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积石军之战
去年来掠夺“吐蕃麦庄”的时候，也是由尚结息带队。
当时的场景，和眼前这一幕分毫不差。
积石军数千之众，在他们强大的骑兵威势下，宛如羊一样，只敢抬起头叫，不敢亮出自己的角。
唐军的兵马，还是龟缩在城池之中，只能伏在女墙上，眼睁睁看着他们尽情的收割粮食。
“儿郎们，将汉人的粮食全部割完，明天下午之前，必须撤离。”
尚结息一声令下，滚滚烟尘分散开来，扑向他们正前方的麦子。
他视城中“积石军”于无物，有些忘乎所以。
当一众吐蕃骑兵靠近麦田的时候，纷纷下马。
他们从马上解下麻袋，将弓箭、短矛、腾盾、长刀等武器放在马上。
手中只那着一柄只有一尺长的折刀。
他们一个人张着口袋，一个人用折刀将麦穗削掉，然后将麦穗捧入麻袋。
待麻袋满了之后，他们拖到一旁，又张开另一个麻袋。
颗粒饱满的麦子被吐蕃人玩弄，践踏。
他们操着吐蕃语，指着赤岭戍堡，似乎是在嘲讽。
站在城头之上的张守瑜都能听到吐蕃士兵的猖狂大笑。
张守瑜握着挂在腰间的横刀，凝重的看着吐蕃骑兵收着麦子，向内推进。
如果站在积石军的城墙上，就会发现数以千计的唐军士兵匍匐在麦从之中，分为北、东、西三个方阵。
他们将头深深的埋入麦杆之中，按下兵器，等待命令。
每一个士兵的口中都紧紧的咬着麦杆，如铜铸铁浇一般，不发出一点声响。
此时正在割麦子的吐蕃士兵离埋伏的唐军只相隔一里。
按照吐蕃骑兵的收麦速度，半个时辰内，两军必回相遇。
“我张守瑜今后的命运，就在这一战了。”
张守瑜华丽的山文甲着身。但是他感觉山岳都压在他的身上。
“将军不必太过担心，吐蕃狂妄自大，无视我积石军的兵锋。待吐蕃人推进，三面伏兵尽出，一定能打吐蕃一个措手不及。”
判官邓廷明也穿着一身皮甲，向张守瑜安慰道。
“吐蕃骑兵的凶悍，你也知晓。我怕伏击没有打乱吐蕃骑兵。反而受制！”
张守瑜不无担忧。
“士兵们都将决死，将军不可有优柔寡断的心思。正如将军刚才所有，您的命运，就在这一战。如果失败的话，您擅自出兵而败，为杀头之罪。如果胜利，您就能闻名关西，当世名将！”
邓廷明让张守瑜下决心，沉声提醒道:“为将者最顾忌的是瞻前顾后，顾此失彼。”
“来人，将我的战马兵器准备好。一旦鼓声响起，我立刻出城，与将士们一起并肩作战。”
张守瑜用鼻子出了一口气，目光如炬，下令道。
“将军身先士卒，必能所向摧破。战争的结果，一定是‘五转’。”
邓廷明拱手激励。
另一方面，吐蕃士兵将装满麦穗的麻袋堆积在一起。已经有上千袋了。
尚结息只留下五百骑兵跟在他身旁。
而他本人更是下马坐在麦杆上，吃着糌粑、牛肉，喝着青稞酒，悠哉悠哉，好不自在。
吐蕃人以粮、奶、牛羊肉为主食。
一般游牧民族都热爱羊肉，但是吐蕃尤重牛肉，并且好饮酒。
尚结息对这次劫掠，并没有放太大心上，认为这是势在必得。
他喝着青稞酒的时候，还得意的向身旁的人问:“积石军也有数千之众，人数比我军还多。却不敢出城与我相战。一定是畏惧我尚结息的名声，你们说本将比起达扎路恭如何？”
达扎路恭是吐蕃非常杰出的将领，同样出自吐蕃贵族恩兰氏。
其军事才能在整个吐蕃历史上仅次于吐蕃战神论钦陵。是目前吐蕃的第一大将。
论钦陵最出名的战绩是大非川之战，战胜了大唐名将薛仁贵。
历史上的恩兰·达扎路恭趁着安史之乱，攻破了西京长安，并占领长安长达半月。
河西、陇右百姓“士民避乱，皆入山谷”，要么被吐蕃掳走，成为吐蕃贵族的奴婢。被掳走的汉人多达百万。
达扎路恭在吐蕃军界已有二十年，战功赫赫。是吐蕃赤德祖赞都欣赏的对象，天之骄子。
伍如贵族的尚结息正值壮年，自然对成就更好的达扎路恭有些不服。
吐蕃的莽布支是吐蕃北方战线的头号大将，但是莽布支是尚结息的上司，尚结息不敢不敬。只能对达扎路恭发发牢骚。
“达扎路恭立了一些战功，就不知道斤两。只知道待在逻些(lá sà)与那些大臣争权夺利，哪有副将军您战功赫赫。”
那些奴从麾下，自是对尚结息恭维道。
“这一次我收了积石军的粮食。下一次我拿着金箭，打到长安。你们跟着我，定是累世贵族！”
尚结息大笑一声。
“誓死追随副将军。”
众人立刻表忠心。
就在尚结息自得其乐的时候，吐蕃士兵排成一条长线，缓缓的向麦地的深处推进。
半个时辰后，他们离唐军只有一百步远。
如果吐蕃再靠近一些，很可能会发现异常。
因为一大片麦子被压倒，在远处看不清，离近一定能看出麦子的断层。
“咚咚咚……”
突然间，密集的战鼓之音在积石军城头上想起，震天动地。
就在这一瞬间，数十面唐军各色旗帜在前方立起。
紧接着，上千名手持角弓弩的唐军猛得从麦地里弹起。
在弓弩手左面，又有上千名手持长弓的弓箭手提着长弓站起。
“嗖嗖嗖……”
弓箭手没有任何犹豫，张弓搭箭射向百步外的吐蕃士兵。
弓弩手也将弩箭引上，利用射程有二百步的角弓弩，射向吐蕃士兵。
强弩雨发，所中必倒。
从战鼓响起，到箭矢射出，这一切都在弹指之间。
吐蕃士兵手中还拿着折刀、麻袋，有的嫌天太热，将盔甲都褪去了。
结果只能被一支支离弦之箭，穿透胸膛，倒在麦田。
鲜血四溅，惨叫此起彼伏。
“有埋伏！快上马！”
尚结息一口青稞酒还没有下肚，就被战鼓声音吓到，差点没呛到他。
他恼羞成怒，翻身上马，并催促士兵赶紧退出唐军弓弩手的射程，上马反击。
唐军的埋伏可不仅仅是这些。
东面有两千手持长矛的士兵从麦地里爬起，快速向吐蕃骑兵奔来。
西面有两千手持圆盾横刀的唐军士兵，向吐蕃骑兵围来。
积石军城门开，张守瑜率领骑兵数十，步兵五百，向战场杀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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