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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是夜,月凉如水。

  白日里淳于栗带她们逛了大半个书院,徒步走了三五公里竟是连最最活跃的越蘅都有些吃不消,是以拜别淳于栗后,三人回到淇奥便各自歇下。

  元瑛坐在梳妆镜前,支肘撑着下巴,一手拿着犀角匕首把玩。匕首约莫七寸长短,通体呈亮银色,以弯月为形,手柄上雕刻着灵狐纹路。

  刀鞘上除却用篆文并排刻着两个字外,还点缀了几枚指甲盖大小的赤红宝石,像是凝固得的血牢牢附在上面,衬得这匕首更邪气了些。元瑛试着拔鞘挥了挥,一刹间寒芒乍现,刃风竟是轻易地将她一缕发丝削断。

  这正是那日不速之客留下来的。元瑛不愿意去回忆那死亡近在眼前的滋味,手指蜷了蜷,弯眉嗤笑。

  其实她远不如自己想的那般洒脱,她不是神,也怕死。

  只是,以这匕首的锋利程度,那日她脖颈之上并未见血倒显得有些莫名。

  或许是那人留了手?元瑛蹙眉,想不出个所以然。

  虽说如此,这东西确是好物,甚至于不夸张的说,比她哥哥元恪特意命能工巧匠打造的玄铁匕首还要好上百倍。

  这又不由得让元瑛深思,到底是何人在中山里搅弄风雨,以及这人和她、和楚国有什么关系。

  元瑛将匕首扔在一旁,起身在书架上翻找,忽的又想起什么,拉开梳妆台前的红木抽屉,自从妆奁底下拿出几张特制的信纸。

  信纸的特殊之处在于,笔下墨迹只要一刻钟就会消弭于无形。若无特殊方法处理,旁人纵是截得信件,亦不过是封无字天书。这是她来稷下前元恪给的,是他们兄妹二人专有的联系通道,甚至连她父王都不曾知晓。

  元瑛拢袖研墨,捉笔将匕首形状细细绘于纸上,咬唇想了想又专以楚国文字添了句:

  “匕首主人恐于楚大有干系,还劳兄长多加费心,尽早查明。元瑛敬上。”

  书罢收起信纸,蹑手蹑脚出了房间。

  厅内无人,只隐约有屋外的蛙声传进来,聒噪得很。元瑛逡巡左右,确认小阳台边别无旁人,轻吁了口气。住宿生活什么都好,唯独就这一点不甚方便。她将双指并拢搁在唇畔,吹出一个音调怪异的口哨。

  几息后,一只头顶一点灰鬃的白鸽振翅飞来,稳稳地停靠在元瑛的手臂上,尖尖的长喙轻轻啄了啄她的手心,极为亲昵。

  元瑛将写好的信绑在鸽子腿上,又伸手给它顺了顺毛,才扬手送鸽子启程。

  尽人事听天命。

  有什么问题,也只能等兄长的消息。

  她长叹,如此被动的局面真是让人想佛也佛不起来。

  ————

  昴日星君的车架从淇奥跟前路过,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满整个房间。

  元瑛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只想就这么睡到地老天荒。

  “啊啊啊啊,元元快、快,我们要迟到了!”

  “你为什么不理我!那我进来了?”

  “你竟然还没有起床!啊啊啊,小懒猪你要完蛋了!”

  “……”

  元瑛忍无可忍,闭着眼抄起枕头盲投。

  熬夜一时爽,起床火葬场。

  好吧,她清醒了。

  越蘅咋咋呼呼的接住枕头,还要继续嚷嚷。

  元瑛掀开被子下床,极其利落的把抱着枕头委屈兮兮的越蘅推了出去,她关上房门迅速换好衣服梳洗打扮。整个过程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让门外的越蘅目瞪口呆。

  宋云苓用手帕包了几样好克化的点心,同书囊一道分与二人。三人匆匆赶到述而楼时,堂内上课的学生几乎已经到齐,同越蘅不对付的谢飞光也在其中。

  但是,好巧不巧,只剩下他身后三个位置。

  宋云苓拉着不情不愿的越蘅落座,元瑛还有点迷糊,面无表情地跟在她们后面,旁人瞧上去只觉高冷异常。

  几息后先生伴随提醒上课的音乐声推门而入。

  这位先生约莫三十岁上下,布衣广袖极是仙风道骨。

  仙风道骨的先生在墙壁上专做板书的幕布上,写了个龙飞凤舞的贺字,负手道:“我姓贺,名敬之。是这堂儒学通译的先生。”

  贺敬之低头打开桌案前的一卷竹简。

  “儒学乃经世之学。常曰以史为鉴,史学可谓经世的前提,今天第一堂课,便大致讲一讲我所见之史。”

  前桌的谢飞光趁机侧身,轻声朝越蘅作口型:“越小蘅,出息了,第一天就差点迟到。”

