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舞会噩梦
在幼女连续失踪事件解决之后，拉斯特又回归到了往日的平静之中。
瑞?塞斯瑞特却很清楚，这是虚假的祥和，表象之下暗藏着的种种危机并未得到缓解，王国已处在多事之秋。
威奈的战事未如很多人预期的那么乐观。
虽然皇家海军确实凭借着压倒性的优势封锁了威奈海域，切断了亚迪斯军队的海上补给线，但在月海的陆军抵达之前，溃不成军的威奈军队就已经丢掉了绝大部分国土。
最重要的是，在震惊和恐慌之中，溃败的威奈军队甚至没有烧掉那些即将落入敌手的仓储，包括粮食在内的大量物资完整无损地落入了亚迪斯军队的手里。
由于长期的贸易中转站地位和岛国对储备的必然重视，这些物资的数量相当庞大，足以让已经登陆威奈的亚迪斯军队在完全断绝海上补给线的情况下坚持最少一年！
而月海的军队和威奈的残军，却出乎意料地从一开始就需要从海上获得补给。
联军现在仅仅占据着威奈的首都威奈港城和附近一小块区域。如果不是瑞?塞斯瑞特当初提议在大部队之前先派一支部队紧急增援的话，威奈全境肯定都已经被亚迪斯的军队所占领了。
威奈城里有着大量的奢侈品商店、占地广阔的浴室和剧院、以及形形色色的其他消遣场所，能够满足世界各地来的有钱人的各种欲求。
但粮仓却被这些享乐设施挤到城外很远的地方，现在基本都落入了敌军之手，以至于首都现有的粮食储备则只能维持居民们不超过一周的所需，而且其中接近半数还是不能长期保存的鲜活易腐的高等食材！
总之这座高档度假胜地一般的首都现在不能提供给月海军队在消遣娱乐之外的任何帮助，甚至连当地居民都需要靠月海王国来养活了。
瑞又参加了好几次御前军事会议。这些会议毫无例外地因为月海军队在威奈当前的尴尬局势而陷入了无尽地争吵之中。
显然，威奈战争必须打下去，直到把亚迪斯军队彻底赶出威奈为止。这一点没人质疑，毕竟事关所有人的共同利益。
但威奈的补给问题就成为了争论的焦点。
月海军队不但不能按照预想的那样从威奈本地取得大部分补给，现在还得供养超过自己军队三倍数量的威奈人！这多出来的庞大份额该谁出？
要知道，在当初决定派兵的时候，重臣和领主们都已经声称自己的负担超过了极限！
在这样讨价还价的场合，瑞没什么发言权，只能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并为必须要协调解决这个问题的王后陛下感到心疼。
作为瑞个人来说，是完全没有立场来说服这些领主们拿出更多钱粮的，因为他甚至都还没有自己的领地。
而且就算是作为女王储的代理人发言，也是缺乏说服力的。
虽然爱丽丝公主在成为王储的同时按照传统成为了王储领地菲尔特兰的主人，不过在她成年之前，这块领地主要还是由王室代管。公主卫队只有一定的事务参与权来熟悉领地的管理工作，并不能实际支配领地的资源。
他这个卫队长当然也就不可能以此为资本，只好先置身事外了。
当然问题最终还是得到了解决。毕竟让军队饿着肚子的话，很快就会打败仗，也不能真看着威奈的军民饿死，那样作为盟友出兵的理由就不能成立了。
但这次王后陛下不得不做出巨大的让步了。
王室除了要承担一部分额外的远征开销外，还将进一步增强贵族们的特权来换取他们所需负担的份额。
这其中不少是之前普瑞蒂王后所竭力要削弱的。比如贵族们对领地人民的处置权，扩大到王室只能对领主做出的死刑判决进行复核的程度，征税上限限制和其他刑罚的复核全部被取消了。
虽然领主们早就对封地人民有了事实上的绝对支配权，但王室公开承认这些特权，等同于各领地的人民在法理上都成为了领主的私有财产！
