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爱恨两难意难平
若抒，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让孤放弃？你错了，孤会找到你，让你无处可逃。这一生，孤亲自筑下的牢笼，锁着孤，亦会锁着你。
……
燕北王府中，顾若抒坐在棺木里，抱着一具尸体在，神色悲戚，目光空洞，完全失去了素日灵动的光泽，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之情。
宋乔见她如此绝望的神色，心中自然极为痛心。究竟是谁死了，让她如此难过？他快步走到棺木前，想要伸手摸摸她的脸颊，抚平她所有的悲伤，却发现自己根本就触摸不到她。
“若抒……”宋乔急着想要安慰她，却在那一瞬间发现，她怀中的人竟然是自己。突然间，他意识到这原来是一场梦。此时自己身处北漠，怎么会回到燕北王府，更别说见到若抒？
若抒一定是以为自己已经殉国，所以才会伤心至斯。哪怕是梦境中，他也心疼无比，因为在现实中，她的反应或许会更为激烈。不，他要唤醒她，告诉她自己并未死去的事实。
“若抒，若抒，若抒……”宋乔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她的名字。
然而梦境里，顾若抒对他的呼喊置若罔闻。她，终究是听不到他的声音。
听不到触不得，宋乔终究停了下来。只是站在棺木旁，静静地看着她。哪怕是在梦中，她的悲伤，他亦会陪着……
听着床榻上的宋乔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顾若抒的名字，元一公主使劲儿地拽着拳头，长长的指甲早已经划破了她手心，鲜血一滴一滴地顺流而下，她却浑然不觉。比起宋乔一次又一次赐予她的心伤，这点儿痛又算得了什么？
她的眸色深邃而又黝黑，染上了重重的不甘。有没有爱过一个人，为了爱他可以甘愿放弃素日的原则，然而他却不要自己？有没有恨过一个人，为了恨他想要摧毁他的一切，然而唯独下不了手，亲手杀他？
元一公主觉得自己深深地陷入了一个漩涡，无法自拔。这份爱而求不得的情感，早已让自己变得丑恶狰狞。她曾以为无爱便恨，是最好的选择，哪知道一步步中，她却把自己陷入了爱恨两难之中，进退维谷。
“公主……”替宋乔诊治的医师终于把她从那份不甘的情感中拉了回来。
“嗯？”
“此人的性命算是暂时保住了。”医师指着床榻上的宋乔道:“只不过他本来受伤颇重，失血过多，没有得到好生的休养，最近又饱受……刑罚的折磨，如此下去，情况实在是不妙。”这医师实在是有些看不懂元一公主，对眼前这人又是折磨又是关心，究竟是为何故。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元一公主缓缓道。宋乔绝对不能死，她骗自己，是因为还没有折磨够他，所以不能让他轻易死去。
医师走后，元一公主摒退了所有的人，坐在窗前，静静地看着他。
坚毅的棱角，阳刚的五官，眉宇之间透着成熟，沉稳中带着傲气，但并不让人觉得压抑，反而心生崇拜之感。宋乔他生得真是好看，让人欲罢不能。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以前每一次见面，他们都是剑拔弩张，从来未曾如此平静过。虽然此刻的宁静是因为他昏睡不醒的缘故，可是她喜欢这一刻的感觉。
只不过他此时眉头紧锁，额头微汗。究竟是多日的伤痛让他连睡觉都无法安稳，还是唯独因为他心中牵挂的那一个人？
元一公主用衣袖替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忍不住摊开手心，想要替他抚平那紧锁的眉头。宋乔，这一生，你我二人注定是要对立相见么？可不可以，彼此放下一切，倾心相爱？只要你一句话，我便追随，永不后悔。
他的唇轮廓美好，让她忍不住倾身，贴了上去。这一次，他终于不能推开她。她在他的唇上辗转反侧，久久不愿离去。这夙愿终偿的感觉，格外美好。宋乔，我有多恨你，就有多爱你，你知道么？
她解开了外衫，翻身上榻，紧紧地拥宋乔入怀，他身上独有的气息让她沉沦。一次，哪怕就拥有他这一次，也是好的。
此时此刻，昔日满腔的恨意都化为了虚无，唯余爱意在心中。在宋乔独有气息的环绕下，元一公主终究沉沉睡去。
元一公主做了一个冗长的美梦，梦境中，她与宋乔再不复剑拔弩张，而是一起饮酒舞剑，游历山河，两两有情心悦之。他爱她如珍宝，极为认真地对她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
燕北王妃顾若抒突然离奇失踪，朝野一时哗然。这燕北王刚殉国不过月余，王妃就不见踪影，莫非是偷偷地寻了短见，亦或是被燕北王昔日的仇家掳了去……一时间议论纷纷。