  碍于先生在场越蘅不敢多言,只朝他挥了挥手臂作威胁状。

  元瑛挑眉,掩面打了个呵欠,腰间力气一松不着痕迹地垮了垮。她旁边的宋云苓将纸笔铺开,预备随时记笔记,脊背直挺坐得很端正。

  “诚如白起、张巡一辈,虽战功赫赫,到底灭绝人性了些,不为吾辈所容。”贺敬之言罢颇为惋惜,长叹一声。

  元瑛闻言正身,抬眸:“先生此言,瑛不敢苟同。”

  贺敬之握着竹简一顿,扬手示意她继续。

  “白起屠人卒万却成六合归一、赢秦霸业,张巡杀妾飨士却保睢阳长固、李唐残存。”

  “此皆逆人伦悖礼法之为,其善邪?其恶邪?其悉可为乎?其悉不可为乎?”

  元瑛轻笑,举重若轻道:

  “治世行王道之化,乱世用霸者之威。先生怎可一概而论?”

  此举引得堂下议论纷纷,对于将孔圣人之道奉为圭臬的时代,此等思想可谓是离经叛道。

  贺敬之沉吟,出乎意料地并未反驳。

  “然则无论治乱,若国无礼法之系,民无人伦之维,岂能无祸事?”

  未等元瑛作答,下课的钟声便已悄然响彻述而楼。

  贺敬之颔首:“如此,你便就人伦礼法作一篇论与我”

  元瑛沉默片刻,合手一揖,“是。”

  所以说枪打出头鸟,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不用写论文?

  元瑛扼腕,但实在是叔可忍婶不可忍。论文?算了,写就写吧。

  哭唧唧,今天也会是头秃的自己。

  第二堂课是篆文,上课的是位白羊胡的老先生。

  元瑛听其他学生们议论,这位老先生姓岑,具体姓名已不可考,只因仰慕李白将进酒中岑夫子,只叫学生们都唤他夫子。

  越蘅奇道:“那书院里是否还有位先生唤作丹丘生?”

  旁桌的学子对她跳脱的思维无语凝噎,“这……某便不曾知晓了。”

  元瑛窃笑。所以说不只是她和少女蘅的思维不在同一个频道嘛。

  不过,这个时空里也有李白、杜甫之流的历史,倒也神奇的很。

  讲台前的岑夫子抱着一叠稿纸,点了第一排的仁兄分发下去,堂内每一个人都有一份。

  元瑛定睛一看,是一份篆文的手稿,凭她肚里不多的墨水辨认,约莫是《千字文》?

  岑夫子开口解惑:“篆文入门便从这千字文学起,想来你们都已学过,便齐声背诵一遍吧。”

  背诵并抄写全文?元瑛觉得有点慌。

  不得不说她真相了。

  众人背诵的声音一落,岑夫子便道:“今日的内容便是将这千字文完整的誊写一遍,下堂课我再来给你们分析笔法。”

  逡巡了一遍,又补充道:“不写完不许去用午膳。”

  元瑛:……想哭。

  众人手忙脚乱的铺开纸笔,各自写开。这其中自然有游刃有余的学霸和摸不着头脑的学渣。

  临近下课,学渣一号越蘅捏着手臂小声抱怨:“劳什子的篆书,写得我手疼。”

  学渣二号元瑛深以为然,这古代的书院竟比现代大学的要求还要严格,除却通用的隶、楷二书和各国所用文字,还要修习旧周通行的篆书、金文。这些虽她在楚国皆有学习,但由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除了气病了好几位太傅、少傅外学业并未精进,所以还是相当于从头学起。

  而学霸宋云苓一丝不苟的写完最后一个字,笑笑:“想要博古通今,上知前周古籍,下晓三国地理,这篆文却是必不可少的。”

  越蘅郁闷:“本小姐以后是要当大侠的,学这些有什么用。”

  “是为了以后女侠行侠仗义时,不至于睁眼瞎。”元瑛长吸口气,换了张描红纸继续提笔依瓢画葫。

  岑夫子拿竹条敲了敲讲台,不悦:“学字最需静心,若大家不能全心投入就再多加半个时辰,权当磨练磨练心志。特别是你,第三排最左边的那位女学生!好好写,不许讲话。”

  越蘅一下呆若木鸡,指了指自己,惊讶地想辩驳几句。抬头对上同学们简直能喷出火的灼热视线,只得丧气地应了声。“是,夫子。”

  “想我辈求学之时,千里执经叩问,但为求得先贤指点一二,哪敢有半点不专。”岑夫子负手在教室内踱步,一脸朽木不可雕也。“现如今的学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念此岑夫子也不检查是否写完,只是在铃声响起时大手一挥又追加了三篇篆文作业,挥挥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徒留屋内一片哀嚎。

  越蘅气得差点没直接骂一声老匹夫,“明年,我、我绝对不会再选这位夫子的课了!”

  谢飞光抱着书从她身边路过,扬眉戏谑,“明年?你能不能过期末考核还是个未知数呢。越蘅,做人要讲究脚踏实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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