王室对于王国的控制力原本早就孱弱不堪了，这样一来，领主们更是可以肆无忌惮地为所欲为了。
不仅如此，格拉西尔和罗斯哈特公爵的纷争竟然也被作为条件提了出来。
重臣们认为，虽然格拉西尔和斯莱家的纷争还在调查中，但在王国对外战争期间搞内讧总是事实。他们建议对双方各处罚一笔相同金额的可观罚金充作军费，并勒令双方各自提供半个军团的兵员作为援军投入到威奈战争中，而且这部分军队的供应由双方自行去负担。
瑞和王后陛下都明白这个提议是珍珠宫在背后主导的。这个看似公平的处罚实际上故意忽视了一点：斯莱家的领地和人民都超过格拉西尔的十倍，相同的处罚对双方显然具有绝不相同的意义。
而且瑞相信，斯莱家要出的这部分兵员不出意料肯定会从领地里那些之前反叛过斯莱家的地方去征集，而罚金应该也是来源于没收反叛者的财产，斯莱家自己并不会付出什么真正的代价。
那位小鹿般楚楚可怜的爱露尔妃，也只有远离到看不到她的地方，瑞?塞斯瑞特才能深刻感受到她的冷酷和可怕。
即使明知道是饮鸩止渴，普瑞蒂王后也不得不接受这些条件。
威奈战事不能失败，虽然这本来也关系到所有豪门贵族的切身利益，但首当其冲的毕竟还是王室。以王国现在脆弱至极的凝聚力，在威奈一旦战败，王国必将瞬间就分崩离析。
到那时，不但外敌能够轻松入侵，从王国分裂出来的各大势力也必将为争夺王权而相互攻伐，让整个月海岛的人们都陷入到流血杀戮的黑暗之中。
沃瑞尔王朝虽然已经烂透了，到了无法挽救的程度，但在这个勉强维持的空壳下，大部分人民还能挣扎着生存，其中相当一部分还有着过得去的生活和自由。尽一切努力来多维系它一段时间仍然有着很大的意义。
而且，如果能多维持一段时间现状的话，普瑞蒂王后相信，她所期待的那个人能够成长到有能力改变这个国家的程度。
王国历502年的新年，就在这种种危机和期待中到来了。
“珍宝盒”乃至整个拉斯特城，逐渐进入到庆祝新年的欢乐气氛中。
威奈的战事和之前轰动王国的各种负面事件并未明显影响到人们的情绪，毕竟大部分人是要等到大厦真正崩倒的那一刻才能有真切的感受。
在此之前，就像人们常说的那样，生活还得继续。
水晶宫也进入到了迎接新年的节奏中来了。
爱丽丝公主自然不用说，作为王储，公主殿下在这个时候有着许多需要出席的场合：接见民众代表、贵族和骑士、乃至外国使节，参加宫廷宴会以及重臣们举办的聚会等等。
瑞?塞斯瑞特和整个公主卫队也跟着忙得焦头烂额。他这个卫队长在这些场合中都是个颇受关注的焦点。
尤其是在各种聚会固有的舞会环节，成群的名嫒贵妇不断地主动前来邀舞，简直让他应接不暇。
而且在这种时候，背后总有那么几道变得冰冷冷的目光刺来让他心惊胆颤！他只好尽可能礼貌有加地能推辞就推辞，实在没办法了才勉强应付一曲。
作为那些刺人目光的主人之一，爱丽丝公主在舞会时总是显得气鼓鼓的。
在某次宫廷舞会中，瑞又成为了名媛贵妇们邀舞的焦点，甚至连普瑞蒂王后和爱露尔妃都先后来邀请瑞共舞了一曲。她的不满就更溢于言表了，看向自己卫队长的目光变得跟看不可饶恕的罪人一样。
瑞无可奈何，他也是在这几天才知道这个活泼好动的小主人居然不会跳舞！这可大大超过了他的想象。
为了缓解她的不满，在回到水晶宫的时候，少年几次试图去教会她，但都徒劳无功。
她在这时候的笨手笨脚让人感觉和平时胡闹时的灵活简直判若两人！而且耐心还极差，能因为自己踩了别人的脚而大发脾气直接罢练。
这个暴躁的小家伙！
瑞甚至担心，等她继承王位了，会不会成为一个比现任国王更不得了的暴君呢？
对于少年教公主跳舞的尝试，艾丽?伽德琳毫不掩饰地加以嘲笑，告诉他这是在做愚蠢的无用功。
