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真正记忆 ：他的谬误
它行走在无尽的沙漠。
每迈出一步，它都与沙漠融为一体。
每迈出一步，它都增高一点儿。
它穿透狂风，它穿过云彩，它看见沙漠的边缘，它看见地球的边缘，它看见地平线成了抛物线，它看见蓝天变成了繁星，它看见了繁星在黑暗中闪耀，它看见了时间与空间，它终于看见了宇宙的真相。
它走向真相。
-
-
-
-
-
监狱部里，赵普民和钱洛书说着话。
赵普民：“我说了，世界会为之毁灭。”
钱洛书：“世界毁灭关我屁事？”
赵普民看着钱洛书，说：“我们可以制造超人；因为，我们不可以制造超人。前者是意向问题，后者是能力问题。你必须明白，凡人制造超人，只是做梦；这违反逻辑，这是最基本的定义问题。”
钱洛书：“很好，我们试试。”
他拍拍手，科学部部军（科学军）拉来一台手术床。掀开床上覆盖的白布，里面豁然是——耶安宜！前大明长安神教教主、前燕京神教教主、现洛阳神教副教主——耶安宜。他的身体支离破碎，但半个脑袋还是能让人认出他。
赵普民：“妈的，耶安宜！这是第几届耶安宜？”
钱洛书：“最厉害那届。天下第一高手——耶安宜，神教副教主，兼神教第五圣徒，能把商业教教主崔继财都打出屎来。”
赵普民：“你们怎么杀的他？”
钱洛书：“贱人敢来长安！几百禁军开着几十辆坦克，加上几架战斗机、直升机，他能跑得了，那才是见鬼。”
赵普民看着耶安宜的脑子，说：“以前唐无敌、唐天下无敌之所以失败，是因为我们没有真正掌握‘超级武力’的基因。我们只是提取了他们的脑素与受体。如果他们不能自己制造脑素与受体，就永远不能天下无敌。”
钱洛书：“你是说，研究他们的基因？”
赵普民：“对。先研究，再设计，再制造。”
钱洛书：“我喜欢你的想法。”
……
-
-
事情正在起变化。
最初的困惑来自精神院附属医院。精神院在皇宫大院的九号楼，附属医院在祭祀区的医科大学。
精神院用来关押精神病人——第一批被发现的精神病人。当第二个同样类型的精神病被发现后，他就被送入附属医院，或者被观察，或者被研究，或者被治疗，或者被解剖，或者被处死。
那天，赵普民正在核子显微镜下合成基因，有人说：“老大，精神院副院长说，你治好的那个刽子手，又犯病了——他又不肯杀人。”
赵普民：“不可能。我已经切了他的病变大脑组织。他都没受体、激体了，怎么会犯病？”
他摸着下巴，说：“但我没改的基因。说不定，另一种更强大的共情基因重新制造了共情受体与共情激素。基因的关系实在太复杂了，而且，嗯，说不定，基因又变异了。我不明白，为什么严格复制的基因也不严格复制了？难道，因为量子原因？嗯，有可能。”
他下楼，去了精神院附属医院楼。
赵普民看着那个年轻刽子手。
十几个医大师生对刽子手说：“刽子手！你去凌迟那个半脑人。他已经傻了，不知疼痛，而且必死无疑。”
刽子手看着那个一半脑袋的弱智。
那弱智的眼睛露出迷茫，说：“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我到哪儿去？”
人们哄笑。
刽子手看着他，说：“不行，我们都是人。弱智也是人。我不能杀弱智。我于心不忍！”
人们掏出手枪，对准他的脑袋：“不然，杀你！”
刽子手：“杀了我也不杀！”
人们说：“算你狠！好吧，吃饭吧。”
刽子手看着烤牛排，说：“牛牛那么可爱，为什么要杀她？”
人们哄笑，说：“小麦也是生命，你为什么吃馒头？”
刽子手听完，吐出馒头，说：“我不吃馒头！”
人们哄笑，说：“你不做刽子手，想做观世音？”
刽子手眼中有泪：“世间皆是生命。生命不害生命。”
人们哄笑，说：“生命与非生命都是物质。”
刽子手：“物质不害物质。”
