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重金收买忠心人
湘巧双手捧着一个食案，食案上端正的摆放着是一个盖好的碗碟和一壶热气腾腾的茶水。
她在府中的人缘似乎很好，偶然遇到的丫鬟见她手上端着食案，还有些好奇的问道“湘巧姐这是往何处去？看着模样，是给少主送茶水？”
湘巧垂下眼眸，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并没有回答。
这名丫鬟似乎已经习惯她这副无论是什么都闷在肚子里的模样，挥了挥手就转身继续干活了。
刚走到正院门口，面前的大道上陆续走出了约莫十来个人左右。都是一副翩翩书生的模样，其中男女老少皆有，各自拿着算盘账簿，三三两两的按照远近亲疏，并排走了出来。
每个人的脸上均是一副愁容，互相小声嘀咕着，依稀能听到零碎的话语“长小姐……不妥不妥……少主……如此这般……姑娘家怎能担此……”
湘巧见此立刻站在道路一旁，垂首而立，安静的当个背景板，等待他们从她身旁走过。
突然，一个灰色衣衫的中年人停下脚步，中气十足的男声在她的耳边响起，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这可是长姑娘的大丫鬟，湘巧？”
湘巧看向来人，是主子最常去的酒楼掌柜，林弘光。在路过的人都是清一色不爽脸中，只有他的面色是正常的，正常到还能露出笑容，显得特别突出。
湘巧想行一个礼，但因手捧托盘，只能点头示意道“林掌柜。”
“湘巧何必如此见外，老夫既然见着长姑娘长大，也是见着你长大的。”林弘光捋着自己刻意留长的胡须，又上下大量了她一番，爽朗的笑道“长姑娘大了，湘巧也大了。”
“老爷去的突然，近日长姑娘辛苦了，湘巧要好好照顾长姑娘啊！”
湘巧乖巧的应道“是。湘巧会的。”
林弘光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皱眉问道“湘巧，你可知，长姑娘近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怎的突然与老夫生分了不少？”
湘巧仔细想了想，不止与林掌柜，主子对她更是疏远，许多事情都不派她去做了。她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有些太过敏感了，将这想法抛出脑后，道“湘巧不知，主子近日并未发生任何事情，只是夜里似乎有梦魇缠身，常常睡不安稳。”
“睡不安慰啊！这可如何是好？”林弘光仔细思索了一会，拍了拍她的手，沉吟道“湘巧需得为长姑娘找找医师，好好调理调理。日里你也多为她分担分担，还是长姑娘的身子比较重要。”
“是。湘巧晓得了。”
待湘巧走到书房门前，估摸只有十一二岁的丫鬟站在门口神色迟疑，想推开门又收回手，一副踌躇不前的模样。
“祝珍见过湘巧姐。”看到湘巧时，丫鬟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道“湘巧姐，少主可是在书房之中？”
湘巧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可是有何事？”
她有些焦急慌张的握住湘巧的手，带着哭腔说道“湘巧姐能否让祝珍见见少主？”
湘巧缓慢而坚定的抽出手，道“主子事忙，自是无功夫管理这些事情。你先与我说说，我瞧着情况如何，再去禀报主子。”
祝珍立刻就跪下了，道“湘巧姐替祝珍求求少主吧！”
“你且过来与我小声说说？”
祝珍在她耳边小声念叨着，说着说着，好几次都差点放声哭了出来。
湘巧将食案放在一旁长椅上，双手扶起对方，轻柔却不可置疑的说道“此事我无法应下，只能替你在主子面前说上一说，至于主子是否会答应，我不能保证。”
湘巧屈起手指敲门，轻轻的唤了几声“主子？主子？”没听到回应后，伸手轻轻的推开门。
坐在案台前的女子一手支头，另一只本该翻看账簿的手不知何时停了下来。阳光洒落在女子雪白的衣衫上，似乎是因为天气较为炎热，女子皱起眉头，额头上也覆上一层薄汗。
湘巧小心翼翼的放下食案，拿起一旁的蒲扇为她轻轻摇着，女子的眉头顺势舒展开来。
估摸过了半个时辰，沈惜瑜支撑脑袋的手突然力道一松，猛的惊醒过来。
“是湘巧啊，有什么事吗？”
