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公司虽然没有明令禁止，但对于办公室恋情并不是很友好，所以大家聚会的时候，相互有情的暗地里眉来眼去，反倒是清清白白的玩闹得最大声。
那时正流行一种“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大学生特别喜欢，数量合适的男女生配成对，在桌子上转一个空啤酒瓶，瓶口对着谁，他所在的配对就要接受惩罚，要么选说一次真心话，要么选做一次大冒险。
许清一和右手边坐着的沈清洲配了一对，山药坐在沈清洲的右边，他活泛，会搞气氛，一下子就上台转啤酒瓶，顺时针一转就转到了沈清洲。
“哇！这头一对，一定成啊！”大家热热闹闹地开沈清洲和许清一的玩笑，许清一还在静静地吃着一个绿豆饼，这个游戏的规则，她刚刚听得不是很懂。
“哥们，抱歉抱歉，吃太少，手没劲，转到你这了。”他先一溜地道歉，然后话锋一转：“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沈清洲转头看了许清一一眼，像是知道她意兴阑珊的样子，说：“我选真心话。”
山药很少见沈清洲维护一个女孩子：“我问，我问……”
有人抢他的话匣子：“你别问什么没含量的问题了，想好了问，要不我来！”
“什么呀，我跟沈清洲同校同专业同宿舍，睡了四年，他的内裤……”察觉到沈清洲的眼刀，他立马住了嘴：“总之我知道他的名门在哪里！”
哈哈哈，大家笑他怂下去的样子。
“别笑，我要问了，沈清洲，你整天把快递寄到前台，是什么心思？”
沈清洲正要答，山药又打断了他：“真心话哦，说谎的一次只能十秒。”
女孩子莫名地看着他，有些明白过来的已经红了脸，许清一不太懂，她看着沈清洲，她也很好奇，就走几步路到收发室怎么了。
沈清洲回望许清一：“我很抱歉，第一次我不知道公司的规定，把快递寄到了前台，那个大叔说话不好听，我一直很想认认真真地、正式地跟你说一句：对不起！”
许清一笑了：“没关系的。我不帮你签，你自己签，这个公司没说不可以。”
“诶诶诶，”山药察觉形势不对，试图带回正轨：“沈清洲，你是真心的吗？问你是出于什么目的……”
“我是真心的！”沈清洲转身定定地看着山药。
这时大家才后知后觉被沈清洲逃了一劫，选择真心话就只要真心地回答一个问题，而沈清洲确实回答了山药的一个问题，只是他回到了第二个，而非第一个。
“哎呀，你这个死山药！白白浪费一次机会！”山药在大家的指责中忏悔，祈祷啤酒瓶口还有转到沈清洲或许清一的机会，可惜那晚到最后沈清洲和许清一都没再被转过。
***
第二晚是圣诞节，许清一想着无论如何得回去看书才行，昨晚落下了一晚上，她很负罪。怀着负罪的心情，当沈清洲跟她说晚上晚点走的时候，她没有多想就点了点头，回过头要拒绝的时候沈清洲已经走了，想想又算了，得把昨晚吃饭的钱给他，听舍友说男生负责了配对的那个女生的聚餐费，她的聚餐费是沈清洲付的。
晚上许清一在前台等了一会，沈清洲还没有出现，她有些急，天气越来越冷了，再晚走就越冷，而且她急着回去看书。
她已在下班时间到时关了电脑，在前台这样坐着显得很不务正业，她赶紧拿出手机看时间，才发现沈清洲二十多分钟前给她发了信息，说在公司附件的某商业广场8楼的空中花圃等她。她一阵纳闷，搞得那么神秘做什么，不就点钱的事情嘛。
广场人特别多，圣诞树装点着五彩的灯光，很美。其实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正正经经地看圣诞节当晚的圣诞树，以往她要么是在学校里和编程斗争，要么在各种小店里打着零工，看到的往往是节后的圣诞树了，肃穆、萧条。而今晚，是它最美的时刻。
她在人堆里紧赶慢赶，呼出的气在寒冷的空气里凝成一道道的雾。
她赶到约定点的时候，沈清洲已到了，他还挺会选，这里人不多，挺安静，他就坐在花圃边，紧紧抓住大衣的衣襟，许清一想他可能冻坏了。
沈清洲也看到了她，她走快了两步过去，沈清洲站了起来，等到她走近时，沈清洲双手一抬，环抱住了她。
那一刻，许清一的内心复杂，首先她不解，然后她觉得这样不对，后面她一阵一阵地发慌，她听到自己心里砰砰砰地直跳。她一把推开他。
她没说话，只是疑问地看着；沈清洲也静静地回看他。
良久，他说：“对不起，我冒犯了。我看到你从灯光里走过来，好像挺暖，我有点冷。”
