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外卖的工作辞了，许清一返回到幼儿园门口，把停在那的电动车骑回了家。
房东杨老师很惊讶地看着她：“清一，怎么这会回来了？”
“我辞了外卖的工作，准备去做英语培训。”许清一一边把车子寄放在杨老师家里。房东杨老师退休前是团团现在就读的幼儿园的老师，团团能去这所幼儿园就是杨老师帮的忙。
“那敢情好，我就说学了总有用的，整天看你抱着那些英语书！”
许清一对她笑笑。
“是哪个单位？上班近吗？”杨老师问她。
“阿？我还没找好，就是有这个想法。”
杨老师一脸吃惊地看着她：“诶呀，你个傻孩子啊，这下家还没找好呢，怎么就把上家的工作辞了？！”
许清一只顾着笑：“好啦，杨老师，你不用担心。”许清一上了楼，杨老师还在背后碎碎念。
许清一心里偷偷笑着，杨老师也是一个给她很多帮助的人。当时从沈清洲的公寓离开，哪里也去不了，随便上了一辆公交车，坐到了终点站，又坐下一辆车，又到终点站，如此反复，晚上的时候到了一个人民广场，热闹的人群更是让她孤寂，她坐在广场边上看人家跳广场舞，她从头看到尾，杨老师从头跳到尾。
广场舞结束的时候，杨老师收拾着音响，她竟然还是广场舞的领舞人。看许清一一人，就过来搭话，当知道她一个人无处可去时，主动地要将自己的屋子出租给她。
那时的许清一什么防备心也没有，整个人像被抽了魂一样，跟着杨老师就走了，就这样租了一个10来平米的隔间，一住就是四年。
许清一回了屋子，给自己煮了碗清水面吃下，又收拾了下屋子，其实10来平米的房子真没什么可以收拾，她硬是找了些活，把所有锅碗瓢盆洗了个遍，整理书架，布艺衣柜里的所有衣服拉出来又叠了放进去，拖地，刷马桶……几乎是把屋子打扫了个遍，可这一套全部做下来才两点多钟，团团四点半才放学。
她抽了本英文小说，躺在沙发上看着。
多久没睡个午觉了？迷迷糊糊睡着前，她还在想。
***
去到ZKL上班才知道，当天面试说“前台不一定要活泼”的面试官竟然是她的直接上司覃华，覃华人好，是个很大度包容的人。
许清一也很快适应了前台的工作，她勤奋认真，不打马虎眼，接待工作也做得礼貌真诚，转正的时候，覃华给她打了很高的分，她顺利成为正式员工，有了五险一金的保障，那一刻，她感觉自己被这个社会接纳了。
转正后的工资涨了几百块，公司包午餐，早晚两餐她吃得也省，住宿不用钱，跟另一个女同事合租，扣除一些水电费、社保，她一个月能攒一千五，第一个月发工资，给院长妈妈寄了一千回去，被说了一顿，第二个月就寄少了点，但也有五百，自己留一千，每个月有一千可以攒着，看着存折上的数字每个月慢慢变多，她觉得生活也不是没有希望。
冬天到的时候，她给自己买了一件卡其色的呢子外套，下班冷，套在制服外，而且卡其色的颜色对于一贯穿黑白灰的她来说，已经算是一个明艳的颜色了。
11月份，ZKL开始校招，因为准备和GM联手开发一款基于漫威系列电影的游戏，公司准备大量招应届毕业生，这样可以抽调骨干负责新游戏的开发。
月末，应届毕业生就陆陆续续地进公司了，沈清洲就是其中之一。
跟沈清洲的接触非常的少，因为工作上并没有业务的往来，缘起是一次小小的不愉快。
ZKL规定公司业务上的快递由前台签收，员工个人快递应投放在收发室。沈清洲初来乍到，并不了解这个规定，就把新买来办公室用的茶杯等物寄到了前台。
许清一不签收，请快递员给收货人直接打电话，快递员和那边巴拉几句，挂了电话又对她说：“你同事说等下就出来，现在特别忙，请你帮忙签收一下。”
“不好意思，我不能帮他签收的，您送到收发室吧。”
“不是，他就要我送到这儿，他说马上就出来了。”
“那您在旁边等下他吧。”
“诶，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不乐于助人？！”快递员有点火了，要知道，这么一耽误，少送几个件呢！
“我不是不帮，是我不能签，这是公司规定。”
“你这就是死心眼了，又没啥，就是一些办公用品，你同事也亲口说了，你不信我，还不信你同事吗？”
