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考核

　　第八章考核

　　文试之后，便是武试。武试的大殿里，四周是高高的看台，只有王平和罗平站在中间，等待着开始。

　　看台之上，只有稀疏的人影。其中一个深色冷漠的女子，看向王平的目光里，充满了不屑。然而王平却并没有多少感觉，自从神火熄灭，他被当成骗子之后，这样的目光，王平在小镇上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他一直就能从容面对。

　　“有意思！”

　　符塔塔主坐在雨师身边，看着下方只有两个人的武试，道：“剩下的那些，你把他们都淘汰了？”

　　“本就比正常的启蒙学院多了三年时间，却连常识都记忆不清楚，留之何用？”雨师道，“何况他们依旧可以参加符塔的考核。”

　　“话虽如此。”符塔塔主笑道，“我现在明白，为什么符塔的执事不愿意放那么多考生进来了。否则，全部被淘汰了，就是个笑话了。”

　　“一个镇级的学院，每一年考核的人数居然能比其他同等级的镇府多出三倍报考人数，我就觉得有古怪。启蒙教学本需要三年，却为了敛财又拖了三年······”雨师道，“看来我勤于修炼，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政事了。”

　　符塔塔主不置可否，符塔塔主心中很明白，雨师的本质是一个符师，而非政客。她不可能真的为了这些乡镇小民放弃自己的修行。说到底，清泉府这十州之地，也不过是白氏一族谋取利益的工具罢了。原本利益就是一切，又哪里来的政事。

　　雨师的心思，实在太容易看懂了。无非看的紧时收敛一些，不紧时放松一些。符塔塔主想起昨天符塔执事们送上来的灵石，虽然颜色不好，纯度却十分可观。真是可惜，如果没有白氏一族的制约，他们本能够做的更好。

　　符塔塔主眼中突然精光一闪而过，清泉府十州十座符塔，他并不是唯一一个这么想的符塔塔主。

　　符塔塔主收敛心神，看向下方。

　　两个少年，一个沉稳双手放在身后，闭目养神。另一个，目光四处打量，即便是落在雨师那张漂亮的脸孔上，也毫无敬意可言。他甚至盯着雨师的脸看了很久。事实上，在灵州城里许多男人都做过同样的事情。只不过，比起那些人一脸色眯眯的样子。少年却仿佛只是带着好奇般的打量，很快他的目光又游离到了他处。雨师的眉头微微一皱，心中对少年更加不喜起来。

　　符塔塔主心中感叹，已经注定的结局实在没什么意思。在调查了两人的履历之后，这场比试就更没有意义。如果调查的信息没错，那个孩子，连符师都不是。能混进来，不过是一笔交易。

　　只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过是一个笑话，和另一个笑话而已。

　　另一个笑话么？

　　所谓武试，便是实操。两人需要在半柱香之内，作出一道三级聚气符。

　　这其实是针对罗平二级符章临时制定的考核，突破自己，获得新生。雨师向来不喜欢平庸，她看中的人，更不能平庸。如果想要被她带到灵州城里，就必须的表现出相应的天赋。

　　只是·······

　　符塔塔主倒的确没有想到，一个镇上的学院夫子，竟然拥有这么多的红色灵石。不过自己还真是越来越没有底线了，连这点灵石都看得上眼。

　　塔主目光轻微一瞥，看向雨师那张精致的脸孔。手指却悄然抚摸了一下手上的空间戒指，心中想道：如果他知道早在半月前，这个孩子就已经是三级符师了又该如何呢？

　　罗平沉思片刻，拿起符笔，开始构思起来。

　　王平看了一眼罗平手上的符笔，无奈的伸出手指。神火涌出，落在面前的符石板上。这是父亲为他买的，他竟然不知道，原来选拔考核，竟然是要自己带材料。

　　那么，要复制雨师的符文吗？

　　王平心中默默回想起脑海里记忆之中的符文，对于他来说，复制一个符文，真的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而且，王平完成的速度会比罗平快的多。过目不忘，给他带来远不止是记忆优势。在相同符文的情况下，先完成的那个人远远比后完成的有优势。

　　自己是非要成为符师不可的！

　　王平的手指落下，然而符塔塔主的神色却是微微一变，就连雨师也看了过来。王平刻印符文，居然没有用符笔。

　　能够不用符笔刻印符文的人，只有一种人。

　　符文，说到底，不过就是图案而已。

　　然而王平的手指，却停顿了一下。

　　“你以为偷了个名字，就连天赋也能一起偷来吗？”

　　······

　　王平此生，习惯了忍耐别人的非议。即便如此，偷这个字，依旧是他心上最深的那根刺。

　　铁匠无名，以大小作为称号。如果没有符文，没有神火，王平也会如同祖辈那般，以小铁匠为名，而后长大，变成铁匠，老铁匠······就像祖祖辈辈那样，名字并不重要。因为他们，仿佛注定了只能继承家业。

