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内宅夺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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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曦心里冷笑，沈梦茵为了保住碧玉，居然敢威胁王爷。一面苦苦哀求，一面说碧玉若有什么闪失，她便要回沈府，这是在让王爷权衡利弊。看来沈梦茵确实非常看重碧玉，不然也不会不顾后果的说出这样一番话。

　　果然萧祺目光微寒，略一迟疑间，灵曦与何玉柔交换了个眼色，何玉柔又跪下泣道：“妾身不想让王爷为难，既然王妃要细查此事，那就查吧，反正妾身也不是第一次受人毒害，妾身就算自己受委屈，也绝不给王爷添烦恼。只是妾身有一个请求，既然此事要查，碧玉是王妃的贴身丫头，总是要避避嫌，不如就将此事交给玉王妃去查，这样会更让人信服，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灵曦想何玉柔当真是聪明人，她前面一番话意在彰显自己懂事识大体，顾全大局，又委婉的告诉萧祺，那婆子下毒之事她已经退让过一次，不能次次都对她不公。萧祺如何听不懂她的意思，当下便微微点了点头。

　　沈梦茵不等萧祺发话，便抢先道：“王爷，碧玉虽是我的贴身丫头，可我绝对不会徇私包庇她，请王爷相信妾身。况且妾身身子已经大好，不敢再劳驾玉妃妹妹代自己操劳，不如还是将此事交给臣妾来办吧。此事若是查明真是碧玉所为，妾身绝不轻饶。”

　　灵曦此时也笑道：“凡事名不正则言不顺，妾身只是代王妃暂时打理府中之事，如今王妃身体既然已经大好，也自当是该还权的时候了。况且就算王爷让妾身清查此事，若真查到最后查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妾身一向敬重王妃，不敢……”

　　她故意装出一副为难不想趟这趟浑水的样子，而且还时不时的对沈梦茵露出一点怕意。这一番以退为进的话，让萧祺微微皱眉。

　　又听何玉柔哭道：“连玉妃都怕惹是非，不敢得罪王妃，那妾身就只能指望王爷了，只是怕以后妾身若是再遭人毒手，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然后又似极为愠怒的对灵曦斥道：“你今日躲事非不肯为我主持公道，焉知下一个遭到毒手的人就不是你？到时候王妃若是也像你一样推三推四的，你就知道我此刻的心情了。你不过就是怕王妃重新管家之后，报复你罢了。可你今日让人杖责了碧玉，就算是躲也是躲不掉了。”

　　灵曦脸色微微发白，垂首不语，何玉柔此话不过是在逼萧祺做一个决定，是在提醒他，王妃一旦重新掌权，要报复的人不止是她，还有他最宠爱的玉妃。两人今天和王妃结了仇怨已是不争的事实，接下来就看萧祺的取舍了。

　　王妃闻言怒不可遏，“二夫人胡说什么，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那种挟私报复，是非不分的人吗？你未免也把我想的太不堪了，大家同为姐妹，你怎能说出如此让人心寒的话来？”

　　何玉柔冷笑道：“就算说一百句难听的话，也比不上做一件狠毒的事，更让人心寒。”

　　王妃还想要斥责她，就听萧祺冷声喝道：“都不要吵了，此事就交给玉妃去查吧。”然后起身对灵曦嘱咐了几句，“必要的时候可以让楼忠协助你查清此事，另外，王妃身体刚刚痊愈，不宜过度操劳，王府内宅的事情暂时还是由你来打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灵曦犹豫了一下，本还想推让，但碰上萧祺果决的目光，便垂首恭顺的应着，“妾身领命，必定彻查此事不让王爷烦忧。”

　　沈梦茵身体晃动了几下，被身后的碧棋扶住，她似是有些不可置信的向着萧祺的背影哽咽道：“王爷……为何要这样对我？”

　　萧祺回眸笑道：“王妃不要多想，只是让你避嫌而已，其他的事等你身体大好了再说。”

