纯青。
“真好看。说真的。”迟昭昭轻声地赞叹。
“我更想画你的裸体。”他好像在说真的，又好像只是在开个玩笑。
这种时候，谁要是当真，谁就算输了。
迟昭昭轻描淡写地拒绝他：“你打错主意了。”
“休息好了是吗？现在开始画我。时间可以延长，但是你要画完。”沈执收起他的艳色，反倒正色起来。
沈执这次一点都没有给迟昭昭留下任何余地。
就是全裸。
迟昭昭有些紧张地手指微微蜷缩。
她默念了三遍：“平常心。平常心。平常心。”
刚开始接触画室，还是余知归领她入门的。
余知归那个时候学画。放学的时候也有课。
迟昭昭一开始只是为了陪余知归，才去蹭课，后来也就跟在那里的老师后面有模有样地学习起来。
有一次老师给他们布置任务，要他们自己选取同伴作为互相的人体模特，并且画出对方的图。
她和余知归妥妥地归为一组。毕竟确认过眼神，就是对的人。
她们趁着周末租了画室的一间，确保不会有人突然进来什么的。
“昭昭，你先我先？”
“我先画你吧。”
余知归于是当着她的面脱掉了外面的衣服。只留下棉布制的白色吊带衫，和浅蓝的短裤。
少女略带青涩的身体仿佛一朵含苞待放的白色山茶花。
迟昭昭当时只是感觉人类的青春真的是一个非常奇妙的时间段。
余知归侧着身，倚窗而立。那天好像无风，所以窗帘近乎静止。
迟昭昭慢慢地画着，一点也不急。
余知归安静地站立着，也很安然。
之后余知归画迟昭昭。
迟昭昭双臂舒展，面朝窗户，“知归啊，你就画我的背影吧。”
余知归替她拉开裙子背后的拉链，恍惚间迟昭昭感觉余知归的手有点轻轻地颤。
迟昭昭把长发中分然后拢到两侧。
只留下白背无暇。
肩胛骨处两侧凸起的骨头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余知归那时的画技已经很好了，在各级别的比赛中基本包揽一等奖。
她没有选择素描，而是选择了油画这种方式。
她画的时候，完全不用绘草图，一切都在她的心中。
她以为她会创作出她平生目前为止最满意的一幅作品。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幅画后来会成为一切变数的导火索。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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