“主子近日事务繁重，忙里忙外自是辛苦，湘巧来送点茶水罢了。”湘巧倒了一杯茶水放在她手旁，道“主子怎不多休息一会？主子近日事忙，定是疲累异常，不如回房小睡一会？府里的事情繁多，忙不完的，还是主子的身子重要。”
沈惜瑜深度睡眠刚醒，感觉脑袋像是被钻头死命的钻过一样，完全无法思考。她有些难受的揉揉眉心，答道“无碍。”
湘巧两手按在她的太阳穴上轻轻按捏，道“主子，奴婢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沈惜瑜不动声色的拦下她的手，若无其事的问道。
湘巧的手被拦下，只是迟疑了一瞬间，便顺势交叠在腹部，答道“府中有一丫鬟，名为祝珍。近日她的父亲欠下巨额赌债，债主说若是还不上，便要她母女两人偿命。为救母，希望能与主子签下死契，用以偿还债务。”
沈惜瑜听完后，条件反射的问道“债务多少？月银多少？”
湘巧思索了一会，答道“债务估摸需三百两纹银。丫鬟月银五两。除去吃穿用度，每月余下三两都为那父亲偿还债务了。”
“这样的父亲又有何用。何不去官……不用死契，用月银还上便是。”沈惜瑜说着说着，突然想到古代女子没了男人便活不下去，把话头硬生生的转了个弯。
沈惜瑜站在窗口透气，待头脑清醒后，这才问道“我昨日是不是带回来个人？”
湘巧道“是的，主子。需要奴婢喊他过来吗？”
“去吧。”
待湘巧走后，沈惜瑜回到案台，端起台上的茶杯一饮而尽，她也能感受到湘巧毫无保留的的好意，但她的性格和处事方式，都让现在的她没办法完全信任。
这样想着，她继续翻看着今日账房先生们送来的账单，她草草一扫就能知道，这些账单或多或少都有漏洞。在她故意刁难，落了他们的面子时，大部分人都或多或少有所不满，根据他们此时的神态动作，展现出来的性格和她的猜想不谋而合。
但只有一个人他完全看不透，对方对此毫不在意，看着她的眼神纵容，就像看待任性孩子一般。原主生前最信任的人有两个，一个是身边的贴身丫鬟湘巧，另一个便是这思远酒楼的掌柜林弘光，都不是简单的货色。
她没有那个自信能看透所有人，但这两人将任何事都深藏于心，心思深沉到她根本无法窥探出一丝一毫，又怎能让她放下所有戒备？
没等多久，湘巧就带着狄安歌站到了她的面前。
“主子，狄安歌已经带到。昨日主子未给他布置任务，奴婢便自作主张让他去休息了。”湘巧说完便乖顺的站在一旁。
“狄安歌？是吗？”沈惜瑜目光落在手中的账簿上，随口问道。
狄安歌下跪，磕了一个响头道“奴才求沈家主还是尽早惩戒了奴才，放奴才回宫吧。”
“我已经将你从太后娘娘那讨来了，哪还有归还之理。”沈惜瑜轻轻的笑了，看来她昨日的戏演的还挺成功？把这老实孩子吓的。
“自此，你便是我沈府的人了，还不改口？”
狄安歌深吸了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建设，这才不情不愿的吐出一个少主，语气狰狞到不像在叫主子，更像是在喊杀父仇人。
沈惜瑜挑眉，语气上挑，微笑的问道“哦？在我手下干活，就如此难堪？”
狄安歌立刻答道“奴才不敢。”
“不敢就好。”沈惜瑜也不管他心理是怎么骂她的，微微一笑道“今日起，你跟随我便可，干的事情和守卫差不多，也就是当我的贴身侍卫。”
“是，少主。”狄安歌有气无力的答道，眼中黯淡无光。他的家中还有病重的老母要奉养，本来当皇宫守卫的收入是十两纹银，也只能勉强给母亲治病。如今生生的克扣了五两，沈惜瑜这样的行为，是生生的逼他和他娘去死啊！
沈惜瑜将他神态的变化一丝不落的看在眼里，手上摊开他的身份卷轴，里面详细了写了他至今的二十三年的人生。世人都说久病无孝子，其中他的老母病重的时间还不短，已经拖累了自己五年，都从未想过抛弃母亲，可见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她从不信这些官方的书面材料，但她相信自己的眼睛，以及他那一瞬间的神情，此人可以为她所用。
这样想着，沈惜瑜缓缓说道“沈府中，丫鬟侍卫的工钱是月入五两纹银，你和湘巧除了领府里的工钱，可以领取我私库所出的十五两纹银。这样一来，不算上我偶尔的打赏，便有二十两纹银，比起守卫的工钱还要多一倍。”
“如今，可愿随我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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