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采薇之言永不善
他缓缓道:“何大夫，劳烦你带这些受伤的人下去治疗，林宝珠，留下。”
“是。”何大夫回答道。王爷此招虽然狠辣，但的确效果立显，不出片刻林宝珠就招认了，只是苦了这些无辜的百姓。
卫觞让王府侍卫把其他人抬到了偏殿，接受治疗。
大厅只剩宋乔，卫觞，陈谨言和林宝珠四人。
宋乔冷冷地看着林宝珠，道:“本王的耐心有限，你知道怎么做最好。”
“是……王……王爷。”厅内虽然烧着通红的炭火，林宝珠却觉得极其寒冷冷，浑身颤抖，断断续续道:“前几日，民……民女……救了一个受伤的女人，就是她逼着民女去谨言那里骗来了那套衣裳，害了王妃。”
“她现在在哪里？”
“在民女府上的地窖里。”
宋乔看了看卫觞，他即刻会意，带着三名暗夜卫直赴林府。
卫觞等人果然在林府地窖里找到了林宝珠所说的那个女人。
那女人看到卫觞那一刻，并不惊讶，反而笑道:“燕北王府的护卫么，我已经等你们很久了。”
卫觞发现这女子浑身上下都是血，看来伤得不轻。特别是一双脚上更是鲜血淋漓，看来是被人挑断了脚筋。
当卫觞把女人带到宋乔面前时，他只觉得面前的女子有些眼熟，却始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女子看着他，笑了起来，伸出一双美丽的手道:“燕北王果然是贵人多忘事，当初王妃还道要我一双手呢。”
“陈采薇，原来是你。”宋乔终于想了起来，厉声道:“本王要解药。”
“燕北王还真是心急。”陈采薇摇摇头道，“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谋害王妃吗？”
“本王只想要解药，对其他没有兴趣。”宋乔冷冷道:“交出解药，本王饶你一死。”
“虽然是疫症加‘寒梦’，但王妃大约还是能撑两天的。”陈采薇似笑非笑道，“所以我还是想先说些王爷没有兴趣的事，王爷最好还是耐心点儿，因为等我说完后，就会告诉你解药在哪里。”
陈采薇开始了她的故事，只见她的两眼微闭，似乎沉浸在遥远的过去里。
“我本是从侍奉在太子百里陵越身边的侍女。或许是因为从一起长大的缘故，太子待我极好。很早我就知道自己很爱他。当然我也知道自己的身份配不上他，只要能陪在他身旁，随时看见他我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宋乔，是你，毁了我的幸福。”陈采薇突然指着他，激动地道:“你灭了南蛮，逼死了百里氏一族。虽然太子和我死里逃生，可他性情大变，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温文尔雅的陵越太子了。”
陈采薇咳了几声，接着道:“我们在逃亡的路上遇到了外出游学的陈鉴之，没想到他竟然跟陵越太子长得十分相似。于是我想办法接近他，然后杀了他。燕北陈家，多么合适的藏身之地。宋乔，你恐怕根本就想不到，百里氏一族会在你自己的封地里吧。”
“你说什么？”闻言，陈谨言冲到陈采薇面前，一把抓住她，问道:“你杀了我的三哥？怎么可能，这一年他明明就在我身边。不，你肯定是在说谎……在说谎，你是在说谎。”
宋乔看了卫觞一眼，他立刻上前把已经语无伦次的陈谨言拉到了一旁。
陈采薇接着道:“后来，南蛮幸存的忠诚将士和护卫们陆续找到了陵越太子，大家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杀了你，替我南蛮百里氏一族报仇雪恨。真是天赐良机，你竟然来到了燕北，在这里动手比在皇城不知道要容易多少。”
“最开始陵越太子让人把我送进了王府，没想到……”陈采薇道:“你的王妃顾若抒还挺……有意思。那次让我明白，你有多爱她，否则怎会任她如那般胡闹。”
“所以……”陈采薇顿了顿，接着道:“当初得知陵越太子和陈谨言在巧姑庙巧遇王妃顾若抒后，她送了陈谨言一套衣裳时，我就对陵越太子提议，让陈谨言回送一套衣裳。我们可以在回送的那套衣裳里下‘寒梦’之毒。那衣裳穿在顾若抒身上，宋乔你是跟她近距离接触的人，肯定也跑不了，这远比刺杀要容易。”
宋乔冷冷地看着陈采薇，他没有想到，原来若抒早已因他所累，成为了别人对付他的靶子。
“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陵越太子竟然直接拒绝了这个提议。”陈采薇突然冷笑，问道:“王爷，你可知道为什么？”
“我没有要知道的必要。”宋乔冷冷道。
“的确没有这个必要。”陈采薇看了宋乔一眼，冷笑道:“后来的事情你就知道了，我们找到了可以传播疫症的毒源，然后散播了出去，把燕城局势扰乱，然后趁机刺杀。”
“我们没有想到顾若抒竟然会自请去临时病坊替染疫百姓治病，既然如此，更好，因为你肯定调了不少人去临时病坊周围保护她。”陈采薇道，“所以当夜我们就组织了刺杀，只可惜失败了。最后陵越太子终于同意对顾若抒下手，于是自请去临时病坊。却没有想到……”