伯爵小姐自己则是舞会中的大明星，她那优雅流畅的舞姿能让那些年龄比她大上几岁的淑女们都自愧不如。以至于人们常常会自动停下来观看她的舞蹈，并为之奉上热烈的掌声。
但在悠然自得的跳舞过程中，艾丽却总是尽可能以各种神色表情向爱丽丝公主传递着对她不会跳舞的嘲弄。
这让瑞?塞斯瑞特对于女孩子这种生物更加迷惑不解了。
明明她俩比一般的亲姐妹还要更加亲密无间，完全不明白她搞这种把戏的意义所在。
不过幸好公主殿下对于这种挑衅似乎并不生气，完全是视而不见，一副习惯了被这个表姐欺负的模样。
不过也有例外。在伯爵小姐终于去邀请瑞共舞一曲，并在跳舞时重复了这一挑衅后，瑞惊讶地发现，爱丽丝公主的小嘴撅得老高，眼圈也明显地红了，委屈得只差没当场哭出来了。
四道杀人般的目光瞬间就向瑞投来，责难着他难以饶恕的“罪行”，那是属于呆在公主身边的克莉尔和赫罗琳的。她俩虽然也经常跟随公主殿下出席这种场合，但和爱丽丝公主一样，从不下场跳舞。
赫罗琳?伽迪斯的俏丽外表虽然让众多男士蠢蠢欲动，但她身份神秘，来历不明，这些贵族不敢贸然邀约，怕不小心会失了身份，成为众人笑柄。
在这种高级别的社交场合，个人对外表的喜恶是必须要放在身份地位之后去考量的。
而瑞虽然有心去邀舞，但在她不准这么做的明确而冰冷的拒绝眼神下也只能放弃。
至于这姑娘是不是和爱丽丝公主那样不会跳舞，少年也不得而知了，这段时间以来，他试图和她套近乎的努力一如既往地不断惨败。
克莉尔?嘉蒂雯则是由于圣殿大祭司的身份的而不可能接受男人的邀舞。虽说她的仰慕者不乏狂热之徒，但冒犯圣女，得罪赫里圣殿这种蠢事还没人敢做，至少不敢公开去做。
瑞虽然也不敢去做这种公然犯众怒的事，但他却知道克莉尔的舞技甚至不会逊色于艾丽。因为少年曾被这位骄横的圣殿宠儿强迫成为练舞的道具，然后就是这么学会跳舞的。
这件事圣殿那些严厉的大祭司们和切丝忒祭司长是否知道呢？瑞相信，她们只是在假装失明，实际上肯定是很清楚的。
不在赫里圣殿呆上一段时间的人是不会明白克莉尔在圣殿受到的娇纵达到了什么程度，就算是赛琳这个她们侍奉的主神亲自降临恐怕也不可能有更高的待遇了。
在新年的这些舞会之中，公主这边最终出场最多还是瑞?塞斯瑞特。
卫队的其他成员虽然也是众多名嫒贵妇眼馋的对象。但他们没有自己的队长那么多自由，必须严格按照预定的方案去履行护卫的职责，不能有丝毫的擅离。女士们只能期待今后在他们不执行任务的时候能在什么地方再有巧遇了。
而几位女孩子虽然都有着极其出众的容姿，吸引着男士们炽热的目光，但毕竟都还是些10来岁的小姑娘。出于这种场合的种种顾忌，真正敢于来邀舞的人却不多，甚至舞技广受赞叹的艾丽?伽德琳大多数时候也是在当观众。
当然，伯爵小姐除了为故意捉弄瑞或者欺负表妹之外，也并没有什么和其他人共舞的兴趣，大部分壮着胆子来提出的邀约都被她拒绝了。
不过，她那温煦有礼的笑容和耐心而饱含歉意的解释，让被拒绝的人并不感到难堪，甚至会觉得非常荣幸。
瑞却对这种舞会渐渐恐惧起来。
如果他拒绝邀约，包括爱丽丝公主在内的几个女孩就会露出“拒绝女士的邀约简直毫无男士风度”这种鄙夷的眼神；而一旦和前来邀约的女士开始共舞，这几个女孩又以看待坏蛋甚至叛徒那种冰冷冷的目光紧盯着他。
这让少年陷入了无所适从的尴尬境地中。
所幸公主必须到场的这种级别的聚会并不太多，瑞也顺势推掉了不少针对他个人的聚会邀请，终于从逐渐让他感觉成为了炼狱的这一贵族们的无益社交活动中解放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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