　　事实上，六岁以前的王平的确是没有名字的。

　　那一年，他初点燃神火，父亲将王平留在罗家，用了六天，走了来回三百里的山路，去古庙里求了一个字。那个字是平，寓意平安，万事顺心。

　　然而，后来王平才知道，父亲是拿了罗家五百块灵石求得名字，那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名字。

　　父亲从来不愿意解释，何况罗平是个天才，而他本就是是一个连点燃神火，都算作谣言的人。

　　王平突然感觉浑身发凉，恐怕就连自己成为符师，被小镇相传起来的，也只有隐瞒实力没有被淘汰的险恶用心吧。

　　王平手指缓缓动了起来，一笔落下，紧接着又是一笔。神火划动，气打着螺旋，让神火变得细小尖锐。疲惫之感，缓缓爬上了身体，小腹也变得发出灼热起来，然而已经习惯的神经，没有再刺激皮肤去冒出汗水。

　　王平手指滑动，骤然变快起来。速度，是他最大的优势。

　　罗平骤然睁开眼，符笔正要落下，却突然听到符塔塔主发出一阵笑声。他的思路瞬间被打断，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抬头看向笑声的来源，王平竟然已经完成符文。那道轨迹分明，简单无比的符无论如何都不像是他给王平的符文。

　　罗平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符塔塔主看着他留在符石上的那道符文，笑着道：“贼心不死！”

　　雨师冷哼一声，道：“哗众取宠！”

　　王平不知道，自己所作所为，落在他人眼里不过是一个笑话。他只是看着符石上的符文，赫然是聚气十连符文。符石之上，竟然有微弱的火焰在燃烧。

　　无声无息之中，符石碎成了粉末。

　　王平缓缓抬头，汗水自额头冒出，而后低落下来。他看着面前，这个自他出生以来，见过的最美丽的面孔，那上面写满了冷漠，只有眼神中，因为嫌恶而有着淡淡的不同。

　　雨师的目光落下，声音越发冷漠，道：“没有搭扣，肆意破坏符文结构，这就是你的三级符文？”

　　雨师的声音，仿佛带着极大的压力，道：“我给你了你三刻钟的时间，纵使你作为无用的符师去刻印失败，也远不比你用如此手段哗众取众让我觉得羞辱。灵州城用了那么多的晶石，来给你们这群野民建造学院，给你们一飞冲天的机会，你们不知道珍惜。六年的时间，就只教了两个能通过文试的学生。而其中一个的你，甚至连什么是符文的没有学会！”

　　随着雨师的声音落下，落在王平身上的压力也就更大了。这就是高级符师么？虽然符师无法施展法力，但是仅凭神火，就能压制的人几乎抬不起头来，压得符石，无声之中化为粉末。

　　王平摇了摇头，不像是在否认，反倒像是遗憾。他倔强的抬头看着雨师，神色之中，终究带上了一些失望起来。而这种神色，让雨师的神色变得愤怒起来。

　　符塔塔主摇了摇头，心知雨师是因为对学院教学能力的失望才会如此姿态，只不过，对着一个孩子，又有什么必要如此较真呢？

　　王平定定的看了雨师一眼，他高高的昂起头，尽管汗水不断低落。

　　“这样的人，如果成为符师，就是在羞辱符文！”雨师冷漠道，“传令下去，永不录用！”

　　符塔塔主心中忍不住叹道，对一个孩子，居然这么认真。但他自然不会将这种想法露出丝毫，他转身对着身后的侍卫低声吩咐起来，一个符师而已，符塔要多少有多少。

　　王平只感觉轰然一声，整个天地都倒转了过来，他没有想道，最终，竟然是这个结果。

　　然而，王平看着雨师，看着符塔塔主，又转头微微瞥了一眼罗平，他倔强的昂首转身而去，不肯低一丝头。

　　“符文就是符文！”王平看着大门外，漆黑的通道，赤红的神火，再一次点燃在双眼，他大声道，“是你们不懂！”

　　然而少年报复般的大喊，只不过是众人眼中的笑话，没有任何人会在意。

　　雨师冷冷的看着王平离开，而后目光尽数落在了罗平的身上，道：“你还在等什么？”

　　罗平深吸了口气，拿起符笔，开始了起来。

　　刘夫子站在符塔内门大门处，心中愤愤，原本他应该站在雨师的身后，为雨师讲解学生们的身份，然而现在不仅连这个资格没有了，连弟子都失去了。

　　不过刘夫子很有信心，他为罗平付出了那么多，罗平一定不会辜负自己。即便是雨师也不行。

　　这个时候，刘夫子又想起来同样名字是平的另一个学生来，心中不禁生出怨意，这个让他蒙羞了六年的人，如果不是王平为他求情，他甚至都不会同意让他走进符塔。

　　这时，刘夫子看见王平从大门处走了出来，一个侍卫追了上来，对他说着什么。刘夫子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难看起来。

