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后院的古月完全不知自己又得罪了当家少爷，见秀竹答应得很好，又有两个选择，就算不能离开，好歹有饭开了。
好，饭是开了，但却减了量，一天一个理由克扣她的饭，今天是米放少了，明天是记错人数了，层出不穷，当然，他也不敢饿死她，晚上好歹也有窝窝头+白开水，这让她没理由说，毕竟她有饭吃，这次，也没有秀竹来后院“救”她，她足足吃了一个月，这才算放过。
导致本来就消瘦的她又瘦了一圈。
李先生放过她的第二天，只与她有过一餐之缘的秀竹再次出现在后院，一见到古月，吃惊道：“古月姑娘，你怎么瘦成这鬼样子了！”
最近少爷忙得不可开交，也没空理会她这个“救命恩人”，一个月不见，她可用骨瘦如柴来形容，明明上一次见，还算是个可人儿。
秀竹突然想起李先生那帮人，少爷又不帮她，看着她现在的样子，多少有些心疼。
或许她心里会怪自己办事不力吧。
“托李先生的福！帮我减肥呢。”古月有气无力答道：“您来找我，是来看看我瘦成鬼还是瘦成鬼的吗？”
“……”秀竹吃惊，又哭笑不得，原以为她会怪自己，没想到她一句没怪，就连李先生也没多责怪，反而语气轻松跟说笑一样，让人瞬间喜欢她不少。
回去就跟少爷好好说说，可不能这么虐待救命恩人，尤其是救了少爷和老夫人的救命恩人，至于李先生，这是第二次了，她记下了，如果再有第三次，这样的人，真的没必要再留在严府。
下定决定，秀竹上前，安慰她一两句，这才告诉她此次前来的目的：“两天后，老夫人六十大寿，特地邀请你一起出席。”
“我？”
“对，还有，少爷吩咐，老夫人大寿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希望古月姑娘穿得稍微正式一点儿。今天啊，少爷准了你一天假，好好准备准备。”
放假？
她其实一点也不想放假好吗？！那意味着，她得花钱去买一套衣服，
一个月钱虽然也不算少，但那是她以后准备出去创业的本金，她肉疼！
再说了，这时代布料有多贵她是知道的，更不要说一套好看的衣服了，以“有头有脸”的标准来看，她只够买一只华丽的袖子……
“没钱！不去。”她二话不说，拒绝。
她好不容易有点儿钱，方便将来不时之需，如果顺利的话，还有半年，就可以派上用场了，现在别人轻飘飘一句话就要花掉，割她肉啊！
轻笑于古月的直接，秀竹笑完才问：“你真的打算扫老夫人的兴？老夫人是真心邀请你的，她还特别提醒了少爷好几次呢，说一定不能忘了你。”
“求少爷千万别想起我，我没钱，经不起折腾！”她连连摆手：“至于老夫人……如果扫兴的下场不是她翘辫子的时候让我给她当陪葬品，我是很有打算要扫她老人家的兴的。”
“这个……恐怕只有老夫人才能说了算。”秀竹坦白：“但那都是以后的事儿，现在嘛，上头有令，你知道我们不能违背。”
“违背会怎样？”
“你自己好好想想五年死契上是怎么写的？”
古月无话了，还能怎样？不听从主人命令就是违背契约，主人有权收回所有的工钱，并任凭处置。
拍了拍脑门，古月突然伸过头问秀竹：“那你看，我是不是长着一张陪葬的脸？”
想到她出发来这儿之前，少爷那命令她无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古月到场的话，秀竹点了点头：“是有点像……”
所以，如果你不去，说不定真的要你陪葬了。
“好吧，去也行，但我实在没钱买新衣服，不如，你让少爷赏点？”那打工的钱可是她将来要用作创业的钱啊，不要怪她抠门啊，她在这个时代孤身一人，作最低等的人，干最重的活，赚最少的钱，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只有自己辛苦赚来的钱。
“最好不要，少爷还让下人将那天你救老夫人时不小心弄坏的物什清单罗列起来了，我早上看了一眼，数目还不小。”
古月没想到还有这一出，她呆了：“那也要算在我头上？”
“当然，在前院，下人们要破一只碗，也要算清责任赔偿的，所以，你好好准备准备吧。”秀竹郑重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
迫于无奈，古月只好兜里踹着血汗钱，坐着自带的十一路车，实行她到卫国来的第一次shopping。
这是她进严府打工以来，第一次离开严府，所以她不知道严府离街上到底有多远，严府是傍山而建，平时听不到集市的热闹声，古月判断着，应该不算近。
大热天顶着烈日，又没有伞，只能折个芭蕉叶遮阳。
在她走得快脱水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说时迟那时快，一辆马车停在了她身边，赶车的是位穿着灰衣的小哥，他停好马车，对古月说：“这位姑娘，你可是要去赶集？大热天的，不如上我们的马车，正好我们也去市集。”
古月扫了眼小哥，长得不像是坏人，她又累到虚脱，她很快将戒备心收了起来，一边感叹着古代就是侠义心肠的人多，一边道：“好啊好啊，我是第一次去赶集，不知道还要走多远的路，谢谢帅哥。”
“帅哥？”
“就是你长得好看！”
被赞的小哥脸一红，开心得不得了，屁颠屁颠推开车门迎她坐了进去。
车内果然凉快。
不仅凉快，还很冷。