　　萧祺一走，何玉柔便用帕子擦干了眼泪，她今天一定要亲眼看着将碧玉杖毙，以泄心头之恨。

　　碧玉的惨叫声不断从画阁下传来，灵曦站在栏杆边，悄声对何玉柔说：“碧玉不会招认的，那丫头心术不正，诡计多端，等会审问她还不知道她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何玉柔冷哼一声，“你也太小看我了，她若是不招，前面我们不是白忙活了。她今天一定会招的，你等着看吧。”

　　灵曦不解的问：“你做了什么？”

　　何玉柔眼神凌厉的望向楼下，那双眼睛里充满了仇恨，“等会你就知道了。”

　　灵曦回头望向沈梦茵，见她正坐在桌边，咬牙切齿的望着自己，一副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了的样子。唐心玉和莫柳宣也坐在旁边，不怀好意的望着她们二人。

　　灵曦吩咐人将碧玉带上来审问，碧玉被拖上来的时候已经是奄奄一息了，她被打的浑身是血，沈梦茵见了心下不忍就想扑过去看看伤势如何，被碧棋摇了摇头拉住了。

　　灵曦的手不自觉的绞紧了帕子，她是第一次见人被打成这样，难免有些紧张害怕，还有些不忍。

　　沈梦茵冷声道：“玉王妃有什么话就赶紧问吧，再拖下去我怕我的丫头就要流血死掉了。”

　　灵曦脸色不太好，深吸了口气，强自沉了脸问：“碧玉，二夫人茶中的毒是不是你下的，你最好说实话，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碧玉此刻趴在地上，被人架着上半身，却是垂着脑袋，因为疼出了冷汗，她头发凌乱的贴在脸上，看上去有些怕人，“是，是我做的。”

　　沈梦茵惊叫道：“碧玉，你胡说什么，明明不是你做的，为什么要承认，你可知道你这一承认的后果是什么？”

　　灵曦见她眼神似是有些涣散，可众目睽睽之下，何玉柔能对她做什么？她怎么这么轻易就招供了呢？

　　碧玉仍旧机械的点了点头，“是，是奴婢做的。”

　　沈梦茵起身就要过去，被何玉柔挡住了去路，“王妃是想干涉玉妃审问吗？既然她自己都招认了，难道王妃还想唆使她翻供不成？”

　　“你敢拦我的路？”沈梦茵勃然大怒，“你只是个妾，可知道对我无礼的后果是什么？”

　　何玉柔冷笑道：“不管后果是什么，我都不能让王妃干涉审案！”

　　灵曦见两人怒目而视对方，固执的对峙着各不相让，若是男子，此刻怕就要拔剑相向了。想此事还是尽快了结的好，便又问：“既然你已经承认了，那我也不再为难你，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吗？”

　　碧玉轻摇了摇头，含糊不清的吐出几个字，“没有了。”

　　灵曦点头道：“那好，看在你服侍王妃一场还算尽心的份上，我也不会让你去的太痛苦，就赐鸩酒吧。”

　　那边沈梦茵听到灵曦如此快的发落了碧玉，厉声断喝道：“苏欣悦你敢！”

　　灵曦转头冷声问：“王妃为何要这么说？我有何不敢？难道这种想要毒杀主子的奴婢，我还要迫于王妃的威慑，徇私枉法留她性命不成？若是这样做，王妃不怕哪天也会有人效法在王妃的茶里下毒吗？”

　　然后果断吩咐小厮，“拉下去赐酒！”

　　那两个小厮拖着碧玉便下了楼，沈梦茵身子猛然晃了晃，眼前一黑倒退两步差点晕倒，待到稳定下了情绪，她恶毒的望着何玉柔和灵曦，以发毒誓的语气字字道：“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灵曦淡淡道：“我从来不认为王妃是个肯退让的人，也从来没有想过王妃会让我们有平静安宁的日子过，碧玉是自作孽不可活，为了王妃的名声着想，这个丫头还是舍了吧。”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有些话就不必再藏着掖着，也没有必要再继续那虚伪的友好，沈梦茵会报仇，就算傻子也明白。