“宋乔，你杀了陵越太子，我一生所爱。”陈采薇突然大笑道，“我杀不了你，那么我就杀了你爱的顾若抒，这很公平。”
“你终于说完了？”宋乔冷冷道，“解药在哪里？”
“没想到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燕北王，此时竟然如此天真。”陈采薇大笑，笑中却带着大颗的泪珠。
宋乔伸手死命地掐住了陈采薇的下巴，大声问道:“解药在哪里？”
陈采薇浅笑，“解药……早已被……我悉数……毁掉，顾若抒……肯定……活不了，宋乔，好好享受……享受永失所爱……的感觉吧。”
宋乔松开陈采薇，她支撑不住，颓然倒地。
他冷冷道:“卫觞，陈采薇和林宝珠就交给你来审问，王妃若是离世，立刻让她们俩陪葬。”
闻言，林宝珠立刻爬了过来，一把抓住宋乔的衣角，大声告饶道:“王爷，宝珠是无辜的，你不要杀我。”
“你是无辜的？”宋乔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让她心中充满无限地压力感，不寒而栗。
“林宝珠，本王不是瞎子。”宋乔冷冷道，“陈采薇这身上的伤如此严重，如果不是你也有心，她还能威胁你替她办事？谋害王妃，你也有份。所以从现在开始，你最好时刻祈祷王妃平安无事，本王还有可能饶你林家，否则，不仅你要陪葬，你林府所有人都跑不了。”说罢，宋乔一脚踢开她，匆匆离去。
林宝珠早已吓得魂不守舍，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便张牙舞爪地扑向陈采薇，骂道:“都是你这个贱人设计害我。”
卫觞一把拉住她，往后扔了过去。
陈采薇笑道:“林姐，我是唆使你去陈谨言那里骗来了那套衣裳，毒也是我下的，可那又怎样？如果你自己没有对宋乔动心思，想要害死顾若抒，又怎会被我当枪使？”
“你……”林宝珠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林姐，我不是好人，但你也不是什么好人。”陈采薇道，“因为害怕我有朝一日出了林府后，会说出谋害王妃的事，你不是把我一双脚的脚筋都挑断了吗？”
陈采薇指着林宝珠的脚笑道，“你肯定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被挑断脚筋的那一刻吧。”
“你这个贱人……”
“我是贱人，那你呢？”陈采薇似笑非笑道，“那你就是蠢人，蠢到居然相信这么明显的谋害燕北王不会查出来。我们这一蠢一贱之人，黄泉路上作伴，倒也不会寂寞。”
听着两人之间的一问一答，卫觞眉头紧皱，立刻让人把她们抬到偏殿严加看守。
宋乔再次来到顾若抒房中时，她已经支撑着起了床，正在那里用雪水擦拭自己的额头，用以降温。
宋乔走上前，伸手欲拿毛巾，温柔地道，“我来吧。”
闻言，顾若抒手却迅速地把手收了回去，还往后退了两步，想离宋乔远一点儿。
“现在疫症已经能够医治，所以不要担心我。”宋乔缓缓道，“若抒，不要离我那么远。”
顾若抒缓缓道，“虽然能够医治，但仍然有人死亡，所以还是心为上。宋乔，远远地陪着我就好，不要碰我，不然我会很生气。”
“好。”
这一夜，顾若抒不停地用雪水降低体温，宋乔就在一旁看着她，心中十分痛苦。当初他救不了那些陪他出生入死的部下，而现在也救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如果连她也离自己而去，那自己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天微亮的时候，顾若抒身上的高热终于退了下来，浑身的疼痛感也消失了不少。何大夫替她把了把脉，吞吞吐吐道:“王妃体内的疫症已经得到了缓解，但……但这‘寒梦’之毒却也散发得极快，怕是……”后面的话他已不敢说出来。
宋乔的双手握着拳头，紧了又紧，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顾若抒倒是一脸淡然，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她就得安然接受，在那之前处理好让她牵挂的事即可。
何大夫走后，顾若抒对宋乔笑道:“王爷，我有些累，想先睡一会儿。”昨晚她一夜未眠，实在有些支撑不住了。
宋乔点点头，道:“若抒，你睡吧，我会一直在这里守着你。”
“能让人回王府把我的画具拿过来吗？我睡醒后想用。”
宋乔点点头。
顾若抒旋即就陷入了沉睡。宋乔看着她睡着的样子，眉头紧皱，他真的很担心她这么一睡就……再也……醒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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