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初寻
“你好同志，我想寄信。”
林建峰轻敲邮寄处的玻璃。
“同志。”
……
林建峰见久久没人回应，便透过玻璃看去，原来除了整齐码放的信封和排列有序的桌椅，里面空无一人。
“我见太阳升的很高，便往这边赶，原来还是来早了。”
林建峰小声嘟囔，琢磨着该往何处等着他们上班。
今天的天空难得晴朗，那湛蓝的色彩，好似一望无垠的大海。
现在已是惊蛰时分，虽然地上的雪还积压着没有融化，但这微风已不见了往日的寒冷，拂在脸上，像纤柔的手，加之温和的日光，让人懒洋洋的。
林建峰扫扫路边石椅上的浮雪，悠闲地靠在上面，望着昌余那两个大字。
一个月前，就是在这里，满天的大雪，昏暗的画面，自己在这冰凉的地面上嘶喊着，觉得生活没有盼头，如同世界末日，等待着死亡。
一个月后，又是在这里，感觉却相差了许多，虽然自己较刚来的时候没有什么的不同，但似乎自己已经把那些不好的经历忘怀。
生活本就像这天空一般，久经阴霾终会晴朗。
“这日子啊，只要你想把它过好，就一定能过好。”
突然间父亲的这句从林建峰的脑海里闪过。
“是啊，我也得好好过啊！”
林建峰笑了笑，经历过些事情之后，他仿佛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所以在这笑容里少了些许的青涩。
“同志你好，我要寄信。”
“好，装信封了吗？没装的话，先买个信封，把信装里面，填好收信的人，然后给我说说你要寄到哪里，贴上邮票就可以等着邮寄了。”
“嗯，都弄好了，您等一下，我给您拿。”
“哎，咱们昌余现在是真的有钱了啊，你刚才看见了没有，连要饭的都穿着羊毛西装哩！”
“我说你就是傻子，看那破破烂烂的样子，肯定就是从那捡来的，切，有啥可大惊小怪的，咋了你不会还真以为是他买的吧。”
“我也就是随口一说嘛，你还当真了，我当然知道他买不起了...”
林建峰听见过往的路人如是说到，便会心一笑，连要饭的都能穿西装了，那自己这破衣烂衫的又算什么？既不是还不如要饭的？
林建峰摇摇头，从衣兜里掏出信封从窗口递了进去。
“同志，给，这是我的信，我要寄到商县落王乡上甲，上面我写了具体的地址，也贴好邮票了，麻烦您检查一下。”
......
“嗯，都好，上甲离昌余不远，等段日子就能送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谢谢。”
出了邮局的大门，林建峰远远地望见广场上有个蓬头垢面的乞丐在人群中穿梭，正如同刚才的那两个人所说，他穿着的是西装模样的衣服。
于是不由地感叹自己确实是不如昌余的乞丐了。
“等一下！”
正走着的林建峰突然愣住了，他好像想起了什么。
林建峰恍然大悟。
“这衣服，我好像在哪里的见过！可是在哪呢...我咋就想不起来了...是二孬子！过年的时候，二孬子就穿的是那件衣服！”
“天哪...不会真的是他吧。”林建峰又转念一想，“不会的...不会的，本来我还打算过些天去打听打听他的下落，二孬子说他在昌余过得好着呢，怎么可能是他，昌余...”
林建峰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同样是在昌余，同样的衣服，相仿的年龄，那会有这么多的巧合！
林建峰又急慌慌地跑回了广场，但这时的广场上已经寻觅不到刚才那个乞丐的身影，如同一阵风的来，一阵风的走。
他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可能这世上真的有这么巧的事吧，看来是我多想了。”
“哎，建峰哥，这么晚了，你又要出去啊。”
“哦，小满啊，我不是说了，你先睡，我土豆吃多了胀气，出去溜达溜达就回来。”
魏小满堵在了林建峰的身前，端了端架子。
“得了吧，少蒙我了。都出去溜达了十来天了，你这胀气还不好吗？大哥，你给我说，自从你搁那邮局回来之后，每天晚上下了工都要出去转转，你说咱这天天吃不好睡不好的，你哪来的力气出去闲转啊，来老实给我说，你是不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了？你说你也...”
林建峰嫌他啰嗦，瞅了一个空子，从他的腋下钻了过去，转眼没了踪影。
“你...你也不介绍我认识认识...”
魏小满躺在床上，悠然自得地翘着二郎腿，哼起了小曲。
“得，不带我拉倒，你见你的相好，我睡我的觉，小满我也一样的潇洒自在！”
“哎，你好我想打听一下，昌余哪里有卖‘白面儿’的。”
“什么？你要买‘白面儿’？我...我...我不知道，别问我...我不知道！”
“哎，这位大哥，我想...”
“滚开！都大晚上的了，遇见你也真是臊气，一看你就不是好东西，居然打听这东西，切，真是的！年纪不大，居然也要碰这东西！”
“哎，你好...”
......
自从那天从邮局回来了之后，林建峰每天晚上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里一直装着那件事。
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便决定找找林瑙问个清楚。
可为难的是那时光想着父亲的病情了，也没有问清林瑙具体的地址，不知道他在究竟昌余的那个地方，于是林建峰就决定每天晚上下了工之后，出来挨家挨户的打听。
原本林建峰以为林瑙干活的地方很好找，因为他穿的那么衣模整齐的，肯定经营的是个大行当。
可令他出乎意料的是，每当他问到那些的时候，别人的脸上总会写满了恐惧，对他唯恐避之不及。
开始林建峰以为还是自己的着装令人生厌，但后来才慢慢地察觉到，比起自己的着装更令人生厌的是自己口中所说的那个名词。
林建峰隐隐感觉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哎，老伯，您知道哪里有卖‘白面儿’的吗？”
“小伙子，你说什么？你大点声，我老了耳朵有点不中用了！”
“老伯！您知道哪里有卖‘白面儿’的吗！”
老伯终于听清楚林建峰讲得什么，浑身一哆嗦，手里的拐杖被吓得掉在了地上，老伯跟刚才的那些人一样，颤颤巍巍地说着不知道。
看着面前这个老人的样子，林建峰不敢再多问了，生怕把他再吓出个好歹来。
不过林建峰现在可以确定了，真的是自己问的话有问题，于是弯腰捡起了老伯的拐杖，轻轻地放在他的手里，鞠躬致歉。
在转身离开的一刹那，林建峰却听见那个老伯在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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