许清一看他一眼，默默坐在前台，处理起了工作。
“真是，一个小前台，跩什么跩，那么大权力，那么多规矩……”这快递员大叔也是个多舌的人，在前台就碎碎念了起来。
“大叔，您要骂我要说我，都可以，麻烦您到边上说好吗？您吵得我头疼！”许清一站起来回了一句，又坐下了下去。
快递员大叔仿佛是在这无聊的等待时光里，终于遇到了一个对手，他逮着许清一这句话，叽里呱啦地在前台吵。
等沈清洲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快递员大叔倚着前台碎碎念，骂得起劲又没劲，前台的小姑娘压根就不理他，敲键盘敲得很好，听得出来，打字很快，工作很投入。
从沈清洲的角度，他只看到一个因为低头而被抬高的马尾，他稍微侧看了一眼，一个瘦瘦的女孩子，头发很长，脸很白，眼睛大大，鼻子、嘴巴小小的，微皱着眉心。
“抱歉，这是我的快递。”他这声抱歉是对着快递员大叔说的，也是对着前台说的。
他看到前台敲键盘的手指顿了一下，然后看了他一眼，她的头没有动，只是眼睛稍微转了过来，然后她站起来，脸侧向他，说：“你好，不是我不帮你收，是公司规定个人的快递要放在收发室的。”
“嗯嗯，好的，不好意思，我是刚来的，所以不知道这个规定，我想着都是一些办公用品就写了前台的地址，给你添麻烦了……”沈清洲微微笑着对她说。
“诶，要我说，就是你这小姑娘太轴了，至于吗，一个小快递，你别是欺负人家新来的吧？人家坐办公室里面的，可比你这个前台要有出息！……”快递员大叔看沈清洲衣着得体，长得也文气，忍不住抱打不平。
“大叔，大叔，别这么说……”沈清洲想要制止，快递员大叔已一路不平地碎碎念而去。
他万分歉意地看向许清一，只见许清一抿着唇，对他点点头，说：“我先忙了。”
沈清洲离开前，看了许清一一眼，她还在前台打着字，眉头还是微皱着，可沈清洲感觉自己分明看到她小小的鼻头红了。
***
以后沈清洲经过前台，都会跟她打招呼，慢慢的，彼此都混了个眼熟。
许清一依然不能帮沈清洲签快递，沈清洲的快递还是寄到前台，快递员给他打电话，他马上就出来，偶尔也和许清一聊两句。
他说：“抱歉，因为我不走收发室那边，所以快递还是寄到这里比较方便。”
“没关系的，你出来拿就行。你可以寄到宿舍的，宿舍管理处也可以帮忙收快递。”
“我不住宿舍。”
“哦。”
“那我进去忙了，拜！”
“再见！”每次她说再见，沈清洲总是有些想笑，这个女生像小学生一样乖巧。
12月24日平安夜前夕，沈清洲他们一批实习生入职一个月余，大家都想着聚一回，也算是工作之外的调解。
这群学编程的男孩子，邀请了公司里年轻貌美的女孩，许清一也在被邀请的行列，只是她对这种活动一向不感冒。
她的舍友拉着她：“走呗，清一，你不去我一个人都不想去了。”
“没有别的女孩子吗？”许清一很惊讶。
“有是有，可是我跟你一个宿舍呀！咱俩能一起回。”
“啊？你怕吗？隔壁宿舍也有人去吧？”
舍友一脸的黑线：“哎呀，你还真跟我讨论这个话题啊！去嘛，去嘛，我都不知道你整天窝在宿舍里干什么啦，一回去就关着门，多无聊，出来跟大家聚聚，交多点朋友嘛！”
“我要回去看书的。”每天看英文书和电影是她生活的唯一乐趣，也是她的功课。
“噗呲……”沈清洲一行刚好走到前台，听到了她俩的对话，跟沈清洲一个学校、外号叫山药的男孩子是个嘴碎的，大咧咧就笑了起来：“小妹妹，你是小学生哦，每天还要回去做功课吗？跟我们走吧，多少男生多少女生都算得好好的！”
“我……”许清一还没开口，山药就抓过她的包塞到她手里，“你要收拾什么吗？慢慢收，我们在这等。”
许清一还想开口拒绝，沈清洲就在她边上，幽幽地说：“走吧……反正你总要吃饭的。”
她瞧了他一眼，沈清洲正低头看着她，嘴角微微地上扬，她点点头，穿上了自己的卡其色呢子外套，一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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