　　何玉柔见已经发落了碧玉，心里压着的那口恶气总算是得以缓解，既然她现在还奈何不了沈梦茵，折她一条臂膀也算安慰。

　　她挑衅的望着沈梦茵冷笑道：“既然事情已经了了，那我也不想在此久待，就先回去了，春光明媚，王妃带着她们好好赏景吧，妾身先告退了。”

　　唐心玉暗暗向莫柳宣眨了眨眼，莫柳宣便起身向那画阁的栏杆边走去，然后向楼下的两个丫头吩咐道：“准备午膳，王妃一会也该回去了。”

　　何玉柔先下了楼，灵曦也不想在此久留，正要告退，不知从何处窜出一只个头巨大的黑猫，长相凶狠，那身量是普通家猫的两倍还大，一双眼睛放着凶光很是吓人。灵曦平日里最讨厌的便是猫，三躲两躲就躲到了围栏边，那猫似是有些狂躁，呜咽着伸出爪子去挠她，尖利的爪子嗤啦一声就将她的裙裾抓烂了。

　　灵曦怕被它抓伤，便跳到了围栏下的椅子上，正在此时便听到画阁下一声尖叫，随后传来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坠落的声音。

　　灵曦大吃一惊，然后就听到何玉柔惊慌失措的喊叫声，“云雪，云雪你怎么样了，快来人啊，救命……”

　　灵曦不知道楼下发生了什么事情，站在椅子上探身出去看，她因为着急，大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此时背后突然被人用力一推，她整个人便一头栽了出去。

　　她毫无防备的从画阁二楼被人推了出来，骤然受惊想不到任何自救的方法，只尖叫着跌落下去。

　　落地时并没有血染当场，而是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灵曦睁开眼睛，就见夜冥牢牢的抱着自己，然后目光阴寒的抬头望向楼上。

　　此刻楼上的围栏边站着许多人，都是听到她的惊呼声，眼见她坠落下去，跑过来看看什么情况的。见她被人救下，多少都有些失望。

　　夜冥轻轻的放下她问：“怎么样？受伤了没有？”

　　灵曦此刻腿脚有些发软，声音也有些发抖，“你怎么会在这？”

　　夜冥微笑道：“我听说你们在这放风筝，就过来看看，想不到来的这么巧。”

　　灵曦勉强挤出一丝笑，“多谢你了，不然今天我怕是要受伤了。”

　　画阁那边还有女子的呼救声，灵曦来不及跟他多说，拉着他往楼梯那边走去，“好像出事了，快跟我去看看。”

　　灵曦带着夜冥赶到的时候，正有小厮将一块沉重的匾额从云雪身上抬走，云雪被砸晕过去，嘴角直往外流血，大概是受了内伤。

　　夜冥抱起她，急匆匆的往何玉柔的瑶雪苑跑去。

　　灵曦想救人要紧，当下也顾不得去追究刚才是谁把她从画阁上推下来的，一边吩咐云岚去找府医，一边跟着夜冥去了瑶雪苑。

　　府医过来看过之后，说是云雪受了很重的内伤，后背肋骨被砸断三根，若是能熬过今晚，兴许还能有救，若是熬不过去，他也无能为力。

　　灵曦闻言轻叹一声，悄悄的从荷包里拿出一粒保命丹，趁人不备放进了云雪的药碗里，那是蜀山的救命良药，相信定能够救她一命。

　　何玉柔神情有些激愤，望着躺在床上的云雪，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银牙咬得咯咯响。

　　灵曦遣退了众人，低声对何玉柔说：“如果我猜的没错，那画阁上的匾额定是被人动过手脚的……”

　　“我如何不知道她们是故意想取我性命！”何玉柔尖利的声音打断了灵曦的话，有些情绪失控的恨声道：“云雪是为了救我才被砸伤的，是她关键时候推了我一把，我才躲过这一劫。我就知道她们今天是有阴谋的，只是万般小心还是防不胜防。”