宋灝给各个州府都发了找寻燕北王妃的文书，要求务必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人物。若抒，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一定会无路可逃，孤一定会找到你。
梧桐殿，满殿的明兰依旧盛放，摇曳生姿，美丽无匹。然而那日与他共赏这满殿鲜花的人，如今已不知所踪。当日，他在这里许下了要一生对她好的诺言，然而她却不屑一顾，毅然决然地逃离了皇城，只为逃离他。
宋灝有些后悔，为什么昔日明明有机会得到她，他却因为心中的那一份爱意和尊重而并未强迫于她。对于深爱的女人，哪个男人不是希望她是心甘情愿而献出自己的身体？他宋灝，也不例外。
但是，等这一次把她找回来后，他一定要得到她，让她给自己生下一个可爱的孩子。从此哪怕是孽缘，始终相缠想杀，但他们已经有了世界上最深刻的联系……
皇后宫中，听到顾若抒不知所踪的消息后，罗玉菡愣住了。良久，她突然笑出声来，笑声越来越大，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自从失去腹中的孩子后，她便日日恍恍惚惚，犹如木偶一样，空洞而又呆滞。而今日，她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得到了宣泄。
疏影走上前拉住她的手想要给她些许安慰，罗玉菡却一把抱住了她。不过须臾，眼泪已湿透了疏影肩上的衣衫。疏影亦抱紧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劝慰的话语终究化为了沉默。皇后心中太苦，此时她需要这一场哭泣来冲刷心中的伤痛，今日就让她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罗玉菡终于停止了哭泣，低声道：“疏影，我要吃东西。”
闻言，疏影欣喜万分，这些日子里，每次都要自己劝慰良久，皇后才会勉强进食。而今天，她竟然主动要求进食，实在是太好。
疏影急忙拭干了眼角的泪水，道：“皇后娘娘，奴婢这就去……就去吩咐。”说罢，便匆匆走出了内殿。
这么多年来，罗玉菡始终认为顾若抒是她命中的劫数。只要有她在，自己便永远得不到心爱的男人。现在，她突然不知所踪，无论她是偷偷地寻了短见，亦或是被燕北王昔日的仇家掳了去，都是天助她也。
从今天起，她会振作起来。她会努力把自己那颗火热的真心捧在宋灏面前。一次不行，那便两次，三次……她绝对不会放弃。她相信，皇天不负有心人，终有一天，宋灏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是自己。
柔软的床榻，温暖的被子，怀中还有温香软玉的女子身体，宋乔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这又是一场梦境。迷迷糊糊中，他吻了吻怀中的可人儿。若抒，这场梦境真的好真实。能再一次拥你入怀，吻你，我好欢喜。
一旁的元一公主早就已经醒来，因为贪恋他的怀抱，是故一直未曾起床。宋乔这个突如其来的吻让她微怔，他，怎么会突然吻她？
“若抒，终于又能抱抱你。”宋乔缓缓道，“此时的你竟然是如此真实，这个梦境真好，真想一睡不醒。”
闻言，元一公主瞬间明白过来，他这是在迷迷糊糊中把自己当成了他的王妃顾若抒。她一把推开他的怀抱，坐起身来，冷冷道:“宋乔，你睁开眼睛仔细看看，我，究竟是谁？”她是北漠的公主，也是北漠的将军，她有她的骄傲，绝不能容忍自己被心爱的男人误认做她人。
这不是若抒的声音，宋乔瞬间清醒过来，坐起身来，身上的鞭伤火辣辣地疼。他冷冷地看着床榻另一侧的元一公主，眸中是深深的厌恶。这个可怕的女人，她究竟想做些什么？
见宋乔此时如避蛇蝎般的模样，元一公主心中更是燃烧着滔天的怒火。这火焰越烧越旺，像是要把她和他二人燃烧殆尽。
宋乔掀开被子，起身下床，想要远离元一公主，然而因为身体极度虚弱，终究一个站立不住，便摔倒在地。
他强撑着想要爬起身来，终究还是徒劳。索性趴在地上，闭目养神起来。
北漠向来寒冷，虽然此时已是五月，那地上依然寒凉。此时宋乔身体虚弱，又只穿着单薄里衣，如此趴在地上定会染恙。
元一公主心中终究不忍，于是翻身下床，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去，伸手想要扶他起来。
哪知道她刚触摸到他的手臂，就被他一把甩开。她一个蹲立不住，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不要碰本王。”宋乔的声音因虚弱而显得低哑，却是不容置疑的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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