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吃饭的地方，是严瑾辰所住的院子。
秀竹引她进了房子，屋子里静悄悄的，丫鬟们也下去吃饭了，屋内，只有秀竹和她，饭菜已经摆好，两碗白米饭和两荤两素，的确是像秀竹请她吃饭的样子。
不见严瑾辰的身影，古月以为他不在，秀竹叫她别客气，她本来就饿的发慌，利索拿起筷子。
她不知道的是，珠帘后面的饭厅里，严瑾辰正慢悠悠一小口一小口挑着吃饭。
秀竹扫了眼珠帘后面，轻轻一笑，看着狼吞虎咽的古月，笑道：“古月姑娘，不要急，慢慢吃。”
古月囫囵点了点头。
秀竹失笑，好一会儿，才问道：“古月姑娘，你昨天救老夫人的办法，我还是头一次见，不知这手法，是师从何处？告诉我，我也去学个，将来也许还有用处。”
秀竹这么一说，古月有点明白为何今天她会被邀请到前院和秀竹共餐了。
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
“是我父亲从一本古书上看到的，你想学吗？我可以教你。”救人的好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至于方法，只能胡编乱造啦。
“好啊，不过，这种救人的手法我还是第一次见，不知是哪本古书？”秀竹又问。
“那时我还小，不记得了，至于那书，也随我父亲一起奔赴黄泉了，我父亲爱书如命。”
“哦，那可惜了，不过幸好你记得，也算是功德一件。”秀竹点头，继续问：“对了，那天看姑娘救老夫人时手法娴熟，想必不是第一次用此法救过人吧？”
“娴熟说不上，唯两三次耳。”古月不敢夸大。
“两三次啊。那姑娘肯定记得，都在什么时候，救过哪些人。可不可以简单说一说？”
古月疑惑：“这很重要吗？”她举着夹着肉块的筷子。
她怎么有种秀竹在调查她过往的感觉？
见她皱眉，秀竹含笑解释：“我只是好奇，所以多问一句，姑娘不想说，也不必勉强，来，吃菜。”
听秀竹这么一说，古月又觉得自己这样显得小气和过于谨慎了，她这人吧，好面子，遂道：“哪里，那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唔，救过我爸,不，我亲爹，还有，五年前，在家乡梁州救过一个陌生男子，最后就是老夫人了。”
“姑娘真是热心肠，连陌生男子都施以援手。”秀竹称赞。
一打开话头，古月停不下来，加上秀竹确实是位很容易亲近之人，咽下口中香喷喷的白米饭，不自觉的将以前的事吐出来：“说起来惭愧，本来我是不想救那个男子的，可是他太笨了，天降大雨竟敢过河坝，我刚好在河边树下躲雨，眼睁睁看着那个蠢货过到一半的河坝，被突然涨起的大水连人带伞冲了下来，漂到我跟前，见他还有一口气，就顺手救了。”
“……原来如此。”秀竹忍住笑：“那后来呢，那个男子有没有谢您的救命之恩？”
“没有。”
“啊？”秀竹感叹：“救命之恩呢这是，他竟然连谢字都没有？”
“也不是，是我的原因。”
“为何？”
不是有句话叫做‘男女授受不亲’？当时她只顾救人，救完见他悠悠转醒才发现，自己当时身在古代，自己嘴对嘴救了他，万一被他发现要对自己负责那就惨了。
这完全不是她自大臭屁啊，这可是卫国活生生的例子，她到现在还记得村子里和她相识的一姑娘，就是因为野外洗澡被路过一男子偷看而被逼嫁了人……
见过鬼还不怕黑？等不及那男子完全清醒，她便逃之夭夭也。
古月收回思绪，笑着答道：“因为我饿了。当时听说城外有人发粥，你知道，轻飘飘一个谢字和一碗救命的粥比起来，孰轻孰重太容易选了。”
秀竹吃惊过后含笑不语，眼神不经意的看向珠帘后面，不再说话。
吃饱喝足后，古月终于有心思想着自己的下一餐了，临回去前，她在门口问这个看起来很好说话的秀竹道：“好姐姐，你刚刚也说，我救了老夫人，不知道你们这救了人有没有什么奖励之类的。”
其实古月想的是，这件事过后，以李先生的脾性，她回去，肯定连吃饭的机会都没了，不如借此机会，问下可不可以拿回契约出府！
秀竹没想到她突然会这么说，呆了下。
都说救命之恩涌泉相报，可被报恩的人一向都很低调，所说的话都是“应该的，不必客气。”之类。
像眼前这位姑娘直接开口要赏赐的，她还是头一次见。
她很想说，奖励是有的，可昨晚被你吓跑了……
但既然古月开口了，她也不好直接拒绝，只好说道：“你想要什么赏赐？不如说来听听？如果不算是太高要求，少爷应该会同意的。”
“把我五年卖身契提前还给我。”她边说边期待的看着秀竹，虽然她知道这种可能性很微小，但不试下怎么知道呢？
秀竹愣了下，她以为古月会要金银财宝和地位之类的，没想到是这个？她竟然想离开？