　　侍卫传完话，王平看也没看刘夫子一眼，向前走去。

　　“站住！”

　　王平恍若未闻，刘夫子冷哼一声，眉心神火散发出一层光晕，触碰到王平的身体，然而刘夫子的身体突然一震，王平却丝毫不受影响。

　　王平转过身来，看着刘夫子，他的眼睛里，充斥着赤红色的血丝，看起来十分骇人。刘夫子咳嗽了几声，又看见王平的脸色，不禁心生畏惧起来，道：“你，你，你居然有神火，你是几品符师？”

　　王平没有回答，他已经失去了浑身的力气，什么也不想说了。

　　刘夫子的神色变得十分阴沉，现在就连这个废物，也能够无视自己了吗？而自己，竟然会对这个废物感到畏惧。没想到这种旮沓之地待久了，自己竟然变得这么懦弱了。

　　他满心羞辱，仿佛为了宣誓勇气一般，朝着王平背后大声道：“你这六年的学费可都是我顶替的，既然你已经是符师了，就不要忘了自己该尽的责任！”

　　符塔的大门缓缓打开，一群垂头丧气的少年少女率先走了出来，再也不复高傲神情，甚至直接哭了起来。铁匠在其中没有找到王平的身影，神色变得焦急起来。

　　门口的护卫神色间露出怨毒，走了过来，却是一副笑容，道：“老铁匠，别说我不照顾你，给我二十块灵石，我去里面帮你探探消息。”

　　铁匠摇了摇头，二十块灵石，对于他来说有点太多了。

　　护卫心中冷笑，他怎么也不会相信，铁匠那个废物儿子，能够真的变成符师。而罗平虽然是他的朋友，但他不可能会一直留在这座小镇里，等他离开了，铁匠就算知道被骗，也报复不了自己。

　　护卫冷声道：“老铁匠，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自己的儿子，你是知道的，那里面可不只是符师考试，还有法师考核。要是他在里面被打了，你可别指望有人把他带出来。”

　　铁匠脸色一变，咬了咬牙，道：“我最多只能给你十块灵石。”

　　“穷酸鬼！”护卫伸出手一把接过灵石，道，“那十块就当你先欠着。”

　　“你还真是不长教训啊。”一个声音从护卫的身后响起，护卫冷笑，转身看去，正是王平走了过来，铁匠神色露出喜意，赶紧过去拉着王平，道：“先回家。”

　　王平冷冷的看着比他高大了一个头的护卫，眉心神火亮起，一层光晕朝外散开。护卫眉心瞬间感觉到仿佛针刺一般，一下子跌倒在地上，冷汗直流。

　　用神火入侵灵池的能力，王平也会，这算是符师为数不过直接攻击的手段。

　　“你，你是几级符师？”护卫道。

　　王平没有说话，而是缓缓朝着护卫走近，护卫把铁匠给的十块灵石放在地上，朝后挪动了几步。然而王平看也没看灵石一眼，朝前逼去。

　　王平抬手，神火在五指尖涌动。王平将手按下，护卫瞳孔皱缩。王平的速度极快，落在他的额头。

　　“平儿！”铁匠大声喊道。

　　王平将手收回，一朵蓝色火焰在他的掌心跳动。

　　“这是······”护卫的眼中露出惊恐，他不过是个普通人，但是却常年守着符塔，并非毫无见识，自然知道自己曾经处于怎样的危险之中。

　　王平捡起灵石，和铁匠一起离开了。

　　护卫眉心低落汗水，四下看了一眼，这一次淘汰的太快，早就没有多少人在周围了。这也正是他敢公然讹诈铁匠的原因，他整理了一下身体，继续守着符塔大门。

　　考试场上，罗平完成了雪铃符文的最后一笔，然而红色的符玉，瞬间被寒气笼罩，冻结起来。

　　罗平脸色大变，练习了这么久，最关键的时候，他居然失败了。

　　他清楚原因所在，是因为符文在一开始的时候神火没有控制好力度。在他即将开始制作符文时，塔主的那声大笑，干扰了他原本的计算，尽管他尽力调整，却依旧无力回天。

　　“再给我一次机会！”罗平开口道。

　　“可笑！”雨师冷漠道，“你以为，你是错在一次机会？你根本就没有看穿雪铃符文的本质，单纯的模仿，也许你有四成的机会可以成功作出一道聚气符文，可是你却永远作不了雪铃。”

　　罗平低下头，神色里却满是不服。

　　“听说，你已经去灵州符塔检测过天赋？”雨师冷漠开口。

　　罗平点了点头，道：“符文八品，三级丹核。”

　　雨师点了点头，道：“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罗平神色一震，当即便跪下来，大声道：“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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