　　灵曦劝道：“二夫人消消火，眼下最重要的是先照顾好云雪，我让人回去看看那匾额，兴许能查出些蛛丝马迹。”

　　何玉柔怒极反笑，“她们若是有心做的此事，岂会让你查到什么？就算你知道那匾额被人动了手脚，你又怎知道是谁做的？没有证据，她们定会死死咬住这是个意外，到时不过是白白生气而已。我不争这一时，来日方长，我们走着瞧！”

　　灵曦见她能忍下这口气，知道她心里自有计较，便又问：“我还有件事要问二夫人，碧玉为何会招供？”

　　何玉柔冷笑道：“府里的下人挨打的时候，怕人吃痛会咬到自己的舌头，都会在行刑前给咬上一块软木，我让人在那软木上下了药。莫说是下毒的罪过，就算是说她谋逆，她也会乖乖的点头认罪。”

　　灵曦恍然大悟，心里不得不叹服，何玉柔想事情确实比自己周全。

　　她苦笑道：“二夫人可知道，你刚下楼，我就被人推下了画阁，差点被摔死。”

　　何玉柔惊诧的望着她，“怎么回事？我刚才还在纳闷，你怎么会从另一个方向过来，可刚才一心都在云雪身上，倒是忘了问。”

　　灵曦简单的将事情对她说了一遍，然后又望了望床上的云雪，轻声道：“我先回去了，至少要查清楚是谁在背后害我，二夫人先好好照顾云雪吧，这样忠心的丫头也真让人心疼。”

　　何玉柔点头道：“原来我们俩谁都没有逃过人家的算计，你回去好好查查，若是知道是谁背后推你的，一定不要轻饶了她。”

　　灵曦又安慰了何玉柔几句，这才回了瑰延轩，路上她问玉芍：“你可看清了是谁推的我？”

　　玉芍还在被刚才发生的事情吓的浑身发抖，“奴婢也没看见，当时王妃您站在那围栏的椅子上，奴婢刚想过去帮您把那只猫赶走，就被唐心玉和她的丫头挡住了去路。奴婢没有看到，兴许竹清看见了。”

　　灵曦转头问：“竹清呢？她去哪了？”

　　玉芍又说：“我们跟着夫人您去瑶雪苑的时候碰到了王爷，王爷见我们俩慌慌张张的，便让奴婢去伺候王妃，然后留下竹清问发生了什么事。”

　　灵曦加快了脚步，“我们快些回去吧，想必王爷已经等急了。”

　　玉芍的脸色也不好，犹犹豫豫的跟着走了半天，才四顾无人小声问：“碧玉身上的毒药，是不是云雪放在她身上的？就是在桥上的时候，她推碧玉是故意的对吗？他不是想要陷害唐心玉，而是为了那包毒药。”

　　灵曦不置可否，只沉声道：“这件事情不要再跟任何人提起，否则会有更多的人因此送命，到时候我们也脱不了干系。”

　　玉芍忙点了点头，“奴婢明白了。”

　　她回到瑰延轩的时候，萧祺正在等她吃午饭，已经等了好一会，灵曦不想坏了他的胃口，便想吃完饭再问一问竹清。

　　萧祺问她：“云雪的伤怎么样了？”

　　灵曦坐在他身边，叹了口气低声道：“伤的不轻，看她的造化吧。”

　　萧祺微微颔首，又问：“你打算怎么处置那个推你下楼的人？”

　　灵曦知道竹清大概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便说：“我正想问一问竹清，当时是谁在背后推我的。”

　　“竹清看清楚了，是莫柳宣的小丫头子敏慧。”萧祺问：“是你自己来处理此事，还是本王亲自下令？”

　　灵曦垂首沉默不语，萧祺将她揽在怀里柔声问：“是不是怕了？”

　　灵曦此刻突然就觉得异常的疲累，余惊未了还要继续强撑着精神去处理接下来的事情，“王爷既然赋予我管家的权利，敏慧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萧祺点了点头，“不必手下留情。”

　　灵曦轻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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