因为……
她坐进来才发现，里头坐着的，竟然是秀竹，还很热情的跟她打招呼。
秀竹出现了，奴隶主还会远吗……
马车很大，分为两间小间，中间一层薄纱隔着，里头的人一声不吭，自带冷场DEBUFF，将她身上的热气冻成冰。
她不动声色往车外边挪了挪。
“怎么了？古月姑娘？坐进来一点了，马车一开你要摔下去了。”秀竹提醒着越坐越靠外的古月。
“外头，比较暖和……”古月想也没想，话从口出。
薄纱后面，原本正在看书的严瑾辰眼睛一眯。
暖和……
秀竹若有所思扫了眼自家装作视而不见的少爷，忍住嘴角的笑。
明明是少爷跟着古月出来的，也是他吩咐小哥叫人上来的，现在好不容易人来了，对方好像不怎么领情，少爷也不是那么高兴嘛。
这一对……冤家？
秀竹嫣然一笑。
在尴尬的氛围中，马车咯吱咯吱开动起来。
走了不知多久，秀竹似乎受不了这种气氛，终于开口打破了沉寂：“古月姑娘，你上街打算买什么衣服？”
“买一只精致的袖子。”
“……古月姑娘，您真爱开玩笑。”不过和她说话真的很愉快。
古月转头，余光看到少爷眉头皱起来，她撇了撇嘴，正色道：“成套的衣服是买不了的，打算买匹还算过得去的布匹，自己裁缝。”毕竟她是服装专业毕业的，这是她目前能想出的最有效的办法了，用有限的钱，做一身合身的衣服。
“古月姑娘还会裁缝啊？”
“嗯，学过。”穿越前：“府内缺裁缝师吗？可以请我啊。”
“……裁缝师没有，绣娘倒有。”
“专门绣花？”
“不然呢？布匹外头买，绣娘只负责绣花和缝制起来。”
“那算了。”绣花是个技术活儿，读书时她就没天分。
毕竟和秀竹接触不是太多，话题就此尴尬接不下去了，车内又一时无语。
“府里的下人月俸什么时候这么少了？连套衣裙都买不起？还需要自己缝制？”突然，薄纱后头传来清冷的质问声。
“我没钱呗。”古月嘀咕。
“什么？”严瑾辰问。
“我是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我怎么听着，你刚刚不是那么说的？”
“有吗？那是天太热，您听错了。”古月看着窗外的风景说道。
“你似乎对本少爷有意见？”
古月本就是个直白的人，她也懒得装，尤其是这人差点直接掐死自己，她看着他直白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我就是个小气的人，也不太会说话，如果哪个地方得罪了少爷您，请见谅。”
严瑾辰看着态度不太友好的她，不再说话。
秀竹见少爷脸色好像有点不太对，也不敢说话，气氛再度陷入死寂。于是，一行人无语，直到喧闹声越来越近。
一到集市，古月就借尿遁。
马车上，看着古月逃命一样消失在人群里，严瑾辰问道：“她这是什么态度？怨我？”
秀竹心思敏捷，自从确认了古月的身份，她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对待古月，她笑了笑，说道：“我倒觉得她这个态度没什么不对，被逼陪葬，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小命，却因为被后院的人欺负，你看，她都瘦了一大圈了，还要出钱买一套像样的衣服参加老夫人寿宴，这大热天的，人本来就容易烦躁，她又是个胆大的人，她会这么做，也在情理之内。”
严瑾辰抓住了重点：“被后院的人欺负？”
“对啊，少爷您最近忙，或许您还不知道，自从那天救了老夫人，她就没好日子过。”
“说清楚。”
“那天她救了老夫人，您不是吩咐了下人去库房挑了些钱财送给她？结果因为她说您的坏话，您就给收回了。这事儿她是不知道的，但奉命挑礼物的人却和后院的李先生认识，把这件事告诉了李先生，后院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手下得了赏，都要孝敬一点给上头。李先生听说了，却没收到孝敬，自然没好果子吃。干最重的活儿，一天一夜不给她吃食。”
“也巧了，少爷您让我请她到前院吃饭打探五年前那件事的时候，刚好我遇到她质问李先生，这才得知全过程。”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无论是谁，干了活哪有不给吃饭的道理？”
秀竹笑了：“我是没说，但吃饭那天，她说了，您忘了？她请我转达，要么提前半年还给她契约，要么，让她有饭吃，结果您倒好，听了她说您铁公鸡，您是怎么做的？所以，她对您没好脸色，情理之中，她无辜啊。”
严瑾辰不说话。
秀竹继续道：“加上那天您叫她去前院吃饭，我估计那李先生更认定您给了她好处，结果依然没来孝敬她，所以，就被饿成这样了。”
“这么说，这还是我的错喽。”
秀竹聪明，话锋一转，说道：“到底是不是您的错，您自己想，不过，我想，在古月姑娘心中，应该是的。”
严瑾辰摇着扇子思考了下，说道：“回府后，你好好查一查后院，再罚李先生半年的钱，如果他再有下一次无视府里的规矩，让他收拾包袱走人。”
秀竹连忙点头，一边暗忖：“未来的少奶奶啊，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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