人们哄笑，说：“物质与反物质、暗物质都是宇宙的……呃，一员。”
刽子手：“我们都是宇宙的一员。”
人们哄笑，说：“有很多宇宙……哦，平行宇宙。”
刽子手：“诸宇宙，皆大同！”
人们更加哄笑。
……
-
-
赵普民沉思着。
医大的师生问他：“校长，这是怎么回事？”
赵普民：“单个原子充满了量子混沌性，多个原子充满了系统复杂性；可能，我们永远无法知道宇宙的真理。或许，完美是不存在的，确定是不存在的，永存是不存在的。”
钱洛书站出来，说：“我们必须证明，无论是证明存在，还是证明不存在。”
赵普民：“我怀疑这一点。你没来前，我复活了阿尔法菌——然后，它又死了。啊不，它变异了。你听说了吗？”
钱洛书点着头：“我来朝廷后听说了。”
赵普民：“我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内廷要控制技术；我也明白了，为什么圣地要消灭阿尔法菌。”
……
-
-
赵普民回想往事。
前年，他在朝廷上，高兴地说：“我研究了阿尔法菌。我把阿尔法菌的基因镶嵌到庄稼基因里，而庄稼就永不死了！而且它能把阳光的能量全部转化成粮食的能量！亩产万斤！我把它叫超级庄稼！从此，我唐就风调雨顺、安居乐业、国泰民安！”
杨明阳竖起大拇指：“好样的！我唐再也没有饥饿了！”
张强生：“这有什么用？粮食亩产万斤和亩产千斤有什么区别？我唐人口是四十亿和是十亿有什么区别？该造反的还是造反，该效忠的还是效忠；如果说有区别，那就是，朝廷的负责就是朝廷的负担！”
他看着赵普民，说：“我不同意推广超级庄稼。”
赵余央：“我也反对。我觉得，圣地消灭阿尔法菌，肯定有原因，虽然我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张名：“僭神。”
……
内廷反对，而且朝廷没实力推广，因此这种“超级庄稼”仅仅在大长安区种植。
第一年，亩产万斤。人们都说：“朝廷万岁！”
第二年，亩产五千斤。人们说：“朝廷一般，不过凑合。”
第三年，亩产千斤，和其它庄稼一样。人们大骂：“妈的，我去年生了好几个儿子，今年怎么养活？朝廷不负责！朝廷要替我养儿子！不然，我就造反！”
……
赵普民观察着“超级水稻”。
他惊恐地发现，一种 “新的水稻”诞生了，它和超级水稻在外观上一模一样，同时发芽、长叶、拔节、开花、结穗，甚至还可以互相传粉受粉——也就是说，它们是同一种生物——但它的种子就是没他妈淀粉与蛋白质！除了外面的纤维壳，就是里面的基因！而且，由于它的种子就是没他妈淀粉与蛋白质，只有纤维壳和基因，因此它传播极快！——你想，它不用多余能量来产生让人吃的淀粉与蛋白啊！
赵普民观察着“李鬼水稻”（他起的名字。你必须明白，超级水稻与李鬼水稻的区别，就像左撇子人与右撇子人的区别——没区别，它们就是一种水稻，只是他定义它们不是一种水稻）的基因，发现，基因变异了。
他继续实验，却发现，无论怎样，基因都他妈变异！而且变异的基因传播得飞快！
只要一亿亿亿亿亿……个水稻中间有一个水稻变异了，它会瞬间立即感染其它水稻，而且它们的后代更多……传播得更快……你必须明白，指数递增的可怕！
一个恐怖的念头出现了：仿佛水稻是有自我意识的，而且是自私的意识：老子是水稻，老子就是他妈不想让你们人类吃我的淀粉与蛋白质！
赵普民大怒！
妈的，我给你移植“水稻不共情李鬼水稻基因”！所谓“水稻不共情李鬼水稻基因”，就是让超级水稻以为李鬼水稻和它不是一个物种。这很简单，把李鬼水稻的基因特性写入超级水稻的“敌我识别基因”。
然而，它变异得更快！
这就好比，朝廷想要控制逆贼思想的传播，发布一项律法，写明哪些思想不准传播……
这是什么原因？根本原因是什么？