但秀竹有一颗玲珑心，略一思索，她就明白了。
怕殉葬。
那天她的反抗就是证明。
“呃，这个，我只是个下人，做不了主，而且按例，签了五年死契的，是必须要等到五年才能放人。”
“我可以不要半年的钱，或者倒扣我一年也行。”为了避免陪葬，花多少钱买命都可以！
“这个我真做不了主，这得看少爷和老夫人的意思。”秀竹例行公事般说道：“要不，得空了，你问问少爷？”
一提到严瑾辰，古月摇头：“算了。一看就是铁公鸡，省得浪费口水。”
“铁公鸡？”少爷几时被贴上这样的标签了？
“可不是嘛，昨天逼我们陪葬的时候，不都说了吗？给我们烧纸，连个纸元宝都不舍得烧。”古月胡扯。
其实她想说的是，她才不要找那个差点掐死她的男人。
秀竹：“……”这都行！
好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姑娘，少爷就在里间啊，她可以想象少爷的脸此时有多黑。
“呃，其实，少爷还是很大方的。”秀竹生生接上古月的话。
“哦。是吗？”古月不以为然，随口道：“那你可不可以帮我问下他，提前把契约给我？如果他愿意给，那证明他够大方，好歹救命之恩，放我自由又不亏，严府也不确打工的人。”
“这个，现在少爷不在这儿，我晚点帮你问下。”
“好，那谢谢你，对了，假如他不答应的话，你可不可以跟少爷说，看在我曾在老夫人危难关头出过一份力的份儿上，让药房的伙食稍微好一点，人人有份。”
假如不能拿到契约，那就退而求其次，先填饱肚子再说。她也只能默默祈祷老夫人半年内一定要身体健康，其它的，走一步看一步。
她必须做两手准备。
秀竹知道她是说李先生的事儿，她点头：“你放心吧，刚刚在后院，我已经说过了，我相信他们不敢和府里的规矩作对。”
“万一呢？”这一出“请客记”，大家肯定以为她在撒谎，又得了什么好处，她又遭罪。
“你不放心，回头我跟少爷说说，让他亲自吩咐下去。”
“谢谢，你一定要记得说啊，这可关系到我是饿着累死还是累着饿死。”古月眼巴巴看着秀竹。
秀竹含笑点头，这姑娘说话可真有意思。
跟她说话，很容易开心。
目送古月离开，秀竹转身对倚身在门后的严瑾辰道：“少爷，应该是她了。”
这才是叫古月过来吃饭的真正用意，少爷想确定她到底是不是五年前救他的女子。
少爷一直不肯娶妻，就是因为那名女子，自己作为他的贴身丫环，一直是知道的。
“我听到了。”
“恭喜少爷找到救命恩人。”秀竹真心恭喜自家少爷，看来老夫人想抱孙子的梦想不远了，少爷说过，此生，他只认定那个女子。
她等下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老夫人。
似乎知道秀竹在想什么，严瑾辰说道：“此事先不要告诉老夫人。”
秀竹一愣：“为何？您不是日思夜想要找到她，如今找到了，怎的还要隐瞒？”她愣了愣，说道：“难道您对古月姑娘不满意？”
毕竟那天她的反叛众人皆知，她还跟少爷动手，要烧老夫人……
如此想来，确实是大罪过。
“不说就是不说，你先别管。”严瑾辰说道。
知道少爷认定的事是不会轻易更改，秀竹叹了口气，点头道：“放心吧少爷，此事就你我二人知晓，那刚刚古月姑娘提出来的……您要不要考虑一下？”
“不可能，五年不到，不准离开，这是规矩。”
秀竹就知道会是这样，少爷一向是个重承诺又守规矩的人，就拿五年前的事儿来说，那女子不顾名节救他一命，他就认定，有了肌肤之亲，就要负责到底，这几年来，毫不犹豫放弃多少名门千金，就为了找到她。
“那关于吃饭问题，我要不要知会一声后院的李先生？”既然离开不得，那就帮古月问问温饱问题，毕竟古月也是少爷的救命恩人，没有理由连饭都给人吃饱。何况，她觉得这个姑娘很合她的眼缘，是个能带给人欢乐的人，对她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不用。让她继续饿着。”
“啊？”这样的答案，完全出乎秀竹的意料之外，少爷这是……
“铁公鸡。”严瑾辰留下三个字，放下筷子，转身去了书房。
秀竹这才明白过来，耸耸肩，叹了口气，看着古月消失的方向，心道：“不是我不帮你，是你自己作死啊。”
(https://www.23hh.com/book/167/167927/8681855.html)
1秒记住爱尚小说网：www.23hh.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23hh.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