“哦。”许清一从背包里拿出准备好的50块，递给他：“这是昨晚吃饭的钱。”
沈清洲没说话，同样用眼神提问。
“你找我不是说这个吗？听说女孩子的钱都是男孩子给的，你刚上班，我……”
“许清一。”
“嗯？”
沈清洲喊了她，又不说话，抿着嘴。
刚刚的拥抱已经让她有点慌，现在许清一觉得怕，她说：“我要回去看书了。”
“许清一，”沈清洲又喊了她：“我昨天说的是真心话，真心跟你道歉。”
“我知道了，你不用总是这样，我没什么的。”
“不，那天我看到你鼻头红红的。”
许清一笑着摇摇头。
沈清洲停了一会，又说：“另一个问题我没答，我想回答给你一个人听。”
“因为我每天都想去看看你。”
“看你是不是在认真地打字。”
“看你是不是打字的时候还皱着眉头。”
“看你是不是又在跟人说公司的规定了。”
“就想看你在做点什么，不看心里有些发痒。你能明白我说的吗？”
许清一听到了人生的第一次告白，她有些发讷，书上、电影上，她看过很多这种场景的，可发生在她身上，她大脑一片空白，书上的、电影上的女孩子是怎么应对的，她浑然都记不起来了。
对于沈清洲，她停留在声音好听、挺斯文、跟别人话不多的认识层面，经过前台也只是对她笑笑，交流的话不超过五句，其中的两句还是问好和拜拜。
听出他最后是个问句，她点点头，又摇摇头，她都不知道怎么答了。
“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许清一抬头看他，他的眼神里有柔柔的光，他好像不是很紧张，他的嘴角还弯出了一个挺好看的弧度。
“我不了解你，你也是。”许清一讲述了一个事实。
“我是本市人，家里只有我一个小孩，我爸爸是中学的数学老师，我妈妈是教导处主任。我现在住自己的房子，是我爸妈买的婚房。我明年夏天就毕业，毕业后我会在本市工作，应该还是在ZKL。”
沈清洲看着她：“这就是我，很简单的。你说说你，好么？”
许清一回想着他说话内容的顺序，也跟着介绍了自己一遍：“我是邻市人，家里都是跟着院长妈妈长大的孤儿，我爸爸妈妈…很多年没见了，不记得了。我现在住在公司宿舍，我今年夏天就毕业了。我应该也会在ZKL工作一段时间。”
沈清洲静静地听她讲自己，几句话而已，他却像是听出了她用尽力气的前半生，她真的是用尽了力气才活成现在这样。
“我抱抱你？”沈清洲问，许清一还没有答，他就抱了。
许清一想推他，他紧紧抱着没有放，他低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热气扑在她的耳边，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又说：“现在，你了解我了，我也了解你了。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在一起？”
“是，谈恋爱，拍拖，你做我女朋友，我做你男朋友。”
“公司不允许的，我不想失去这份工作。”
沈清洲不太明白她这种类似讨价还价的行为，但还是一句一句地答她：“公司没有规定对吗？如果你不想公开，我们就不公开。”
“为什么？”许清一终于问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沈清洲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他上移环抱着她的手，两手握着她瘦弱的肩，从她的头发、额头、眉毛、眼睛、鼻子、唇一一细细看过，又回到眼睛：“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呢，从一天见你，鼻头红红的，皱着眉头，就想一辈子保护着你，抱着你。你说好不好？”
他的额头抵着她的，她把刘海全都梳进了马尾里面，天气冷，冻得她的额头冰凉冰凉的，沈清洲想，第一份礼物要送一顶帽子。
许清一久久没有答，沈清洲诱她：“不回答，我当你默认了。”
“一辈子吗？”
“嗯，一辈子！”沈清洲重新把她揽入怀里。
许清一没有再说话，她静静站立，任他揽着，她的脸贴着他的胸，却没有靠住他，她觉得他身上很暖，沐浴液和洗衣液的味道淡淡地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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