赵普民思考着。
因为水稻是水稻，人类是人类。如果想让水稻给人类生产稻谷，要么让水稻变成人类，要么让人类变成水稻——然而，这两者都不行。
从“进化论”角度来看，水稻的“终极进化”恐怕是“李鬼水稻”而不是“超级水稻”。
还有什么办法？
赵普民思考着。
该死的水稻！你想变异就变异吧，人类控制你的变异方向！这就是进化论！凡是不符合人类的变异，人类就消灭你！人类说什么是进步，什么才是进步！
赵普民制定了一份严格的操作标准。
当他上交朝廷的时候，朝廷说：“为什么你拿着劳动部的《种田手册》？你懂不懂什么叫版权？”
赵普民这才发现，他花几天冥思苦想出来的《超级稻最新操作标准》和两百亿年流传着的《（非常时期）种田手册》一模一样！而且，现在，这个做法正在几百个劳动营里一丝不苟的执行着——几千万“劳动犯”谁不执行，就打死后直接堆肥！
……
-
-
赵普民回忆完“鬼稻”的事，对钱洛书说：“我想起那个恐怖的逻辑悖论：如果你是凡人，你不能确定任何真理；如果你能确定真理，那你就不是凡人；如果你是神，那为什么单单‘你’是神？如果大家都是神，那神就不是神。或许，我们不能确定任何事物。”
钱洛书：“要有自信。我们的能力越来越强大。科学部已经在研制量子计算机。好吧，其实也不算研制，是照着《元老书》制造。几年就好。量子计算机的速度会比电子计算机提高一亿倍！”
赵普民：“问题！问题！问题！关键在于问题的提出！解决同样的问题，它确实可以提高一亿倍，但你怎么知道问题是问题？不能解决真正的问题，量子计算机只是把宇宙终结的速度提高一亿倍，正如机械计算机提高一百倍，电子计算机提高一万倍！而且，你连宇宙结局都不知道！万一是错误的结局呢？等等……我们能改变宇宙的结局吗？如果能，那么，宇宙的任何结局不都是最终的正义？如果我们不能改变宇宙的结局，那我们怎么胡闹都可以？”
赵普民低头：“头疼！头好疼！”
钱洛书：“谁他妈关心宇宙的终结！我们就活几十年！关心这几十年！顶多再关心下一代！别多想！ ”
赵普民：“正义绝对没有相对性。我不信卢子罗的正反逻辑。它能解释一切事情，尤其是相反的事情，因此肯定是错的。正义就是普适性的正义！它从宇宙最初，通过宇宙的时间与空间，直达宇宙终结。”
钱洛书：“你他妈有病吗？我只是被逼来制造超级禁军！你成天跟我研究宇宙！”
……
-
-
赵普民、钱洛书商量如何制造超级禁军。
钱洛书：“禁军必须是超人，每一个人都是超人。”
赵普民：“我极大地增强了他们的体力、脑力，已经到极限。再增强，就是无名那种鸡蛋人，或者李大头那种癫痫症。”
钱洛书：“要比无名、李大头还要厉害！必须具有颠覆性！创新性！必须彻底设计！把他们的无用功能全去了，填上凡人不具有的功能！”
赵普民摸着下巴：“你这个想法有意思。让我好好想想，假如我是神，我如何设计人。”
钱洛书：“你好好想想。我见识少。我的贫乏知识限制了我的想象。”
赵普民：“我也不能想象。我太……不清楚。我听说，你有个朋友，叫周作文，写小说的……”
钱洛书：“不要提他！他是疯子！他的想象漫无边际！”
……
-
-
-
-
-
赵普民的脑液在翻滚。
赵普民的体液在沸腾。
他的思想与理智沦陷在他的身体。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https://www.23hh.com/book/167/167327/8502667.html)
1秒记住爱尚小说网：www.23hh.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23hh.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